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姍姍身子一搖晃,號啕大哭。
齊玉柔急忙叫人扶住她,自己去找齊子珩。
齊子珩這些日子生不如死,蛋蛋沒了,胡須一把一把地掉,原本青色的下巴,現(xiàn)在變得光溜溜的。
連聲音也逐漸尖細陰柔,他現(xiàn)在輕易不敢說話,張口必刻意裝作粗噶。
齊玉柔說道:“大哥,你要把父親救出來?!?/p>
陶心儀說道:“怎么救?災禍都是燕王引起的,應該去找燕王救父親?!?/p>
“婦人之見!這個時候怎么能去找燕王?別人巴不得我們與燕王有關系!
再說,假如真和他真有關系,父親如今勢微,他可不會救我們,最大可能是滅口?!?/p>
齊子珩說道,“玉柔妹妹,陛下沒殺父親,就是有所圖謀,或者他認為證據(jù)不足。”
“兄長想如何操作?”
“如今,唯有妹妹能破局,那就是妹妹親自去找陛下?!?/p>
“可陛下禁足我在府中不得外出。”齊玉柔知道陛下想要什么,可她不想面對光宗帝。
“事急從權,如今父親已被下大獄,刺殺先太子的罪名一旦成立,足以把我們滅族?!?/p>
齊子珩的意思,齊玉柔自然知道,她也怕死啊。
可是光宗帝看中的是她的金手指,現(xiàn)在要救父親,也只能憑著金手指。
但是,她偏偏與空間再也聯(lián)系不上了!
從齊子珩的院子回去,齊玉柔思考了許久。
空間的事,她先前只告訴了齊會,現(xiàn)在再多告訴肖姍姍和齊子瑞又如何?
他們是自己最親的親人,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
齊子瑞前幾天上吊,被她救得及時,沒有死掉,這些天一直窩在家里,羞于見人。
她把肖姍姍、齊子瑞叫到密室。
齊子瑞得知她竟然有一個神奇的空間,雙目瞪大,激動地說:“妹妹,你竟然有如此神跡,那你快說說,能不能救我?”
原本失了蛋蛋的事能隱瞞下去,但是平陽那個牲口竟然下藥玩他,發(fā)現(xiàn)他光有槍沒有彈了。
平陽當街奚落他沒種,這些日子他都快活不下去了。
如果齊玉柔有神藥,那,他長什么樣的蛋蛋還不是手拿把掐!
齊玉柔說:“哥,眼下父親必須救出來,父親救不出,我們全府都要完了?!?/p>
肖姍姍忙問她的計策。
“北炎軍打過來了,如今陛下急需糧草,而現(xiàn)在是四月,青黃不接,哪里有糧草打仗?”
她的意思是,送陛下一批糧草,讓陛下放過齊會。
齊玉柔原先是不希望國家亂起來的,可眼下她非常希望北炎軍趕緊打過來。
只要國家一亂,余塘就有機會。
可是,光宗帝一定會向她要糧食。
她打算叫齊子瑞娶了朱顏。
“娶朱顏?她不是沒什么家底嗎?上次給我們送來兩萬石糧食,娘還怕她賴上我們家,羞辱她一頓?!?/p>
“就解釋說那時候還沒有與平陽郡主退婚,怕平陽郡主欺負她,故意說的那種話……哥哥恢復單身,可以娶朱顏了。
朱顏的母親不是嫁給富商了嗎?聽聞那富商很想巴結權貴,叫那商人拿出糧食來,給朱顏做嫁妝?!?/p>
如今我們還算權貴嗎?肖姍姍嘴抖了幾抖,說道:“柔兒,你就不能從你那空間里拿出來金銀、糧食嗎?”
“我的糧食還有大用?!?/p>
“快要被砍頭了,還不算大事嗎?”
“娘,你聽我的,去求娶朱顏。”
“她會答應嗎?”
“會!她離開將軍府,什么都不是!以兄長的品貌學識,她能嫁給兄長,那是巴不得。”
至于男人不行的事,齊玉柔叫齊子瑞騙朱顏是平陽郡主強要齊子瑞不成,造謠污蔑。
他們商量一番,主打一個“坑蒙拐騙”,目的是朱顏拿出十萬石糧食的嫁妝。
肖姍姍托人去朱顏的母親那里求娶朱顏。
齊玉柔去見光宗帝,光宗帝立馬請她覲見。
“朕聽說你與姚天師關系甚好,你能不能說服姚天師幫朕煉制一些強身健體的丹藥?”
光宗帝用的是問話,但是不傻都知道他不允許齊玉柔說不。
齊玉柔一直以為光宗帝會向她要糧草,實在沒想到北炎軍都要打到家門了,皇帝竟然想要長生丹。
“自臣女出生,便得姚天師厚愛,陛下索要丹藥,臣女立即起程去尋天師,求他給陛下煉制。”
光宗帝立即愉悅地說:“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?!?/p>
“懇請陛下寬恕臣女的父親。”
“等你尋了丹藥回來再說?!?/p>
齊玉柔回到家中,給肖姍姍說了陛下的條件。
肖姍姍急忙說:“那不是正好嗎?你與姚天師相熟,讓他給一些丹藥便是?!?/p>
齊玉柔一陣心虛。
她如今,怕是再也見不到姚天師了。
“娘,前幾日我已經去天師府見了天師,天師要閉關,說十年內不見人?!?/p>
齊玉柔找借口,“如果他那么好見,陛下一道口諭不就召進宮了,何必讓我找天師要丹藥?”
齊子瑞心里煩躁:“妹妹,你到底想說什么?”
“娘,哥,天師可能見不著了,而且,長生丹不過是道士騙人的各種毒藥而已?!?/p>
歷史上多少昏庸的皇帝吃丹藥早早見了閻王,世上哪里有長生藥?
