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慈縣的這幾年,雖然只是做了個不太起眼的縣丞,只是個芝麻官兒。.如!雯′惘` !耕!鑫-醉·全!
在正經(jīng)官宦之家眼中,或許算不得什么。
但對于本地百姓來說,縣丞可是本縣的二把手,除了縣太爺,就數(shù)縣丞最大了。
因此,在平日中,方子期這個縣丞也是威風八面的,說是半個土皇帝也不為過。
加上有張平安這個背景在,縣太爺不會輕易動他,有油水的差事也不會落下他。
幾年下來,還別說,他這個縣丞真的做的挺滋潤的,不比在臨安當官兒差,還比臨安自在。
但也因此,方子期能被捉住的小辮子也著實不少。
雖然他自詡聰明,平日在這方面也算小心謹慎。
可是官場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,俗話說,雁過留聲,水過留痕。
他只要做了,落在有心人眼中那就是必然的事。
當初張平安離任后,接替他慈縣縣太爺位置的人便是同年李崇,是個聰明人。
后來此人在慈縣接著干了不短的一段日子。
后面走的時候也是舉薦的自己人接替。
因此,李崇對慈縣的情況可謂是了如指掌。
張平安在從京城出發(fā)回來時,便順便給李崇去了一封信,暗示了自己的意思。
李崇跟方子期沒什么太深的交情,何況對方又只是一個小蝦米而已,自然樂意做個順水人情,和張平安交好。
所以,張平安從他那里拿到了不少方子期貪污受賄、克扣工料的證據(jù),甚至還有虛構職位,吃空餉的情況。
光憑這些,就已經(jīng)足夠方子期這個前五姐夫殺頭了。
更何況,還有張平安留在慈縣的內(nèi)線買大人在。
兩邊一直在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聯(lián)系,從買大人那里他也得到了不少有力的證據(jù)?!ず?戀\雯/穴, .埂^辛.醉¨全′
買大人雖然看著話不多,但一直是個有決斷的人,自從下定決心跟著張平安以后,便對張平安吩咐的事情很上心。
時不時便會匯報慈縣的情況。
包括李崇及后來接任的人在慈縣的所作所為,張平安都大概心中有數(shù)。
這也是張平安會決定給李崇去信的原因之一。
當初五丫跟著方子期一起在慈縣生活的時候,被小妾藍氏欺負的猶如啞巴吃黃連,有苦說不出。
要不是買大人找了人散布消息說方縣丞家風不正,有寵妾滅妻的苗頭,五丫當時只會更不好過。
更別說回到臨安找張老二撐腰,自己單獨買宅子住了。
只這一切五丫都還不知情。
其實某種程度來說,五丫真的算幸運了!
當時談和離的時候,張平安的確答應了用貪污的證據(jù)做交換,換取一封和離書,兩邊好聚好散。
可是剩余的沒拿出去的證據(jù),他讓人交給官府,就算不得違背諾言了。
就算不殺頭,流放三千里也是要的。
這一切都是事實,并不是他憑空捏造出來的,因此,張平安報復的心安理得。
只當為民除害了!
至于方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,方家大哥雖然在官場上混,也撈了些油水,可沒個正經(jīng)品級。
捏死他就更容易了。
當被上官叫進書房,看到對方一臉凝重的表情時,方家大哥就知道情況不妙。
結果果然如此!
聽到要被擼職,他并沒很意外。
可聽到還要下大獄,吃一輩子牢飯,方家大哥就真坐不住了。\3+叭?墈\書·蛧/ ^最¢芯?彰-結~哽\薪`筷,
當下“撲通”一下,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來。
他是個識趣的,邊磕頭邊承諾道:“大人,看在小的跟您這么久的份兒上,您就幫幫小的吧,放小的一馬,小的以后一定給您當牛做馬的報答?!?
“是嗎?我身邊可不缺牛啊馬的啥的!”對方乜斜了一眼方家大哥后,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道。
“大人,小的不跟您來這些虛話,只要您能幫小的度過這一關,小的愿將全部家財獻給大人!求求您了!當初也是小的豬油蒙了心,才一時糊涂了!”方家大哥邊說邊又‘砰砰砰’的磕起頭來,態(tài)度謙卑至極。
其實上官把后果說的這么嚴重,也有幾分這個意思在,端看對方識不識趣了。
“唉,我哪兒是那等鐵石心腸的人啊,你也跟了我這么久了,先起來說話吧”,對方假惺惺跟著嘆氣道。
兩人又幾番拉扯后,對方看做足了樣子。
然后才故作思慮,滿臉為難的樣子繼續(xù)道:“算啦,看在咱們這么多年同僚的份兒上,我就幫你去疏通疏通關系吧,不過不保證一定成???!唉,真是為難我啊!”
