聽到這話,蔚汐臉頰倏地?zé)似饋?,連耳根都有些發(fā)燙。-r`u`w_e¨n^x~s!.`c_o,m·
她張了張唇,小聲說道:“我還以為舅舅要說注意身份,或者家庭環(huán)境之類的……”
蔚時堯輕挑了下眉,“你要是談個年齡比你小的,或者正在讀大學(xué)的弟弟,那我倒是無所謂,但周聿深這個身份和年齡就大不相同了?!?
蔚汐迷迷糊糊的,聽懂了又仿佛沒聽懂。
總之,這大概就是男人之間的‘惺惺相惜’吧。
蔚時堯見她還是有點不放心,耐心解釋:“你放心,身份與家庭在我這兒都無所謂,不論是一貧如洗還是富可敵國,只要你喜歡,只要他值得,舅舅都會支持你?!?
“那天我在柳余見過他,能感覺到他比上一個王八蛋子成熟、靠譜、更有解決問題的能力,所以你談戀愛我不反對,也不會插手你跟他的事情。”
“總之,不管你認定的另一半是什么天王老子?!?
“舅舅都能給你兜底,明白么?”
蔚汐一時間又感動又覺得好笑,什么‘王八蛋子’,什么‘天王老子’,這種用詞未免也太……太直接了。
蔚汐忍不住彎了下眸,輕聲說:“舅舅,在親近的人面前可以這樣說,但如果是未來舅媽面前,你還是收斂一點吧,不然會把人家嚇到的。_a-i/l+e·x^i?a*o~s_h`u_o~.\c¢o?m′”
聞言,蔚時堯倒是蹙了下眉,“哪兒來的舅媽?收起你不切實際的幻想蔚小汐,你這輩子都不會有舅媽的。”
蔚汐沒說話。
默默點開了手機錄音。
她看似無意地開口:“舅舅你說什么?我沒聽清?!?
蔚時堯又冷冰冰重復(fù)了一遍,甚至還補充了一句:“愛情是什么玩意兒,狗都不要。”
蔚汐笑著點了保存,看著這段簡短的錄音。
她已經(jīng)在琢磨萬一舅舅哪天真遇見了未來舅媽,指定要把這段錄音在家里反復(fù)播放!
車子駛?cè)氚察o的小區(qū)。
蔚汐抱著那些精致的禮物袋下車,蔚時堯鎖好車,很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大部分袋子。
“打算什么時候跟你外公外婆說?”
“等……等督導(dǎo)組的工作結(jié)束吧,我后天就要歸隊了,估計要忙好幾周,顧不上感情的事?!?
蔚時堯輕點了下頭,開門之后,示意蔚汐先進去。
客廳里燈光明亮,電視的聲音比往常要稍大一些。
外公向來不喜歡看什么電視節(jié)目,今晚卻罕見地挺直腰背坐在沙發(fā)上,神情專注地盯著屏幕。*蘭,蘭¢文?學(xué)¢ ′更_新?最+快·
外婆也是攥緊了手心,眼眶明顯泛著紅。
見他們進來,外婆連忙偏過頭,快速地擦拭了一下眼角。
“……本臺最新消息,我市知名環(huán)保企業(yè)海創(chuàng)集團近日因涉嫌多項嚴重違法違規(guī)行為,正接受多部門聯(lián)合調(diào)查。目前,該公司總部及多家子公司已被查封,相關(guān)賬目、資料均被調(diào)取,多名高管被依法控制?!?
“周聿深書記在昨日召開的安全生產(chǎn)環(huán)境專項會議上強調(diào),對于危害公共安全、觸碰環(huán)保紅線的行為,始終堅持‘零容忍’態(tài)度,發(fā)現(xiàn)一起,查處一起,絕不姑息……”
新聞播音員嚴肅沉穩(wěn)的聲音回蕩在客廳里。
屏幕上閃過海創(chuàng)環(huán)保氣派的大樓被貼上封條的畫面,以及會議鏡頭中,一閃而過的周聿深發(fā)言時的側(cè)臉特寫。
蔚汐的腳步在玄關(guān)處頓住了,目光定格在屏幕上。
雖然她早就知道督導(dǎo)組和專項小組已經(jīng)開始行動,但親眼看到新聞播報,親耳聽到周聿深在正式場合對此事斬釘截鐵的表態(tài)……
那種混合著震撼與酸楚的情緒依舊涌了上來。
外婆率先回過神來,努力擠出一個笑容,“小汐回來啦?出門玩得開心嗎?沒發(fā)燒了吧?”
她試圖轉(zhuǎn)移話題,不想讓外孫女感受到家里的低氣壓。
蔚汐沒有回答,而是徑直走到沙發(fā)那邊,在外婆身旁輕輕坐下。
然后伸出手——
安靜而又用力地抱住了外婆微微佝僂的身子。
外婆身體一僵,輕輕拍著她的后背,聲音低?。骸昂昧耍瑳]事,外婆就是……看到新聞,心里有點難受……”
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的痛。
他們實在是承受不了第二回了。
所以當(dāng)年在部隊前途大好的蔚時堯才會選擇退役,并不是因為所謂的傷病,也并不是懼怕什么,而是蔚家已經(jīng)承受不起再失去他了。
蔚時堯目光銳利地看向屏幕,平靜說道:“這是好事,早該有這么一天了?!?
外婆胡亂地擦了一下眼淚,“我知道是好事,就是忍不住想起小漪和之酌……他們要是能看到……”
話未說完,哽咽又起。
蔚汐緊緊抱著外婆,笑著安慰:“會的,外婆,爸媽一定會親眼看著那些壞人一個個被繩之以法。”
原本是想等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告訴外公外婆的。
但蔚汐沒想到這件事的進展居然會這么快。
在她高燒生病、虛弱昏睡的這些天里,周聿深以雷霆萬鈞之勢,為她掃清了陰霾,為她父母討回了公道。
她想起在青林縣老楊主任家,他沉默而深沉的目光。
那目光里蘊含的力量,遠比她想象的更強大,更堅決。
回到房間,蔚汐動作很輕地關(guān)上門。
她想也沒想便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。
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起。
那邊傳來周聿深低沉而平緩的嗓音,“汐汐?”
“我到家了。”她輕聲說。
原以為她會發(fā)條信息說明,這通電話倒是在周聿深的預(yù)料之外,他低低應(yīng)了聲:“嗯,好?!?
猶豫再三,蔚汐還是緩慢而又鄭重地開口,聲音柔軟清晰:“周聿深,謝謝你?!?
她停頓了下,似乎在組織語言,然后繼續(xù)道:
“不論是于公,為了環(huán)保領(lǐng)域,為了那些被蒙蔽受害的人,還是于私,為了我爸媽,為了我外公外婆……我都該鄭重地謝謝你?!?
電話那端陷入了很深的沉默。
周聿深顯然頓了一下。
幾秒之后,他才聯(lián)想到今晚必然播出的新聞。
“蔚汐,”周聿深喚她的全名,聲音沉穩(wěn)而有力:“我做的所有事,首先是因為它是我的職責(zé)所在,我必須做,也早就該做?!?
蔚汐握著手機,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了一下。
電話那端,周聿深的聲音又壓低了些許,帶著低沉含笑的磁性:“如果你非要道謝的話——”
他頓了頓,嗓音與他剛剛嚴肅沉穩(wěn)的語調(diào)形成了微妙而迷人的反差,“那我就要批評你了,寶貝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