但是,眼下弄不到丹藥,光宗帝就會把齊家弄死。
齊玉柔頭疼得不行。
秋月說道:“小姐先吃飯,吃飽了再一起想法子。”
齊玉柔隨口問:“今兒吃的什么?”
“玉蕈炒肉?!?/p>
春天玉蕈萌發(fā),味道極好。
齊玉柔忽然有了主意,玉蕈,就是后世的蘑菇。
“既然橫豎活不成,那就賭一把?!?/p>
春天不僅生長可食用的蘑菇,更多的是毒蘑菇??!
作為公元二零五零年的東方人,那個時代已經實現(xiàn)十二年義務教育,連大學都不再收學費。
哪些蘑菇有毒已經成了常識。
她馬上想到了一種蘑菇:裸蓋菇。
那個時代,毒蘑菇知識已經普及,小學生都知道,吃裸蓋菇的后果。
裸蓋菇,就是臭名昭著的天然致幻物、興奮劑。
用量控制好了,不會死人,但上癮。
她與齊子瑞再次去了崇山天師府。
不知道怎么回事,明明走了無數(shù)次的天師府的山路,這次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路。
山上似乎開了迷幻陣,她和齊子瑞在山里轉了好幾個時辰,硬是找不到路。
齊子瑞有些焦躁,說道:“妹妹,你確定是這里嗎?”
“確定。”齊玉柔絕望地說,“我前幾日才剛來過,路線沒錯......算了,看來是緣分斷了。”
她毫不猶豫地放棄尋找姚天師,轉而在崇山里找裸蓋菇。
裸蓋菇在前世里就常見,這一世,她也見過許多次。
只不過這兩年干旱,路邊不常見了,但是山里陰暗的樹蔭下肯定有。
皇天不負有心人,她到底找到了致幻的那種裸蓋菇,一下子好幾簇,足足有百多個。
小心翼翼地采下來,她與齊子瑞沒有讓任何人看見。
因為急著救人,她把這些裸蓋菇晾曬加烘干,然后把它們研成粉末。
她特意用這些毒蘑菇粉末不同劑量泡茶或者煨湯,加了蜂蜜,叫秋月給丫鬟、小廝以及肖姍姍身邊的嬤嬤喝。
經過幾輪試驗,篩選出其中最合適的劑量,把芝麻、核桃等研成粉,又加上朱砂、蜂蜜,捏成一顆顆的丸子。
又試了好幾次后,選出幾十顆。
她把這些丸子放在盒子里,忍不住唇角微翹,輕聲哼唱一首小曲:
紅傘傘白桿桿
吃完一起躺板板
躺板板來埋山山
親朋都來吃飯飯
飯飯里有紅傘傘
吃完全村埋山山
……
秋月不知道她唱的什么歌,低垂著眼,手在袖子里微微發(fā)抖。
因為她看到這些有毒的玉蕈,被春花、春紅、晚風等人吃下后,說話顛三倒四,在大小姐的引導下,她們有的痛哭流涕,有的手舞足蹈。
最慘的是春花和奶嬤嬤,她們對齊玉柔忠心耿耿,愿意試藥,幾次逐漸加大劑量試藥,口吐白沫,沒救過來,先后死了……
齊玉柔把“長生丹”制作好,裝在錦盒里,進宮了。
光宗帝知道她去過天師府。
但是不知道她在家里自己造了“長生丹”。
當齊玉柔把那一盒子四顆長生丹給光宗帝后,光宗帝看著那丹丸,十分高興。
“這是天師煉制的?”
“是。但是天師說了,這東西不能多吃,一年最多四次,多吃對身體無益。”
“他是怕朕向他多要吧?”光宗帝拿出一顆,遞給蘭公公,“蘭公公,這一顆賞給你?!?/p>
其實是讓蘭公公替他試藥。
齊玉柔微笑著說:“蘭公公,這丹丸不僅能強身健體,還有一個重要功能,能通過神識與最想見的人見面?!?/p>
蘭公公驚喜地說:“真的?”
“天師是這么說的?!?/p>
蘭公公也怕死,他把丹丸服下去,強撐著笑臉說了一句:“這丹丸還挺香的。”
齊玉柔笑著引導:“公公想好要見誰了嗎?”
“老奴倒是想見見兄長。”
“那你一定能見到你的兄長?!?/p>
蘭公公吃下去不多久,就開始面帶微笑,忽然大叫一聲:“兄長,阿弟好想你?!?/p>
光宗帝頓時雙目炯炯:……乖乖,真與想見的人見面了!
“娘,孩兒想你們,這么多年你們?yōu)槭裁床粊碚椅???/p>
“兄長,我想吃村頭的梅子,你給我摘些吧?”
……
蘭公公又是哭又是笑,很明顯,他“見到”了他那早就死絕的家人。
光宗帝羨慕得不行。
三個時辰后,蘭公公結束了“與家人的會見”,靠著墻邊的小榻睡著了。
然后又三個時辰后,蘭公公睡醒,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異常,和光宗帝說起來與家人見面的過程,幸福得痛哭流涕。
光宗帝大喜,朕要是吃了……
他可不能叫人知道他想見的人。
于是次日晚膳后,光宗帝迫不及待地把所有人都屏退,關緊寢宮門,吞了一顆長生丹。
不久,蘭公公在門外聽到陛下一直哈哈大笑,笑得十分……猥瑣!
后來發(fā)出許多作者不能違規(guī)描述的聲音,懂的人都懂。
皇帝抽風一夜,一會兒說“你不行”,一會兒又說“你們都不行”。
蘭公公在門口聽了一宿墻根,百思不得其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