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半場女騎拼命追趕進球,終于追平,卻在最后一球的時候,還是輸了.......
而此時,眾女騎一個個一臉沉肅,氣壓低沉的勒馬扭頭下場,但憤怒的目光卻皆落在同一個人的身上。
曾洪英滿眼不甘的看來,喘著粗氣揚聲質(zhì)問道:“周靈,方才為什么沒有進球?我明明都準備好了.......”
周靈緩緩放下手中球杖,累得滿頭是汗,擰著眉頭不知該如何解釋,因為她剛剛明明看到她伸出五指。
方才中場休息的時候,她分明聽到曾洪英說,只要她伸出五指捏攏,就代表這道題她不會答,也不要去進球。
孫靈素滿頭騎馬奔騰之后的熱氣,勒著馬由遠及近,呼哧呼哧道:“你剛剛在遲疑什么?為什么不進球!”
周靈欲言又止,對上她要吃人的目光,以及周圍所有憤怒不解的視線,還有曾洪英也不滿的眼神。
不過曾洪英剛剛伸出的五指,好像的確沒有合攏......
馬球場上,能夠揮起球杖進球的時機,往往就是那么一瞬間,電光火石之間她只看到她伸出的五指.......最后,也的確是因為她錯過了這個球,才導致輸了這一場。
周靈張了張嘴,神情黯然,最終什么都沒有說。
馬球場周圍的監(jiān)生雖然都是唏噓不已,但也對這場旗鼓相當?shù)鸟R球賽,看得熱血沸騰,實在盡興。
“精彩至極,要不是那最后一題被吳郎君那邊搶到了,怕是這一場勝負還不知道呢.......”
“就是,女騎這邊好不容易將籌數(shù)追齊了,還以為她們會翻盤呢,可惜了?!?/p>
“不過這樣勝負不能確定的馬球賽,才有看頭嘛!”
周圍的監(jiān)生對這場的勝負也不過感嘆兩句,沒有人真正的在乎她們的輸贏,相反,看到無往不利的女騎也能輸?shù)暨@場馬球賽,許多人反而更加的興奮起來。
但對此時輸?shù)暨@場比賽的紅甲女騎來說,這可是她們今日的第一場失利。
孫靈素氣得狠狠一揮球杖下了場,她甚至不敢看高臺之上,生怕對上將軍或者公主殿下沉怒的神情。
下場時,每一個女騎憤怒又失望的目光皆落在周靈一人的身上,盯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。
周靈頂著所有人責怪的視線,垂頭喪氣的輕輕俯低身子靠近紅玉,安撫著因為滿場的奔跑累得直喘氣,正鼻孔急速張合的伙伴。
唯有曾洪英的眼神雖然失望憤怒,卻沒有旁人那樣激烈的責怪之意,只是擰著眉頭一言不發(fā)。
身后突然響起一道高傲中帶著奚落的聲音:“怎么,這就是你們女騎的真本事?”
曾洪英猛的回頭,便倏地直直對上吳斂睥睨不屑的視線,以及他嘴角那一絲嘲諷的笑意。
正在下場的女騎聞言紛紛怒目看來,孫靈素繃緊身子,瞬間回頭看來,咬牙不滿的質(zhì)問道:“吳斂你什么意思,贏了還要炫耀一番是嗎?”
對面那年輕郎君帶著嘲意的目光,似乎看穿一切。
他毫不客氣的點破,嗤笑道:“你們輸?shù)暨@場比賽的真正原因,可不在方才那顆球進不進的緣故.......”
“少在這里得意洋洋!”
“咱們女騎也不是輸不起,有什么不能認的?!?/p>
“就是......小人嘴臉?!?/p>
女飛騎們齊齊冷哼,不屑的嗤笑一聲,俱都認為這個吳斂是贏了比賽,故意奚落她們,紛紛一勒韁繩,梗著脖子怒罵回來。
吳斂一笑置之,說出的話意味深長:“你們?nèi)羰沁B這點都看不明白的話,今日輸?shù)暨@一場,還真不冤枉。”
他沒有錯過,在進球之后,自已答出方才那道題的時候,對面有一個人眼神中才驟然浮現(xiàn)的不甘之色。
這是一種對自已的答案不確定以及不自信,這樣的遲疑,放在時機稍縱即逝的馬球場上,在兩方旗鼓相當?shù)鸟R球隊里,才是真正決定輸贏之處。
可他有什么必要,要提醒自已的對手呢......吳斂露出一個輕蔑又有些百無聊賴的笑容。
周圍的女騎紛紛對他嗤之以鼻。
唯有曾洪英瞬間收回了視線,默默一言不發(fā)。
因為只有她明白對面吳斂的意思,她剛才的確是那么一瞬間遲疑過自已的答案是否正確,所以猶豫的抬起過手,不過卻在瞬間收回......
但她的答案是正確的,是正確的......要是周靈進了球,她也能答對,她明明能答對的題,怎么能算作是她的錯呢.......
但曾洪英此刻為何沉默,只有她自已心知肚明。
對面的吳斂不屑多言,一抬長腿下了馬背,隨手將球杖扔給不遠處跑來的侍人,神情無趣,瞬間又覺得這場馬球賽沒意思起來。
頭也不回的說道:“都是些不堪一擊之輩......”
隨即不顧對面驟然爆發(fā)的怒斥聲,揚長而去。
女騎們都是怒著臉離場,周靈蔫頭巴腦的跟在最后面,她都不知道自已下一場還能不能上場。
此刻連頭也不敢抬起,生怕對上某一雙失望的目光。
積籌賽才不過剛到一半,不過一場失利,女騎現(xiàn)下的籌數(shù)雖然不是最高的,但依然遙遙領(lǐng)先。
而此刻看臺之上,明月公主臉上的笑容,卻早已消失不見,只是神情不明的掃了一眼右后方。
語氣低緩,卻無端讓人膽寒的說出一個事實:“女騎往年,從未有過敗績。”
周圍氣壓低沉,眾人不敢出聲,袁非月正要開口請罪,一旁的朝霞郡主適時出聲解圍。
“明月姐姐,何以如此苛刻.......”她不疾不徐的笑著說道,動聽至極的聲音讓人有春風拂面之感。
“女騎若是一直當先,這又有什么趣味,今年不似往年,國子監(jiān)的才俊眾多,這豈不是說明咱們南壁人才輩出,這才是國泰民安之景啊......”
朝霞郡主前面的話都只是讓明月公主沉默著一言不發(fā),而接下來這句,才真正讓她所有的沉怒一消。
“況且這些才俊,今日都是因公主殿下而來......”
明月公主聞言回頭一笑,似乎隨口笑問道:“朝霞妹妹說話總是如此好聽,這個吳斂,本宮聽聞原本是母后想給你選的郡馬?”
吳氏一向尊崇太后,而朝霞郡主又是太后跟前最疼愛的義女,宮中早早流傳過吳氏嫡子興許要迎娶郡主的流言,但可惜的是。
從兩月前朝霞郡主突然出現(xiàn)在周氏的名花宴上之后,似乎就表明了這件事已然無疾而終。
朝霞郡主微微一笑,絲毫沒有被提及此事的羞惱,只是淡淡笑著說道:“虛無縹緲之言,姐姐莫要說笑?!?/p>
明月公主笑了起來,眉眼盡是傲意。
“朝霞妹妹若是想,今日場上的諸君,任爾挑選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