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五瘟使者介入,小春成功地將無路可逃的怪談女鬼,鎖在了陣法之中。
那些壓在陣眼上‘冽冽’作響的鎮(zhèn)紙,也緩緩趨于平靜。
收回磅礴的力量,五瘟使者朝著下方嘰嘰喳喳的人類幼崽輕輕一睨。
明明沒說一句話也未發(fā)出什么聲音,莫名讓陳儀傾三人,看出一股子驕矜。
其中持扇的瘟鬼一襲法袍青衣,看起來是五尊瘟行使者中性格最鮮明的一位。
祂緩緩俯身,靠近了小春,像在打量著這個稚嫩的人類幼崽。
山一樣的巨大鬼身向下傾斜,帶給人的壓迫感是巨大的。
尤其小春個頭還矮,兩廂對比就更明顯,讓這一幕看上去神異又令人心驚。
旁觀的四組大人們不由得心頭揪緊,視線一瞬不瞬,生怕來自地府的鬼使一個呼吸、或是拂袖,泄出的力量將小春掀翻在地。
偏生頂著苞苞頭的小姑娘渾然不知害怕,笑瞇瞇地把手揣在身前,“謝謝!你們真的好厲害,又幫了我!”
持扇的秋瘟使者名號:趙公明。
祂緩緩眨了眨狹長的眼,探出扇柄隔空虛虛點(diǎn)了一下。
還在‘啵得啵得’講話的小春,忽覺腦袋里一股清涼,讓她愣在原地。
那一瞬間的感覺很奇妙,就像是小動物突然開了智。
她懵懵懂懂覺得自已哪里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…!
「可還有事需要我等去做?」
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聲音,突兀地在她腦海中響起。
小春驚得睜圓了眼睛,愣愣地望著上方的瘟鬼趙公明,“你在講話嗎?原來你們能講話呀?!?/p>
五鬼:……
祂們當(dāng)然可以。
是這人類幼崽學(xué)藝不精,沒法和祂們締建正確的溝通途徑。
萬不得已逼得祂們主動鏈接。
沒得到五鬼的回應(yīng)小春也不在意,她搖了搖頭笑著說:“沒別的事了呀,你們要走了嗎?”
唉,真是熱心腸的大鬼們,做好事不留名還不要報酬。
下次還喊祂們來幫忙!
小春自覺不能讓人家白忙活,一會兒問五鬼們吃不吃飯,一會兒又要給祂們燒金元寶答謝。
五鬼:?
周遭的空間浮現(xiàn)了淡淡的扭曲,五尊鬼使的身影越來越稀薄。
徹底消失的前一刻,秋瘟使者趙公明的聲音再度在小春的腦海中響起:
「好好學(xué)藝!」
「以后這種捉小鬼的事,只需傳聲于分身,不必遞到酆都山……」
要知道溝通陰陽、召喚鬼使,都會耗費(fèi)術(shù)士的精氣神和靈覺,很容易讓人精疲力竭。
因此尋常人類術(shù)士使用‘五鬼術(shù)’時,都很克制。
往往只會請祂們其中之一的分身去陽間助力。
哪像這人類小崽子,為著一點(diǎn)小事,靈覺像不要錢似的往陰間擠,恨不得跑到酆都山把祂們的本尊都挖上來。
也不知她的師父是如何教導(dǎo)的徒弟,好生不負(fù)責(zé)任!
殊不知這是錯怪屈慎停了。
天才如他也不會想到,自已不到五歲的小徒弟靈覺如海,遠(yuǎn)超世間其他術(shù)士。
直至四周再也感受不到五瘟使者的存在,大人們才算松了口氣。
“我的乖乖,小凝春你不得了??!”姜辰眼睛瞪得像銅鈴,嘖嘖稱嘆:“剛剛那是……神仙?還是鬼?”
“是五瘟使者,位列地府鬼仙?!崩柙氯滓姸嘧R廣,說道:“看祂們出現(xiàn)時的排場,不像是分身力量,而是本尊,我也是第一次見。難怪甫一出手,直接制服了楚子彤的靈體。”
在她和呂文真的科普下,姜辰徹底知道自已看到了什么不得了存在。
姜辰一臉驚嘆神情,半晌只吐出一句:“牛批!”
