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來!”
吧唧吧唧,傅友德又把小袋子送到李景隆面前,“來一個!”說著,還擠眼道,“好東西!”
“這...”李景隆擺手,“晚輩來不了,晚輩上火了!”
“這玩意下火的!”
傅友德又抖摟下小袋子,“來一個!”
李景隆搖頭,“您好意晚輩領(lǐng)了,這東西晚輩是真無福消受!”說著,又道,“吃過一次,嗓子疼耳朵熱胸口悶!”
“那就得多吃!跟喝酒似的,多喝就練出來了!”
傅友德把小袋子鄭重的收在懷里,嘴皮子吧唧著,繼續(xù)道,“這回沒想到是咱們爺倆搭班兒!”
李景隆知他說的什么意思,忙道,“晚輩就是負(fù)責(zé)籌備軍需,前線的具體方略還是得是傅公您做主!”
“別說那么謙虛!我要是死了,你得頂上去!”傅友德大手一揮。
李景隆跟著無聲苦笑,這些大明朝的開國老殺才們都一個鳥樣,那就是從來不把死字兒當(dāng)回事,壓根就不忌諱。
吧唧吧唧,傅友德又猛嚼了幾口,“仔細(xì)說說!”
李景隆抽出腰間匕首,唰唰唰在地上畫了一個簡易的地圖出來。
緊接著,徐達傅友德倆老頭的腦袋,嗖的就湊了過來。
“此戰(zhàn)我大明將出大軍二十萬!”
李景隆頓了頓,“全是戰(zhàn)兵,其中通州至遼東沿線,由郭侯,趙侯,王侯藍侯等所帶之兵馬,七萬五千余人。秦晉兩藩,還有山東河南的兵馬,在二線隨時可以開赴前線...”
“別說人,說糧餉!”傅友德開口道。
“遼東已修筑海港,自今年三月起就開始通過海路往遼東地區(qū)運送糧草....”
“皇上下旨,撥銀九十萬兩,從山東山西河南征發(fā)民夫二十萬,運糧一百二十萬石,送至松亭關(guān)外,充作軍糧!”
“另大寧沿線,已筑四座大城。使我軍進可攻退可守...”
“都他娘的二十萬戰(zhàn)兵了還退個卵呀?”
傅友德呸的一口,濃痰夾著檳榔渣直接吐在了地上,“不把韃子隔夜屎打出來,我算他昨晚上拉的干凈!”
李景隆一笑,“傅公您放心,別的不敢說,此戰(zhàn)軍需后勤上,晚輩籌劃的是多多益善,絕不會讓前線的兒郎們挨餓!”
“受凍呢?”傅友德忽然道。
“嗯?”
李景隆微微蹙眉,而后驚道,“莫非您要在冬天打?”
“對入冬了去揍他狗日的,揍完他正好回來過年!”
“可是冬天遼東之地漫天大雪....”
李景隆說著,忽眼前一亮,“您的意思是,來個出其不意?”
“用兵之道,不要想著自己...什么多少兵馬多少糧草,那只是旁枝末節(jié)!”
傅友德正色道,“教你個乖!打仗,要站在敵人的角度去想!”
說到此處,他忽然一笑,“所以軍需上,還得加上三十萬套冬衣冬服!”
“不是二十萬嗎?”李景隆不解。
“嘖...”
傅友德撇嘴,看看徐達,“這孩子有點笨?。?!”
徐達嚼著檳榔,一個勁兒的點頭樂,也不說話。
“損耗!”
傅友德又道,“二十萬人你能弄可丁可卯的嗎?不得留出一些備用的嗎?”
說著,忽俠促的一笑,“再說我可不像你曹國公那么有錢!”
不對!不對!
李景隆心中警覺,他怎么聽傅友德這話,都是話里有話而且是事里有事。
傅友德這話里話外的意思,怎么好像是他要在這三十萬套冬衣冬被的軍需當(dāng)中,撈上那么一筆呢?
“我是主帥!”
傅友德說著,從懷里掏出小袋子,又扔了個檳榔進嘴,吧唧吧唧的開始嚼。
“還是半路調(diào)過去的....威望嘛,是有那么一點!”
“可是,那么多將佐我能認(rèn)全嗎?”
“你自己也說,遼東山西陜西河南山東的兵馬都湊一塊了,我分得清楚嗎?”
傅友德說著,翹起二郎腿,“而且還要冬天打,我打了這么多年的仗,打仗之前激勵士氣最好的辦法,就是發(fā)賞!”
“所以!”
說到這,他點點李景隆,“這多出來的十萬套冬衣被服,是給下面的兄弟們分潤的!”
“就是你和下面的將領(lǐng)們,比如郭老四藍玉王弼趙庸他們分了唄?”
李景隆心中暗道一句,目光看向徐達。
后者瞇著眼,靠在躺椅上好似沒聽到?jīng)]看到一般。
“下面的弟兄們拿了,多數(shù)也是落在士卒的頭上,誰也不會那么眼皮子淺,揣自己兜里拿回家去!”
傅友德又道,“有一條,必須要做到。三十萬套冬衣被服,必須是好東西,別弄些破棉絮爛布條子.....不然可不好收場!”
“現(xiàn)在六月中了,小半年時間三十萬套冬衣倒不是難事!”
李景隆沉吟片刻,笑道,“但如您所說的,既是要給下面的將佐們分潤,干脆直接給您拿錢就是了....”
“混蛋!”
傅友德瞪眼,“這些都是大明朝的兵,只有皇上才能給他們發(fā)錢!”
“那給您冬衣被服,不也是得換成銀子嗎?總不能賞賜士卒們冬衣吧?”李景隆笑道。
“有隨軍商人!”
傅友德擺手道,“冬衣被服賣給他們,他們拿銀子....”
“嘶...”
李景隆心中倒吸一口冷氣,不為別的,而是聽傅友德這口氣,這種事他們以前沒少干呀!
說好聽點叫分潤,說不好聽的這不就是倒賣軍資嗎?
“估計前線那囤積的幾百萬石糧食,估計戰(zhàn)后也必然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...一點都剩不下!”
李景隆心中繼續(xù)暗道,“怪不得這些老殺才們一提打仗兩眼放光呢,果真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!”
“另外!”
傅友德又道,“你得給批三十萬石的鹽引!”說著,笑笑,“這事難不倒你吧?我可是聽說了,你名下的商行,負(fù)責(zé)著秦晉燕三大強藩的軍需供應(yīng)呢!”
李景隆心中一驚,他是在年初剛接手這三藩的軍需供應(yīng)的,而且也正是那時,太子朱標(biāo)給了他一處鹽場,還有每年七十萬石的茶引。
當(dāng)然,對外的名義是他李景隆掌管,掛在光祿寺名下。
這事雖不是什么秘密,但傅友德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?
但他知道此時不是糾結(jié)此事的時候,而是正色問道,“您要三十萬石鹽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