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!”小魚兒回得鏗鏘有力。
“那就考,但是不必過分執(zhí)著于結(jié)果,你年紀還小,未來會有無限可能”,張平安笑道。
“嗯,大舅舅也是這么說的”,小魚兒聽到親爹支持,很開心。
張平安看到兒子開心,也不由會心一笑,接過兒子的功課仔細看了起來。
其實平時小魚兒的功課他也有經(jīng)常關(guān)注,在他這個年齡來說,確實算是有天分的。
明年下場的話,考個童生問題不大,但秀才的話卻有些懸,主要是很多需要理解的地方學的還不夠透徹。
他把功課中的問題一一給兒子分析清楚,畢竟是二甲進士出身,深入淺出的教導下,小魚兒受益匪淺。
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過著,張平安除了朝中的同僚,平時往來最多的好友也就是綠豆眼了。
兩人之間算是惺惺相惜。
不過,綠豆眼最近也有煩惱。
“什么,你是說嫂子她們母子二人要回故國了?”張平安放下棋子,有些驚訝。
“唉,是啊,我都快愁死了”,綠豆眼很心煩,明顯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怎么這么突然,那你怎么辦?放下這里的一切,拋家舍業(yè)的跟著她們?nèi)ノ恿_思,這也不太可能啊,但他們母子二人自已走你肯定也不放心。”
“我現(xiàn)在就是兩頭為難”,綠豆眼苦笑道。
“老天爺可能就是看不慣我日子過得太順遂了,非要給我整點事兒,也就是前幾日的事情,斡羅思那邊來人了,說是老國王病重,想在臨死前見這個女兒一面,百善孝為先,我總不能阻止她回去床前盡孝吧,何況我知道,她其實一直思念故國,這次回去,國王很有可能會恢復她的公主身份,這也是她一直期盼的?!?/p>
“原來是這樣,那你確實不好阻止,但是從京城到斡羅思的京都路途實在太遙遠,這一來一回,恐怕得一兩年時間了,中間變數(shù)未免太大,這……”,張平安欲言又止。
沒忍心把話繼續(xù)說下去。
綠豆眼又怎會不懂,點頭:“是啊,變數(shù)太大,其實我們彼此都心中有數(shù),她這一走,很有可能就不會回來了,她說讓我跟他一起走,可是如今我已過了而立之年了,沒辦法再像年少時那么任性自由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父母都已老去,如今我官職不高不低,但多少在族中我算是個倚仗,我要真的一走了之,就太自私了?!?/p>
“那何不把孩子留下,起碼在京城孩子能得到很好的照顧,也不用跟著回去一路奔波勞頓,以后多少也算是嫂子的退路”,張平安想了想問道。
綠豆眼聞言搖了搖頭:“平安,你也不是外人,實話跟你說吧,芙絲在生產(chǎn)的時候難產(chǎn)了,當時情況很兇險,大夫已經(jīng)說過,她以后不可能再有孩子了,一個女人,哪怕身份尊貴如公主,沒有孩子在身邊,孤零零一個人,始終也是很遺憾的,我也不忍心,所以如果她真要回去的話,孩子就讓她帶走吧!”
“這……”,張平安語塞。
如果是這個情況,那這個孩子對于芙絲就意義非凡了。
“其實這也是我當初很欣賞她的一點,果斷,勇敢,他們那里的公主是有份可以繼承王位的,地位不比男子差多少,所以她沒有中原女子那么根深蒂固的出嫁從夫的觀念,雖然她對我有感情,但她更知道自已現(xiàn)在想要什么,無論如何,我想我還是會尊重她的選擇?!?/p>
說完,綠豆眼也無心下棋了,推開棋盤,去了旁邊給自已倒了一杯茶,呆呆的喝了一口。
臉上充滿落寞和苦澀。
張平安見此嘆了口氣,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。
綠豆眼雖然很希望芙絲不要走,但他知道芙絲是個有主意的女人,性格堅毅。
同時更是一個有能力的女人,她不是能被關(guān)在金絲籠中的金絲雀。
最后,在萬般不舍中,芙絲還是帶著兒子和親隨護衛(wèi)們離開了,回了故國。
冒冒已經(jīng)一歲多,會說話、會走路了,長得虎頭虎腦的,十分壯實,個頭遠比同齡人高。
他還不知道這次走了就是分別,咯咯笑著,站在馬車上喊“爹爹”、喊“小魚哥哥”。
冒冒雖然還小,但除了爹娘,最黏的人就屬小魚兒了,明明也沒有經(jīng)常見面,但每次小魚兒過去,他就是能認出來。
小魚兒平時其實有些煩這個跟屁蟲,但此時也難得的眼圈紅了,“冒冒,這個給你,以后一定要回來啊,小魚哥哥等著你?!?/p>
說著,小魚兒就踮起腳把自已的平安福遞過去,送給了冒冒,“一定要平平安安的,要是在那什么斡羅思待的不痛快了,就還回京城,小魚哥哥罩著你!”
“小魚哥哥”,冒冒拿著東西傻笑,不知愁滋味。
芙絲看到這幕,眼中閃過猶豫,但最終又轉(zhuǎn)變?yōu)閳远ā?/p>
將兒子拉過來坐好,跟綠豆眼和張平安再次告別后,便命令衛(wèi)隊出發(fā)了。
綠豆眼不由自主跟著馬車跑了幾步,才怔怔的停下腳步。
整個人失魂落魄的。
張平安嘆了口氣,很理解他此時的感受。
小魚兒卻并不理解,有些生氣道:“葛伯父為什么不把冒冒他們母子留下來,明明可以留下來的,茂茂還這么小,才一歲多,跟他娘走了以后就沒有爹了,多可憐啊,他明明有爹的,卻非要變成沒爹的孩子?!?/p>
“你還小,不懂”,張平安再次嘆氣。
小魚兒一聽更生氣了,仰起頭,認真道:“你們總以為小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,我也許是小,但我知道有什么想要的東西,就應(yīng)該緊緊抓在手里,而不是眼睜睜放手。”
“有些東西可以抓,但有些東西是抓不住的”,張平安沒跟兒子解釋太多,他知道說太多,兒子也沒辦法理解,有些事情,只有到了一定年紀才能懂。
這天晚上,綠豆眼喝的酩酊大醉。
張平安一直默默陪在他身邊,他知道這時候再多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。
發(fā)泄一通,反而好受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