小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,嘿嘿笑著不說話。
三人中的陳儀傾表情最為復(fù)雜。
他眼里的小姑娘還是個需要呵護(hù)照顧的小孩子,結(jié)果早在不知不覺中,就這般厲害了,還保護(hù)了他們大人。
這是好事。
今夜的午夜驚魂,實(shí)屬他們預(yù)料之外。
不過他們敢?guī)〈荷蠅炆揭?,就是有信心不論發(fā)生何事,能保小姑娘安全——畢竟憋寶人世代壓箱底的‘大五帝錢’,也不是擺設(shè)。
哪怕剛才五瘟使者沒有出現(xiàn),他們?nèi)肯萑牍终勁淼脑{咒血海,小春都不會出事。
但可以防御,和直接制服,到底是兩個概念。
有了召喚五鬼的能力,相當(dāng)于小春又多了一份強(qiáng)大的助力,他也能更放心。
盯著女兒看了半天,陳儀傾欣慰又驕傲道:“小春真棒?!?/p>
接連把小姑娘夸得翹了鼻子,四組幾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陣法上。
平靜下來的陣中心,楚子彤的靈體蜷縮成一小團(tuán),安安靜靜躲在角落里。
在她生前與男友的聊天記錄中,警方只看到兩人在三個多月前,線下見了面。
為了留住男友不被分手,楚子彤同意對方去酒店開房的要求。
那天過后她回到了家,給全懷遠(yuǎn)發(fā)消息:
【老公,我什么都給你了,你消氣了嗎?】
【我不能沒有你?!?/p>
全懷遠(yuǎn)的回復(fù)雖依舊很冷淡,但沒再提分手一事。
僅僅三天之后他又一次給楚子彤發(fā)了定位信息,位置是他自已的出租屋,還提出要求讓楚子彤好好打扮一下,意思很明確。
然而這一次后,楚子彤的情緒崩潰了。
【全懷遠(yuǎn)你怎么能這么對我?我是你女朋友,你幫著別人欺負(fù)我還算個男人嗎?!】
【我要報警!你就是個魔鬼,我要讓警察把你們?nèi)チ?!?/p>
她給全懷遠(yuǎn)發(fā)了幾十條咒罵的消息。
對方只甩來一個視頻,就讓她噤了聲。
楚子彤:【你偷拍我?!】
楚子彤:【把視頻刪掉??!】
全懷遠(yuǎn):【去吧,報警去吧,看是警察抓我快,還是我把視頻發(fā)給你的同學(xué)家人快?!?/p>
全懷遠(yuǎn):【你看看自已視頻里那個賤樣,誰會相信你不是自愿的?我記得你說,你爸特好面子,你說他要是知道自已女兒艷名遠(yuǎn)揚(yáng),會不會打死你?】
一份偷拍的私密視頻,扼住了楚子彤的喉嚨。
她這樣內(nèi)向自卑的性格,讓她太害怕視頻傳出去。
就算大家都知道她是受害者,她也承受不住異樣的目光和流言蜚語攻擊。
同時她更怕的是楚朝貴知道這件事。
全懷遠(yuǎn)說得沒錯,她那個封建自大又極好面子的父親,真的會打死她的!
在之后她想過抗拒,也苦苦哀求過希望能讓全懷遠(yuǎn)心軟,放過自已。
可那些聲嘶力竭的祈求,對方根本不予回應(yīng)。
通過聊天記錄中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,基本能夠看完楚子彤的悲慘遭遇。
只是還有一些細(xì)節(jié)模棱兩可。
譬如全懷遠(yuǎn)是怎樣迫害的楚子彤,他們撕破臉的那天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,視頻又為何要傳播出去……
這些謎題,還要‘問’楚子彤本人。
于是小春和呂文真一起,對陣法中的怪談女鬼施加了“共感”術(shù)。
眾人只覺得眼前畫面變得模糊,像一卷墨色斑駁的皮影畫。
微微白光掠過,周圍的環(huán)境徹底變了。
從夜色正濃的幽靜墳山,變?yōu)橐惠v行駛中的搖搖晃晃的列車。
身處“共感”中的阮凝春知道,這是怪談女鬼生前還是楚子彤時的記憶碎片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