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平安經(jīng)過仔細(xì)考慮后,覺得目前還沒到火候。
因此給錢杰的回信中還是讓他先穩(wěn)住,看看關(guān)外的情況再說。
最起碼也要等林俊輝的事情先解決完以后再進(jìn)行下一步的部署。
而且他感覺他最近和魏乘風(fēng)之間的關(guān)系達(dá)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,暫時不宜輕易打破。
錢杰的優(yōu)點就是執(zhí)行能力強,且顧全大局。
收到信之后便知道張平安這么說肯定是有他的用意,因此并沒多問,只是派人將穿山甲盯緊。
同時落實了張平安的第二步部署,給金烏汗國去信,讓他們協(xié)助配合,給莎車國施壓。
莎車國雖然只是一個小國,但因為是絲路樞紐,因此在西域諸國中算是相對富裕的,且因為融合了漢文化、天竺佛教文化和波斯伊斯蘭文化,民風(fēng)十分開放自由。
百姓們也都十分悍勇。
皇室更不必說。
即使是在大周和金烏汗國的雙重壓力下,也依然沒松口。
雙方一直僵持著。
這一翰旋,時間便拖到了三月份。
此時冰雪開始逐漸消融,道路也慢慢通暢起來。
草原上甚至已經(jīng)有嫩草發(fā)芽。
于是張平安也覺得是時候了。
他派了錢杰和大蔣一起,秘密出關(guān),去樓蘭和于闐等國借兵,同時讓魏存孝安排了軍隊陳兵邊境。
金戈鐵馬,整裝待發(fā),看著就是一副隨時可以上戰(zhàn)場的樣子,十分有威懾力。
然后他給莎車國下了最后通牒。
放人,那么一切都好商量,如果不放人,那就要做好可能滅國的準(zhǔn)備。
西域三十六國也不是都互相交好的,地盤就那么大,少一個人瓜分,那么其他國的地盤勢力勢必就會壯大一些。
這點,莎車國不可能不懂。
最后,在懸殊的武力震懾下,莎車終于派來使者談判,愿意放人,并且愿意臣服大周,以后做大周的同盟附屬國。
張平安收到消息的時候不算太意外,只要莎車國但凡有一個腦子清醒的,都知道這場仗不能打。
何況現(xiàn)在雪化了,失去了天時地利后,退一步才是海闊天空。
這也是他為什么會拖到三月份的原因。
放人是最好的選擇。
直到這時候,張平安才再次收到綠豆眼和林俊輝的來信。
信中,綠豆眼還調(diào)侃起林俊輝來,說他是貞潔烈男,面對莎車公主的美貌和火熱追求無動于衷。
他甚至都要懷疑林俊輝是不是有什么隱疾了,竟然面對強權(quán)、富貴和美色堅忍不屈,堪稱大周版的柳下惠。
接下來他們就要繼續(xù)上路了,去往無雷、休密、大宛、安息等國,如果順利的話,明年九月之前他們就能回到京城了。
隨信附上的,還有一個非常小的琉璃瓶,里面裝著粉色的沙子,說是送給張平安做紀(jì)念。
張平安猜可能是當(dāng)?shù)啬睦镆驗樘厥獾孛伯a(chǎn)生的粉沙,很特別。
而且琉璃瓶也特別精美,才女子的小拇指大小,能做到這么迷你精巧,以這時代的工藝來說是十分難得的。
也算綠豆眼有心了。
從字里行間也不難看出,雖然這一路十分辛苦,也遇到了不少波折,但綠豆眼卻感到很快樂,他甚至還調(diào)侃自已是冒險王。
就跟張平安以前給他講過的故事一樣。
張平安看到最后不由會心一笑,綠豆眼這輩子是不算白活了,經(jīng)歷都傳奇的可以寫一本書。
得知事情解決,趙仁之也松了口氣。
開始再次催促起兵權(quán)的事情,他們已經(jīng)出來半年了,現(xiàn)在還沒有看到明顯的進(jìn)展,怎能不著急。
“放心,我已經(jīng)給錢杰去信了,相信這會兒人已經(jīng)被關(guān)押起來了,不過,估計魏存孝還有十三子里的其他幾人不會善罷甘休,有可能會再次出手營救”,張平安回道。
“事情可一不可二,這次不可能讓他們再輕易把人救走了”,趙仁之皺眉,“不如我親自前去接應(yīng)?”
“不用,這次我讓魏存孝親自配合錢杰一起把人押回來,如果他敢半途出什么幺蛾子,那我就有理由直接撤了他的職,換人頂上,也算一個切入口,更何況錢杰做事周全,定會增加人手看守,想要劫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,咱們安心等著就好”,張平安語氣里帶著篤定。
看趙仁之還是有些擔(dān)憂,又淡淡補充了幾句:“你不是也已經(jīng)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,基本上有六成把握可以確定這穿山甲就是原魏家遺孤嗎?身為魏家人,他也不可能一輩子躲躲藏藏,這事總要有個了結(jié),魏乘風(fēng)老奸巨猾,肯定已經(jīng)猜到了我的安排,但我看他這兩日十分鎮(zhèn)定,心里應(yīng)該也已經(jīng)有了對策,我們不妨拭目以待,不破不立,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破!”
趙仁之聞言手指不自覺縮了兩下,他沒想到張平安的眼線這么深,竟然連他的探查進(jìn)展都一清二楚。
可是到底是誰呢?
被這樣敲打了一下,趙仁之也不再追問了,臨出帳篷前最后留下一句:“不管我做什么,現(xiàn)在在這瓜州大營我們都是一體的,希望我們都能明白這點?!?/p>
看著趙仁之出去的背影,張平安哂笑一聲,更堅定了自已的決定,這樣的人不配接手瓜州鐵騎。
甚至他都懷疑起,眼前的趙仁之只是一個障眼法,周子明真正的安排另有其人。
要知道瓜州鐵騎在西北的重要性,可是連皇帝都要忌憚的,周子明這么聰明,又怎么會派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來做下一個魏乘風(fēng)呢?!
晚上用飯時,張平安本想再試探一下,再想一想也沒必要,反正再晚一些穿山甲就要到了,有了重要人物登場,還是先辦正事要緊。
至于為什么選擇傍晚出發(fā),這是錢杰做的又一手準(zhǔn)備。
他從牢里找了十幾個跟穿山甲體型差不多的人放在隊伍里,用黑布將頭蓋上,再換上一樣的囚衣鐐銬,真正的穿山甲是哪一個只有他自已知道。
這樣就算有人來營救,也要花些時間分辨。
他也是防著再有人來半道劫人,尤其是防著魏存孝。
結(jié)果一路竟然出奇的順利。
一行人到瓜州大營的時候已經(jīng)是深夜了,營地里間或有火把照明。
錢杰沒驚動太多人,拿著令牌讓人核驗身份后便直接帶著穿山甲去見了張平安,趙仁之也跟著等在一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