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還給周靈,也賜了一個小旗官。
這是武官中品級最低的,小旗官,從七品,大概可以統(tǒng)領(lǐng)十來人,品級雖低,但卻是實(shí)實(shí)在在,正兒八經(jīng)的武官。
雖都是臨時武官,二人只負(fù)責(zé)這一次的隨行護(hù)衛(wèi),但陛下也說了,若是二人此行能立下功績,待他日還朝,便有望成為正式武官。
這已是女子從軍,跨出的前所未有一步。
昨夜里,圣旨剛下來的時候,周靈當(dāng)時就歡喜得蹦了起來,高興得簡直想要馬上回周府,將圣旨拿給她爹好好瞧一瞧才好!
相比之下,袁非月就淡定許多,不過也是難得露出一個笑容,然后什么都沒說,便獨(dú)自一人回了自已院子......
只是昨夜里一整晚,直到天亮,她院子里耍槍的破空聲,似乎都沒有停下來過。
想必比起之前的空頭將軍。
這個臨時的總旗,應(yīng)該更讓她歡喜。
于是二人都成了這次的隨行武官,主要負(fù)責(zé)管理護(hù)衛(wèi)隊(duì),維持秩序及執(zhí)行緝拿犯人,但更重要的,是保護(hù)姜如初的個人安全。
還有后來臨時加上的蔣懷民,他沒有任何職位,只是姜如初的隨侍,但能被添在名單之中,他已然是欣喜若狂。
高興得,當(dāng)天夜里就把一切家當(dāng)都收拾好了,還把盛京的仆役都遣散了,獨(dú)自一個人背著包袱,就壯志凌云的來了。
用他的話來說就是:“我都成隨從了,還帶上什么仆役,只要這次差事能辦好,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要緊......”
姜如初聞言倒是對此人有了改觀,認(rèn)定一件事就能放低身份,破釜沉舟,現(xiàn)下看來,他能考上進(jìn)士,也不全是運(yùn)氣使然。
這些是她自行招募的隨行人員,除了這些以外,陛下還賜給她幾位書吏,都是精挑細(xì)選的,六部中資歷不淺的老吏。
其余的,該告別的,姜如初都已經(jīng)告過別,以及知曉她們第二日就要走了,當(dāng)天夜里,薛氏兄妹也來了。
她還記得自已的承諾,其實(shí)也想過,要帶上面前這對兄妹一起去淮南那邊的,只不過被二人拒絕了。
薛素香笑道:“姜師妹,你就別操心我們兄妹了,我們在盛京都多少年了,若真要離開,怕也不習(xí)慣?!?/p>
薛繼平也解釋道:“如今薛家平反,我們要重振薛家,還打算擴(kuò)建院子,等著薛家從前的舊人,說不定能找過來.......”
抄家都是族譜上的名單來的,薛家定然還有不少僥幸存活的人,家丁奴仆這些不在族譜之上,說不定還真能有人找回來。
姜如初便不再勉強(qiáng),再想起那個人,怔然一瞬,還是忍不住心下的好奇。
開口試探道:“你們薛家,從前有沒有過什么逃過一劫的親眷姐妹,說不定也如你們二人一般,能遇上貴人搭救......”
面前的薛氏兄妹一愣,薛素香茫然道:
“我們薛家人丁單薄,父親這一脈并無什么親眷,至于姐妹什么的,有一個堂姐,卻也在許多年前就病死了。”
姜如初神色一怔,不是親眷。
那就只能是不在抄家名單上的人,卻還關(guān)系親近,親近到能為薛家赴死之人。
她喃喃道:“也可能不是親眷,就是關(guān)系很近的.......比如,干姐姐什么的,你們家有沒有收過什么義女?”
面前的薛氏兄妹都茫然了,薛素香搖了搖頭,“我父親從未收過任何義女,姜師妹,你為何要如此問?”
姜如初便沉默了,搖頭道:“沒什么,只是想著,你們?nèi)粲惺裁赐g的姐妹兄弟活下來,若能尋回來,你們也能有個照應(yīng).......”
還是好一會兒,薛繼平恍惚一瞬。
才皺眉道:“若說是不受牽連的同輩,家中仆役之子倒是不少,只是都算不上親近,若要說親近過的,還真有一個?!?/p>
姜如初瞬間抬眸,定眼看來。
只聽薛繼平道:“從前我長姐身邊有一個貼身侍女,是她從外頭撿回來的,據(jù)說很有幾分讀書的天分,因此深受長姐喜歡......”
姜如初聞言一怔。
薛素香一聽,瞬間也想起來了,接口道:“好像是有這么一個侍女,總是獨(dú)來獨(dú)往,好像長姐還教她讀書識字呢.......”
薛繼平點(diǎn)頭:“不是一般的喜歡,原本長姐還打算讓她也姓薛的?!?/p>
可見長姐對這個侍女的喜歡和看重。
只不過還未來得及,薛家就遭受了滅頂之災(zāi),而這個侍女,似乎也在那之后就銷聲匿跡,多年不見蹤影,也不知是生是死。
薛素香道:“幸好沒讓她姓薛,估摸著是聽聞抄家,自個兒早就逃走了?!?/p>
薛繼平無聲一嘆道:
“她本就是長姐從外頭撿回的,野性難馴,就聽我長姐一人的,逃出去估計也能活下來,能活下來其實(shí)也好.......”
聽到這里,姜如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,他們口中這個早就逃走的侍女,不在抄家名單之上,卻又深受薛家大恩,還能讀書識字。
大概就是向平師姐.......直到今日,姜如初心下那最后一點(diǎn)疑團(tuán),終于徹底揭開。
她神情復(fù)雜,替某人出聲詢問道:“如果這個侍女真的還活著,有一日愿意回來,你們還會接納她嗎?”
薛氏兄妹互相對視一眼。
薛繼平率先開口道:“她怎么也算薛家的一員,只要真的還能活著,我們自然歡迎?!?/p>
“就是這么多年了,她怕是早.......”
姜如初已然垂下眼眸,無聲一嘆。
希望那個漂泊半生的女子,以后能有那一天,能夠想通,還愿意回家吧。
于是在次日,一切便準(zhǔn)備就緒。
一大早,城門口浩浩蕩蕩的隊(duì)伍早已排布整齊,離京隊(duì)伍早已準(zhǔn)備妥當(dāng),就等著辰時三刻的好時辰到來,然后擊鼓啟程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