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心思理會未來公婆的小心思,回到房間,瞧著手中熟悉的字跡。陳大丫這些時日一直提著的心思方才徹底安定下來。
對于妹妹口中暫且走不開,叫她過幾日和徐老大夫一道起身去京城更是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。
反正在陳大丫看來,她跟自家妹妹才是一國的。何況大丫不傻,自然知曉憑她一個身后無甚依靠的姑娘,憑什么能受林府恩惠,有幸同官家小姐一道進學(xué),又憑什么能夠嫁進富貴人家?
她們姐妹倆之前做過婢女的事兒又不是秘密,哪怕早前包括黃夫人在內(nèi)的那些人掩飾的再好,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輕視也并非作假。
但是如今……
想到方才黃夫人近乎諂媚的神色,陳大丫不覺抿了抿唇。
之前縱使背靠林家,哪怕時常跟在林夫人身后,這樣的表情也從未對著自己過。
這一刻大丫總算明白,妹妹之前說的那句,旁人有的再多,也沒有自個兒有來的好處……
隨后幾日,隨著這則消息徹底傳開,小小的梁家小院瞬間熱鬧了起來,不止前來拜訪者絡(luò)繹不絕,作為姻親的黃家更是,光是前來送禮的小廝們腿都險些跑細(xì)了不少。
黃老爺子也是個利索的,前頭剛回去,后腳就將麻溜地將自家兒子身邊有些頭臉的丫鬟們盡數(shù)給打發(fā)了個干凈。
對于未來兒媳一家想要進京,不僅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,更是出人又出力,又是教自家兒子一路親自護送,臨走前更是反復(fù)交代,務(wù)必要在郡主娘娘面前留下好印象。
直把黃二公子說的緊張不已,一路上對著幾人殷勤備至,生怕到手的婚事吹了。
透過系統(tǒng),瞧到這一幕的安寧只略瞧過一眼,也沒有太意外。
就算商戶人家,能在揚州城站穩(wěn)腳跟,黃家這位當(dāng)家人明顯不是蠢人。
其實黃家這門親事還是大丫自個兒瞧中的。大丫及笄之后這幾年,期間不是也沒有落魄文人上門兒。但因著陳家那起子事兒,安寧心下清楚,自家姐姐嘴上不說,心下對耕讀人家總有幾分芥蒂。
何況打小受過貧苦,大丫就更不樂意過缺衣少食的日子。
至于黃夫人之前隱隱的輕視,大丫更是看得明白,只能說對一介孤女,誰家會沒有呢?
起碼這家子,目前還算識時務(wù)。
春去秋來,轉(zhuǎn)眼間又是數(shù)月,隨著圣駕降臨,原本蕭瑟的行宮已經(jīng)徹底恢復(fù)了熱鬧,反倒是安寧自己,這陣子以不喜束縛為由,大部分時間仍是呆在郡主府中。
偶爾撫琴調(diào)香,擺弄著絡(luò)繹不絕送來的珍稀藥材,除去時常遞到跟前的拜帖,小日子過得還算悠閑。
大丫一行人到達(dá)的那日,安寧恰好還在行宮伴駕,說來自打上回經(jīng)歷過生命垂危,動彈不得的日子,太上皇便對自個兒身子格外注意。
不僅每日早睡早起,自覺謝絕大部分前來拜訪的重臣,每天清早雷打不動練上兩套五禽戲外加太極拳,各種藥膳藥茶更是一天不落。
總之,算是個頂頂謹(jǐn)尊醫(yī)囑的十佳好病人。
這不,方才半年不到,眾人眼睜睜瞧著早前奄奄一息的承乾帝這會兒就已經(jīng)能神采熠熠的帶著人出門兒溜達(dá),甚至興致上來時,還能在馬上跑上幾大圈兒,偶爾還能帶上一眾侍衛(wèi)們前往京郊圍獵。
瞧這精神狀態(tài),直把偶爾過來的新帝瞧地眼熱極了。尤其是某一日校場之上,發(fā)覺自個兒射箭的準(zhǔn)頭竟險些不及已經(jīng)古稀之年的老父皇時。
后知后覺察覺些許不對的新帝:“……”
嗯……一定是朕前幾日夙夜操勞之故。
總之這一日,例行診脈過后,安寧剛想離開,卻聽上首明泰帝突然幽幽開口:
“說來昭惠上次所制藥茶很是合朕心意,只可惜了,父皇實在寶貝的很,就連朕這里,也只勉強得了半罐不到……”
說著,這位年過而立的一國帝王面上竟還流露出幾分遺憾之色。
自以為聽懂對方意思的安寧:“……”
就……沒想到,這新帝臉皮還挺厚實的!只能說不愧是能趁著機會,連削帶打坑掉自家父皇大半權(quán)力的真狠人??!
抬頭看了眼上皇,見對方臉上同樣寫著無語二字,顯然也是沒想到這才過了幾日,自家倒霉兒子能不要臉到這份兒上。從他年過七旬的老人家手里搶東西。
安寧同樣忍不住嘴角微抽:
“回陛下,非是臣女小氣,只是有些藥材得來并不容易……”
“昭惠大可放心,朕又豈是那等無禮之人!”說著大手一揮,當(dāng)即便命人奉上了數(shù)株上等天山雪蓮……
連帶著又是一堆賞賜。
感情準(zhǔn)備還挺齊全,送上門兒的東西不要白不要,見上座上皇沒有反對的意思,安寧自然樂意笑納……
一陣寒暄過后,等安寧再回到府中,已經(jīng)是黃昏時分??ぶ鞒鲂?,排場自是不小,何況這一路過來,光是身后光是捧著各式賞物的小內(nèi)侍,就有足足十來人之多。
這架勢,直把大丫一行包括隨行的一眾人驚掉目瞪口呆。不過真正叫安寧驚訝的是,透過轎簾縫隙,瞧著不遠(yuǎn)處軟轎中正抿唇輕笑的小姑娘,饒是安寧也不由微詫了一瞬:
“林姑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