“怎么都比吃一輩子牢飯強?。《嘀x大人!”方家大哥雖然心里知道對方虛偽,但面上還是只能一臉感激的道謝。
雙方就這件事算是初步達成了一致。
對方也很不客氣,沒再說幾句話就揮揮手開始趕人:“行了,快回去籌銀子去吧,晚了可就真沒用了!我這可是擔著風險呢!”
“哎,哎,多謝大人,小的這就回去”,方家大哥連聲道。
臨出門時又猶豫著回頭,試探著問道:“大人,小的死也想死個明白,不知能否告知是…………”
方家大哥話還沒說完,就見上官將茶杯重重一磕,挑起眉毛冷哼道:“怎么?你這是懷疑有人害你?事到如今,竟還不反省,我看你這死的不冤!”
看著對方一副要翻臉的架勢,方家大哥不敢再問,連忙告罪后,小心的退出去。
心里卻更加篤定了,這是有人在整他呢,官場上有幾個干凈的,現(xiàn)在獨獨將他拎出來,一點兒也不正常!
一路馬不停蹄的回家后,方家大哥便果斷讓家里人變賣家變,籌銀子走關系。
方老太太一臉懵,但還是耐心問著情況,得知不用族中連坐先松了一口氣,緊接著也犯愁。
她可太知道銀子的重要性了!
方家大嫂這人一向最是看中銀錢,聞言自然也不愿意,一臉不情愿的嚷道:“我沒錢,你看家里什么值錢你拿啥去,說什么流放,我看那是嚇唬你的呢,都是在官場混的,哪個敢說自己屁股完全干凈,那不是睜眼說瞎話嘛,大不了一起死!”
方家大哥聞言,很不客氣的扭頭狠狠甩了自個媳婦一巴掌:“你個頭發(fā)長見識短的娘們兒,你知道什么?還嫌死的不夠快是吧?”
“此一時,彼一時,現(xiàn)在這明顯是有人要整我們呢,且還來頭不小,當務之急,先把這一關過了再說吧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!”
方家大哥說著,就已經(jīng)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,在廳堂中團團轉(zhuǎn)。
他有種預感,這事兒跟老幺和離脫不開干系。
“對了,趕緊給慈縣去封信,問問老幺,看看他那里情況怎么樣了!”方家大哥想完轉(zhuǎn)頭又吩咐道。
方家大嫂雖然被打的委屈的眼淚嘩嘩流,可看方大哥是真動氣了,也不敢去觸他霉頭。
捂著臉低聲應了一聲。
等方家大哥的信到慈縣的時候,方子期的案子也已經(jīng)審的差不多了。
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,族中免坐。
最終判了個流放三千里,籍沒家產(chǎn),以充官庫。
方子期是在臨流放前才看到的自家大哥寄來的這封信,一下子便坐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測,果然是張家人搞的鬼。
此刻他恨極了!
若是知道是今日這么一個結果,當初他定然不會那么輕易的寫下和離書的。
縱使張平安是二品大員又怎么樣,古往今來,多的是比張家更顯赫出身的貴女被夫家壓制的死死的。
他若是咬死了不和離,舍得一張臉皮去,將這事兒大鬧特鬧,鬧到滿臨安皆知。
張家未必能奈他何。
說不得還會顧忌著面子,維持一個表面的平和。
當時他怎么就信了對方交換的鬼話。
可惜此時后悔也晚了,方子期只能在心中暗暗發(fā)誓,別讓他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,否則他定叫張家這一家子賤人生不如死,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。
卻絲毫沒想過,張平安除了吩咐人上交他的罪證外,別的什么也沒做。
有今日的這一切,完全是他咎由自取!
沒人逼著他貪污,也沒人逼著他受賄,更沒人逼著他吃空餉!
沒有因,又哪有果!
方家大哥這頭,知道了方子期已經(jīng)被流放,更不敢馬虎。
散盡家財后,才為自己謀了個平安,然后帶著一家老小遷居到了底下的縣城生活。
至于幺弟,他是實在有心無力,管不了了!
方老太太哭了又哭,可也知道形勢比人強,只能每日嘴里念念小兒子。
貧賤夫妻百事哀,如今的日子和從前相比簡直天壤之別。
失去了錦衣玉食的奢華生活,方家又一大家子人等著養(yǎng)活,矛盾自是少不了的。
方老太太不知道,她糟心的日子還在后頭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