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過多久,張平安很快寫好了奏報呈報上去。
在此期間,瓜州都是由他和錢杰在主持大局。
中間他和錢杰閑來無事,不是沒有聊過新的主帥有可能是誰,但都感覺不太合適。
張平安還曾猜測過有可能是大姐夫,但是大姐夫雖然勇猛過人,但在謀略上又好似略為欠缺,不太能鎮(zhèn)得住瓜州鐵器這支強(qiáng)軍。
做個副帥倒是可行。
錢杰也曾經(jīng)私下偷偷給錢府去信,詢問父親錢太師,朝廷上下如今對這事是何看法,陛下又準(zhǔn)備如何安排。
也好見機(jī)行事,看是否能在營中安插幾個自已的親信。
原因無他,西北邊陲實在太重要了。
只要不是個草包,都會想著要和守將主帥打好關(guān)系。
可他們不知,如今朝中對這事也是吵翻了天,文武陣營各持已見。
而作為天子的周子明,卻對這事不予置喙,沒有一個明確的態(tài)度,這更加劇了文武雙方各方勢力大力舉薦自已人。
而這事兒一拖竟然就拖到了七月份,這是張平安著實沒有想到的。
連魏乘風(fēng)都已經(jīng)被朝廷派過來的人接走,趕往京師受封。
他們這些西巡的大臣竟然還被困在西北,不得回京。
這也太莫名其妙了,不知道周子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。
七月份的西北是一年中景色最美的時候,沙漠、雪山、湖泊、綠洲,仿佛四季都融合在了這一個月,美的十分純粹干凈。
不少瓜果都到了豐收的季節(jié),連空氣中都帶著一種果香。
將士們種下的番薯和青稞等農(nóng)作物,也快能收獲了。
因為早晚溫差大,張平安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學(xué)底下將士們那樣,將頭發(fā)全部盤起來裹緊,不草領(lǐng)的時候多穿窄袖短衣,長袍與褲裝,更為便利。
也學(xué)會了大口吃肉、大碗喝酒,甚至學(xué)會了和將士們插科打諢。
錢杰也同樣如此。
用許將軍的話來說,就是他們兩人現(xiàn)在更接地氣了,不再假模假樣端著了。
這都是后面眾人熟絡(luò)后,許將軍才坦白的,要放在剛開始,他也不敢說這么冒犯的話。
失去了魏乘風(fēng)的軍營,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,但實際上卻好似人的三魂七魄丟了一魄一樣,沒有以往那股精氣神了。
雖然有張平安鎮(zhèn)著,但長此以往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。
“我準(zhǔn)備再給陛下私下寫封折子催一催,不管他打的什么算盤,瓜州鐵騎是一支強(qiáng)軍,是魏乘風(fēng)好不容易花費了這么多心血培養(yǎng)起來,就像他的孩子一樣,也是因為不想和朝廷兩敗俱傷,當(dāng)初他才會那么容易輕易放手交出了兵權(quán),現(xiàn)代軍中無帥算怎么回事?等以后回京了,我真沒臉面對他”。
張平安躺在草地上下定決心,這次無論如何得讓陛下給個答復(fù),不能再敷衍過去了。
他不忍心看到瓜州鐵騎就這樣泯然眾人矣了。
錢杰躺在一邊,和張平安一樣,雙手枕在腦后,嘴里還叼著根狗尾巴草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翹著二郎腿晃晃悠悠的,顯得快活極了,回道:“你急什么,陛下總會有安排的,反正這是他的家業(yè),他不可能放任不管的,咱們這叫皇帝不急太監(jiān)急?!?/p>
傍晚時分,一望無垠的碧綠草原上,天空上的云朵遠(yuǎn)遠(yuǎn)看去好像棉花糖一樣,又白又胖,仿佛觸手可及。
張平安伸手在虛空中抓了一下,什么都沒有,揮了揮手后,才正色反駁道:“我不管這是誰的家業(yè),我只知道在其位謀其事,看著現(xiàn)在這局面我真的有些心痛,穩(wěn)不住了,要是真沒想好派誰過來,他哪怕正兒八經(jīng)給我們一個名分,讓我們在這駐守呢,也行!偏偏就耗著,這根本不像陛下的一貫做風(fēng)?!?/p>
“不光你,這次我爹也猜不透了,不過,副帥的人選差不多出來了”,錢杰透露道。
“是誰?”
“就是你之前猜的,你大姐夫,劉猛,估計要不了多久,任命就會下來了,冬至前能到,你心里有數(shù)就行?!?/p>
錢杰也是受不了張平安一天天找他跑馬了,他知道張平安這是故意和他訴苦。
變著法兒的想從他這里打探消息。
畢竟他是錢氏嫡系子弟,又是錢太師親兒子,張平安總覺得他這里消息會更多。
實際上并沒有,多也多不了多少,這次陛下的心思誰也摸不透。
魏乘風(fēng)回京后就被受封了一個虛銜,在京城頤養(yǎng)天年,深居簡出。
剛開始有人看他落魄了,如今沒了兵權(quán),又無兒無女,除了幾個從前跟在身邊的副將,如大蔣等人外,沒一個親近的人在身邊。
覺得他好欺負(fù),想拍皇上的馬屁,故意對魏府找茬兒,誰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,被周子明好一頓收拾。
不但如此,周子明還親自從宮中撥了幾個醫(yī)術(shù)上好的御醫(yī)過去,幫忙調(diào)理魏乘風(fēng)的肺疾,藥材也是從宮中送過去的上好的珍稀好藥。
完全是一副禮遇上賓的姿態(tài),京中其他人這才看清楚風(fēng)向。
再也沒人故意找茬了。
大多都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態(tài)度。
雖然張平安對錢杰說的是,這次的奏章一定要讓陛下給他一個說法。
其實實際上卻并沒有抱很大希望,只是為了訴苦套話那么一說而已。
他本以為這次的奏章會和以往一樣,被敷衍幾句后打回來。
誰料還真有了結(jié)果。
“沒想到吧,主帥竟然是他,咱們都把他忽略太久了”,錢杰也頗感意外。
再一想?yún)s又覺得再合適不過。
張平安也有一種意料之外,卻又情理之中的感覺,嘆息一聲佩服道:“陛下落的每一步棋都有用意啊,他是最好的棋手!林兄當(dāng)初一直懷才不遇,又身負(fù)家族壓力才搏一搏的,看來這一步真搏對了?!?/p>
錢杰點點頭,想明白了:“之前主帥之位一直拖著,看來也是想等他回來,不過他可是從文官變武將,也不知能不能應(yīng)付的來?!?/p>
“林兄雖然沒有武將經(jīng)歷,可他謀略過人,對朝廷忠心耿耿,從之前在阜縣剿滅海盜、打通海上商路一事就可以看出些,再加上出使西域這段經(jīng)歷,讓他對塞外情況更為了解,實在是很好的人選,而且前些年亂世的時候,文官武將也沒有分的那么清,很多人都是文武雙全,我覺得他沒問題”。
張平安很看好林俊輝的能力。
“也是,許是因為這樣,所以才派了你大姐夫過來做副將吧,他們兩個配合在一起就很適合了”,錢杰道。“如今陛下最看重的就是底下人的忠心和能力了,這些以后都是輔佐太子的班底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