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城過了六月,空氣都是熱的。
距離莊別宴回英國,已經(jīng)過去了整整一周。
送他去機場的那天,曲荷開始還是笑的,可等他上了飛機消息發(fā)過來后,眼淚就掉下來了。
莊別宴走之前,給她留下了一個塞“盲盒刮刮樂”。
他說,想他的時候,就刮開一個。
每個格子后面,都藏著不同的驚喜,可能是一句他手寫的情話,又或者是一個隨時可以兌換的禮物。
他說:“等阿荷把這些都刮完,我就回來了。”
曲荷知道,這是他在給她的盼頭。
就這樣,他們開啟了漫長的異國戀。
七小時的時差,莊別宴總會盡力填補著。
不管多忙,他都會擠出時間給她打電話,視頻。
盲盒已經(jīng)刮掉了一排,曲荷每天睡前都會數(shù)一遍剩下的格子,心底默默祈禱時間過得快一點,再快一點吧。
周六上午,柯婷已經(jīng)出門約會,歡歡也去了圖書館,寢室里只剩下曲荷一人。
她盤腿坐在椅子上,吃著剛買的奶皮子冰糖葫蘆,電腦屏幕上,正顯示著和莊別宴的視頻通話界面。
屏幕那端,是倫敦的深夜。
莊別宴似乎還在書房,視頻里只能看到他穿著家居服的半截肩膀和下頜。
他看著電腦屏幕,敲著鍵盤。
他們其實并沒有一直在說話,很多時候,就是這樣安靜地掛著視頻,各做各的事情。
但是每次抬頭,都能看到對方就在屏幕里,仿佛從未遠離。
曲荷咬下一顆糖葫蘆,聲音有些黏糊:“莊總,你那邊都快凌晨了哎,還不睡嗎?!?/p>
聽到她的聲音,莊別宴敲鍵盤的動作頓了頓,視線從屏幕移開,落在視頻窗口里她鼓著腮幫子的臉上,唇角不自覺揚起。
“這不是要和我們阿荷打電話嗎?得抓緊時間把工作處理完。”
曲荷“哼”了一聲,故意撇撇嘴:“你少來這套,甜言蜜語對我沒用?!?/p>
莊別宴也不惱,低低地笑了一聲,笑聲透過麥克風(fēng)傳來,曲荷心癢癢。
“臨時有個線上會議剛結(jié)束,馬上就去睡?!?/p>
他摘下眼鏡,揉了揉眉心,“是不是快放暑假了?”
“已經(jīng)期末周啦!”
曲荷咽下糖葫蘆,“下周五最后一場考試結(jié)束,就正式放暑假了!”
“阿荷,”他突然喚她,身體微微前傾,整張臉?biāo)查g在屏幕上放大。
失去了鏡片的遮擋,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無比深邃清晰。
他誘哄,“那給你訂下周五的機票?”
曲荷又咬了口糖葫蘆,“嘎嘣”一下,糖衣在齒間碎裂,甜滋滋,但是還夾著山楂的酸味。
暑假去英國找他,這是他們在他離開前就約定好的。
她看著屏幕里他期待的眼神,手指無意識摳著鼠標(biāo)墊。
“莊別宴,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提到過的,奇墨大師嗎?”
莊別宴看著她突然低垂的眼睫和閃躲的眼神,心中微微一動,面上不動聲色:“嗯,記得。怎么了?\"
“他這次受邀回母校,開展了一個為期半年的陶藝設(shè)計交流項目。名額非常少,我被選中了?!?/p>
曲荷的聲音越來越小,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所以暑假,我可能去不了英國了。”
說完這句話,她低下了頭,小心翼翼不敢看他。
她有些怕他生氣,畢竟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,算是她單方面“違約”了。
視頻那端,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良久,終于聽到莊別宴的聲音響起,聽不出什么情緒:“阿荷,抬頭,看著我?!?/p>
曲荷慢慢抬起頭,怯生生地望向手機屏幕。
預(yù)想中的不悅或失望并沒有出現(xiàn)。
莊別宴無奈嘆了口氣,自我調(diào)侃:“看來,是我這個男朋友做得還不到位,讓我的女朋友還不能完全信任我。”
他邊說,邊拿著手機站起身,走出了書房。
視頻畫面晃動,切換到了開放式的廚房。
他打開冰箱,給自己倒了杯水,“剛才一直不敢看我,是怕我生氣?”
他喝了一口水,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,直白地問道。
曲荷抿著唇,默認了。
莊別宴看著她這副模樣,心底軟成一片。
他放下水杯,倚在桌邊,神情鄭重:“阿荷,在我這里,你永遠都是自由的。”
他語氣變得更加柔和:“能夠被奇墨大師選中,參與這么重要的項目,這是你的才華和努力得到的認可。我應(yīng)該為你感到驕傲,怎么會生氣?”
“可是我們說好的?!鼻尚÷曊f。
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。”
莊別宴打斷她,“項目很重要,不能耽誤。但見面也很重要?!?/p>
“沒關(guān)系,你去不了,我可以回來。等這邊手上項目結(jié)束,我飛回國陪你一段時間?!?/p>
他的理解,沖散了曲荷心中的忐忑和內(nèi)疚。
她鼻子發(fā)酸,“那你會不會太累了?這樣來回飛?!?/p>
“不會。只要有你陪著,去哪里都不累。”
看著他深情的目光,曲荷的臉泛起紅暈。
兩人又說了幾句,她心疼他熬夜,催著他趕緊去睡覺,這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視頻。
視頻掛斷后,宿舍里恢復(fù)了安靜。
曲荷看著電腦屏幕上兩人的聊天界面,心里被幸福填滿。
他永遠都是這樣,包容她,支持她,把她的事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。
這時,手機消息提示響起,點開,是來一條通知。
【尊敬的曲荷女士,您辦理的英國簽證已完成..】
…….
飛機降落在希思羅機場時,倫敦正值傍晚。
橘粉色的晚霞,美得不像話。
曲荷拖著行李箱,打了輛車。
看著窗外倒退的異國街景,曲荷還是有些恍然。
周五考試結(jié)束第二天,她就訂了最早的飛英國航班,瞞住了所有人。
這是她特意準備的驚喜。
帶著一腔孤勇,漂洋過海來找他。
莊別宴在倫敦的住處是一個獨棟別墅。
倫敦傍晚有點堵車,等到別墅天已經(jīng)快暗了。
密碼莊別宴之前就告訴過她。
雖然是第一次到這里,但這里的每一個角落,她都早已在無數(shù)次視頻通話中參觀過,熟悉的仿佛是自己的第二個家。
她看了眼時間,距離莊別宴平常下班回家的時間還有將近兩個小時。
足夠了。
她放下行李,立刻開始行動。
先是在地圖上找到最近的花店,跑去買了一束玫瑰花。
然后又聯(lián)系了上飛機前就預(yù)定好的餐廳,取回了晚餐。
回到別墅,她把又打了氣球,把鮮花晚餐布置好,還點了蠟燭。
燭光,玫瑰,晚餐,一切準備就緒。
曲荷看著自己的杰作,滿意的拍了拍手。
她都能想到莊別宴推開門,看到時驚訝的模樣。
可是距離他回家的時間已經(jīng)到了,曲荷一直看著門口,卻遲遲沒有聽到任何動靜。
期間好幾次門口傳來喇叭聲和引擎聲,她都會跑到床邊看,但都不是他。
曲荷有些喪氣,難不成又在加班?
而這時,手機視頻通話請求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