偌大的客廳里,溫暖的陽光斜斜地灑進(jìn)來?!ぬm\蘭~文^學(xué)* ¨已?發(fā)¢布_最.新?章/節(jié)?
周夫人那些溫柔卻字字誅心的話,像冰冷的藤蔓纏繞在蔚汐的心上,讓她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不知過了多久,門鎖傳來細(xì)微的轉(zhuǎn)動聲。
腳步聲快速響起,裹挾著外面的一絲熱意。
周聿深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玄關(guān),目光瞬間捕捉到沙發(fā)里的蔚汐。
她背對著光坐著,身影在明亮光線下顯得尤為單薄。
周聿深幾步跨到她面前,沒有停頓,沒有擁抱,直接屈膝在她面前蹲下,視線與她低垂的眼簾平齊。
他看著她過分平靜的眼底,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。
“對不起?!彼穆曇舻统辽硢。瑤е唤z不易察覺的急促氣息,清晰地落在安靜的客廳里。
蔚汐沒有出聲。
她試圖壓下那股翻涌的酸澀。
這三個字的份量,遠(yuǎn)遠(yuǎn)要比旁人想象的要重得多。
對于身居高位,早已習(xí)慣了掌控與決斷的上位者來說,示弱和認(rèn)錯這種詞匯,幾乎已經(jīng)不存在了。¢微`趣^小!說? \免!費(fèi).閱-讀¨
當(dāng)周聿深得知孟女士一反常態(tài)來到泊月公館,且待了不短的時間后,他便能想象到,那些帶著“提點”與“審視”的話語,究竟會有多傷人。
“讓你受委屈了。”他低聲說著,語氣充滿了沉甸甸的心疼,本能地想要拭去那即將滾落的眼淚。
然而,就在周聿深抬起手臂的那瞬間——
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,大顆大顆的眼淚毫無預(yù)兆地涌出眼眶,砸在了他想觸碰她的手背上。
蔚汐沒有嚎啕大哭。
就連眼淚都是無聲無息地滑落。
“周聿深……”蔚汐終于開口,聲音里帶著極力壓抑的哽咽和沙?。骸奥闊┠瓗臀覇枂柲赣H……”
“認(rèn)識您這段時間,我到底從您這里拿走過什么實實在在的好處?是升職加薪嗎?是特殊照顧嗎?還是任何不屬于我的,高高在上的名分和權(quán)力?”
她的胸膛微微起伏,內(nèi)心壓抑著巨大的酸楚,“為了督導(dǎo)組的工作,我努力扮演著無比愚蠢的花瓶,忍受著同事或明或暗的輕視,親手把自己多年的專業(yè)砸得粉碎,我可以接受周夫人評判我既要又要的諷刺,我也能理解她把我看得一文不值,這些都是誤會,所以我能接受。?s-o·s^o¢x!s!w*.*c·o+m+”
“可是我不明白,僅僅是因為我站在你的身邊,所以不論這些事情是真是假,在她心里,就已經(jīng)認(rèn)定了我攀高枝的原罪,覺得我必須要承受你的恩惠,和你們周家的審視嗎?”
“好,這些我忍一忍,也都能理解。”
“我愿意承受別人審視的目光,承受那些攀高枝的閑言碎語,我接受任何人合理合規(guī)地檢驗我的工作成果,接受我的所有努力都可能被曲解成借了你的東風(fēng)。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,因為我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路有多踏實,因為我喜歡你?!?
蔚汐看著他泛紅的眼睛,眼淚不受控地往下掉,聲音顫抖著說:“我喜歡你,周聿深,我愿意承受階級差距帶來的所有非議,所有所有,我都愿意?!?
“可是……我無法接受您母親這樣的方式,我不喜歡被人私下調(diào)查,不喜歡有人去查外公外婆和我舅舅的底細(xì),更不喜歡……”
“更不喜歡有人去翻我父母的舊事,他們?nèi)ナ滥敲炊嗄?,連我都不知道那場意外的真相,現(xiàn)在您母親是要做什么?通過調(diào)查我的家人,判斷我配不配得上你嗎?”
她努力平復(fù)著自己的呼吸,哽咽而又篤定地說:“我父母的事,是我的底線,他們生前清清白白,死后也不該成為用來判斷他們女兒是否清白的工具,你明白嗎?”
蔚汐的質(zhì)問并沒有任何的歇斯底里。
她自始至終都清醒而又壓抑地表達(dá)著她所有的情緒。
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窩里掏出來的,沉重的委屈。
那句“你明白嗎?”
幾乎是帶著破碎的尾音落了下來。
周聿深甚至來不及組織語言,本能地傾身上前,將她緊緊地?fù)砣霊阎小?
他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,感受到她壓抑的哽咽。
這比任何的指責(zé)都更讓他窒息。
“我明白。是我沒處理好,沒有提前避免,才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,這事怪我?!?
“對不起,小汐?!敝茼采钗⑽?cè)頭,因懷里的人強(qiáng)行壓抑著內(nèi)心深處的情緒,第一時間安撫她,“我先代孟女士向你道歉,無論出于何種理由,動用資源去查你的家人,都絕不應(yīng)該,也絕不容忍?!?
“但她代表不了我的態(tài)度,更代表不了我們,這件事我會過去處理。在你沒有點頭之前,周家的任何人都不會出現(xiàn)在你的面前……”
蔚汐抬頭看他,淚水無聲滑落,“包括你嗎?”
周聿深察覺到了她的念頭,沒有立即回答。
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給狠狠地攥住,指腹極其輕柔、近乎珍重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。
動作小心翼翼,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。
“蔚汐……”他眼底的紅意更甚,喉結(jié)劇烈地滾動了一下:“你要跟我分開嗎?”
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。
蔚汐莫名想起那天在梧桐里。
他也是這樣喊她的名字。
蔚汐。
你要拒絕我嗎?
她不想。
蔚汐抬眸望去,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,幾乎是顫抖著撫上了他泛紅的眼尾。
那個觸碰的動作很輕,很短暫。
卻比任何言語都更清晰地傳達(dá)了她內(nèi)心的不舍。
她的聲音哽咽,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令人窒息的酸澀:
“可是周先生,我們沒有在一起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