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(xiàn)下馬球場上,袁非達對上了霍衍舟。
正如姜如初起先所提醒的,這一招只對答不出題的對手有用,在真正有本事的對手面前,這一招是不僅無用,反而是在為對方助益。
比如眼下,袁非達在連續(xù)朝對方的球門里踢了三次球,對面的霍衍舟都毫不猶豫的答出三題,拿到三籌,絲毫沒有被他這一招影響。
相反,霍衍舟這邊的球隊里,左世才與楊正等人連球都不搶了,只等著袁非達這個送球的,反正也會給他們進球.......
賀知禮一揮球杖,馬球在馬蹄邊打轉,卻并不急著進球,而是懶洋洋的看向對面疾馳而來的人。
似乎在等著什么。
奔騰而來的袁非達,興沖沖的一揮球杖,十分輕易的就從他的身邊將馬球搶走,輕易到.......
讓這本該玩兒上頭的袁小郎君,都察覺到不對勁。
袁非達手上一動,勒著韁繩停下來,隔著不遠回頭看來,在看到后面那一人一馬紋絲不動,完全沒有任何想追上來的意思后。
他挑了挑眉,歪著頭桀驁的問道:“你怎么不追上來?你的馬球都被小爺我搶走了?!?/p>
賀知禮聞言露出一個憊懶的笑容,似笑非笑,卻只是一言不發(fā)的盯著他。
另一邊正疾馳而來的楊正,見狀輕哼一聲,也沒有半分要上來搶的意思,只是不屑的說道:
“你要搶,便讓你搶去好了?!币蜻@袁氏子上次在國子監(jiān)嚇暈他的老師的事,楊正此刻的目光十分不善。
袁非達就算這顆腦袋再遲鈍,在連進三球都只是為對方送籌之后,也早已察覺到其中的古怪。
“你們在等小爺我給你們進球?”他揚眉詢問道。
身后一道嘲諷的聲音隨著馬蹄聲漸漸靠近,“還真是個傻子,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?”
左世才在馬背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,勒著韁繩停在不遠處,瞧著,也并沒有要上前來搶的意思。
這個袁非達今日一直用這一招在場上積籌,現(xiàn)下早已是人盡皆知,還未上場之前,他們這邊就早已定好對策:隨他去,正好他們也能省些力氣。
袁非達聞言一頓,總算明白,為何這一場他進球如此容易,容易到讓他都有些敗興,原來如此。
但此刻,他一手勒著韁繩,一手揚著球杖,視線在馬蹄邊的那枚馬球上打了個轉,也不禁目露遲疑。
箭在弦上,可送到對方球門,正合了對方的意,送到自家的球門......袁非達皺眉回頭,對上答題手瘋狂搖頭的動作,也只能收回目光。
自家答錯,還得倒扣一籌,很顯然,給對方送上這枚馬球,才是眼下最合適的做法。
袁非達當即身形一動,一記漂亮的揮舞,那枚朱紅色的馬球,在沒有任何人的阻攔下,進入了霍衍舟那邊的球門。
身后瞬間響起一連片歡呼喝彩聲:
“好!這一球進得妙!”
袁非達劍眉一擰,回頭對上滿臉笑意的賀知禮以及楊正等人,還有正喝彩的左世才:“好身手,袁小郎君!”
而他這邊的騎手們,都是一臉蔫蔫,神情古怪的沉默著,對上他的眼,紛紛移開視線。
下一瞬,隨著一道漠然又淡定的聲音響起,正在答題,話音剛落,馬球場邊上的小童就使勁揮舞綠色的旗幟。
霍衍舟這邊又得了一籌,這一場,他們這邊已經(jīng)積攢了四籌,并且四枚馬球都是對方送上。
面對這樣的局面,馬球也打不起來,對方反而等著他去送球,袁小爺再高昂的心情,在這一場上,也被搞得七零八碎。
連續(xù)為對方進了四球,袁非達劍眉都快擰著一個川字,也沒了進球的心思,只一直在趕著那枚馬球打轉......
身后反而響起幾道帶著笑意的催促聲:
“袁小郎君,怎的這是累了?馬球在腳下,球門在你右側方,怎么半晌都不進球?”
“對啊,袁小郎君身手超群,不讓我等見識一番?”
伴隨著一陣低低的笑聲,仿佛在嘲笑某人此刻進退兩難的窘迫為難模樣。
袁非達歪著頭看來,神情的確不好看,卻不再有猶豫之色,而是歪頭一笑,球杖一揮。
那枚馬球就調(diào)轉了個方向,忽的朝對面這幾人飛來!
袁小爺豈是你們可以戲弄的,既然你們想讓小爺打馬球,小爺就偏不,小爺打人玩兒!
周圍的監(jiān)生,以及看臺上的眾人紛紛一驚,袁非月倏地一震,磨著牙上前一步。
誰也不知道這個袁氏子還會這樣亂來,眼看著一枚馬球直直的朝他們的臉上飛過來,幾人神情一震。
飛快的勒著韁繩躲閃,聚攏的馬匹瞬間四散,這才在瞬間躲開這枚極速而來的要命東西。
賀知禮和楊正皆是皺眉回頭看來,不遠處的霍衍舟,眉心也是微微一動。
似乎這才意識到,這家伙不通文墨,不識禮數(shù),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是一個善茬。
左世才剛剛躲開這致命一擊,震驚回頭,呵斥道:“你這個蠢物,你這是在做什么?要鬧出人命不成!”
果然是個沒有馴化的野蠻人.......
袁非達歪著頭咧著嘴,一張還帶著少年氣的俊臉上,此時都是桀驁不馴,“你們不是想要和小爺玩兒?”
這張往日總帶著三分肆意灑脫的臉,此刻的神情中,卻只有憋悶和怒意,目光盡顯戒備不善。
氣氛正緊張。
一聲號角聲嗚嗚響起,到了中途休場的時候。
帶著怒意的眾人紛紛調(diào)轉馬頭,互相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,神情各異的下場而去。
而此時的馬場四周,觀看這一場的觀眾們,也都是神情怪異,一副看好戲的議論著。
“這袁氏子,總算有人治住他了。”
“就是,不然他還以為,憑著這不要臉的招數(shù),就能贏過所有人,當我國子監(jiān)無有才之士不成!”
“瞧他那憋悶樣兒,可真是給咱們解氣啊.......”
姜如初看著那邊氣鼓鼓的袁非達直直的朝她走來,聽著周圍看好戲的嘲諷聲,他目光不善的掃了一圈。
這番齜牙的模樣,與他的大魁別無二致。
果然,所到之處,那些嘲諷的聲音瞬間一息,但那些帶著嘲意的眼神,卻還是時不時的落到此處。
姜如初無奈的收回目光,出聲提醒道:
“袁小將軍,這是在國子監(jiān),你靠著蠻橫無禮,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?!?/p>
某人一屁股坐在她的旁邊,一副被氣到不輕的模樣,聞言神情憋悶的垂下頭,低聲嘀咕道:
“姜如初,你那一招沒有用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