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分撥已定,按照各自計劃行動。
三天后的清晨
張鑾基站在安丘縣地界的土坡上,望遠鏡里喬官鎮(zhèn)的輪廓越來越清晰。他回頭沖身后的劉選來說“選來,看清楚了?鎮(zhèn)子?xùn)|西兩條街,據(jù)點都在路口那幾座青磚房。”
劉選來舉著槍比畫了兩下“旅長,偵查排回報,守鎮(zhèn)的是一個團,一千來號人,主力擱東街祠堂一帶。”
“一千?”張鑾基嘴角撇了撇“看來石友三是真的懈怠啊,這種連接兩個縣之間的重要官道城鎮(zhèn),就只有一千人守衛(wèi)。咱四旅八千弟兄,給他來個措手不及。傳令下去,一營攻東街,二營包西街,三營堵后門,炮兵連先敲掉那幾座炮樓。”
“得嘞!”劉選來轉(zhuǎn)身要走,又被張鑾基叫住。
“記住,火力要猛,動作要快,半個鐘頭內(nèi)必須拿下?!睆堣幓牧伺乃母觳病皠e跟他們磨蹭,節(jié)省時間。這是咱們第一次和粟谷參謀長合作,得留下個善戰(zhàn)的好印象?!?/p>
劉選來點點頭,他心中知道,張鸞基還是怕于學(xué)忠撤銷四旅的編制,或者把他們這些主官給撤換掉,畢竟山東這些主力部隊里,只有四旅是投降改編的部隊,屬于是后娘養(yǎng)的。
平時啥好吃好喝的,武器大炮都輪不上他們。就像孫德全,李明升和周士遞三個旅,都是配屬有炮營和騎兵營的,只有自已這個四旅,只有個可憐的騎兵連和炮連。
劉選來跑向各營陣地時,炮兵連已經(jīng)架好了炮。隨著他一聲令下,炮彈呼嘯著砸向喬官鎮(zhèn),街口的炮樓瞬間塌了半邊。
鎮(zhèn)子里響起慌亂的槍聲,有人在喊:“東北軍來了!快頂住!”
一營營長在電臺里喊“旅長,東街火力有點兇,要不要緩一緩?”
張鑾基對著電臺吼:“緩個屁!機槍壓上去,手榴彈往院里扔!”
劉選來在西街督戰(zhàn),見士兵們沖進巷口,沖身邊的連長喊:“讓弟兄們分兩邊包抄,別給他們集結(jié)的機會!”
“副旅長,南邊好像有敵人想跑!”
“讓三營截??!跑一個斃了你!”劉選來的吼聲混著槍聲傳遠。
經(jīng)過了一個小時的激烈戰(zhàn)斗,東街祠堂的槍聲弱了下去。一營營長報來:“旅長,祠堂拿下了,敵人剩的不多了!”
張鑾基看了看表,對劉選來說“差不多了,讓各營清理殘敵,派人守住各個路口?!?/p>
劉選來應(yīng)著,正要下令,鎮(zhèn)中心傳來幾聲零散的槍響,很快又歸于沉寂。他回頭朝張鑾基咧嘴一笑“旅長,搞定了?!?/p>
張鑾基放下望遠鏡,朝喬官鎮(zhèn)的方向吐了口唾沫“收拾利索點,下午還有別的任務(wù)?!?/p>
劉選來前往各處戰(zhàn)場查看情況后,才知道這個團是程希賢麾下新編的一個補充團,團長是以前程希賢的副官,新上任沒幾天,也不會指揮作戰(zhàn),全靠和程希賢的關(guān)系上位。一千人的團,一半多是抓的當(dāng)?shù)貕讯?。打死打傷了三百多人,逃跑了百八十人,剩下的五百人全做了俘虜,有的甚至整連整連的投降,槍栓都沒拉開就舉了白旗。
“旅長,這些投降的人怎么辦?就地遣散還是?”劉選來問道。
張鸞基想了想“都過一遍篩子吧,愿意留下的就加入我們,不愿意的就暫時扣押,別的不說,就繳獲的武器和子彈是真不錯啊,都留下,我們也算吃到一口飽飯。剩下的,等戰(zhàn)后交給粟參謀長統(tǒng)一處理。目前我們要占住喬官鎮(zhèn)的大小礙口,說不定什么時候劉光前就要殺過來了。”
“是!”劉選來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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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(dāng)喬官鎮(zhèn)拿下的消息傳來的時候,粟谷把地圖鋪在石頭上,手指點著三個墨點“畢家皇莊、寺后村、河西村,這三個據(jù)點是營丘鎮(zhèn)的外圍屏障,先把它們啃下來,才能圍死主力?!?/p>
葉非蹲在旁邊,手指敲了敲寺后村的位置“東村祠堂那片墻厚,炮團已經(jīng)把大炮都拉來了,整個寺后村大概有一個團敵軍?!?/p>
“讓炮團把其中十二門山炮架到東南坡,”粟谷抬頭看了眼日頭,“王比成的四團負責(zé)畢家黃莊,陶湧帶六團打河西村,你們主攻寺后村,各團通訊員隨時保持聯(lián)絡(luò)?!?/p>
正說著,王比成從東邊跑過來,軍褲膝蓋處磨出了白印“旅長,畢家皇莊村口那片樹林確實有個機槍巢,剛才摸進去的偵察兵說,就一挺重機槍,仨兵輪著守?!?/p>
“別硬沖。”粟谷在地圖上畫了道弧線“讓一營從村東的墳地繞過去,二營在村南佯攻,等炮團敲掉機槍巢,你再帶隊往里突?!?/p>
王必成剛應(yīng)聲跑走,一個偵察兵喘著氣趕來“寺后村的祠堂周圍挖了壕溝,剛才看見有民夫往里面挑土,像是在加固工事。”
“讓工兵連帶二十個炸藥包,”粟谷扯過一張紙條寫著命令“跟在步兵后面,炸開壕溝護墻就行,不用跟他們拼消耗?!?/p>
陶湧這時牽著馬走過來,馬背上捆著兩捆繳獲的步槍“河西村那倆哨兵被我綁了,供說村里駐著一個團,一千多號人,但其實能扛槍的就幾百號,剩下的全是抓來的老百姓?!?/p>
粟谷叮囑道“小心謹慎?!?/p>
日頭爬到頭頂時,陳銳霆舉著紅旗晃了三下。東南坡傳來悶響,三發(fā)炮彈拖著尾煙砸向畢家黃莊,樹林里的機槍巢瞬間被炸飛半邊。王必成在電臺里吼“四團突擊!一營跟我上!”
粟谷聽見東邊槍聲爆豆似的響,葉非的聲音緊跟著從電臺里鉆出來“旅長,寺后村祠堂的炮樓打歪了,工兵連準備炸壕溝!”
“讓炮兵往祠堂院子里再送兩發(fā)!”粟谷對著話筒喊“別給他們架槍的機會!”
兩個小時后,西邊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,陶湧的通訊員翻身下馬“六團拿下河西村了!陶團長說抓了個連長,還搜出十幾箱子彈,就是沒見著當(dāng)官的。”
“讓他仔細搜祠堂后院,”粟谷皺了皺眉,“石友三的軍官愛藏在柴房?!?/p>
沒過多久,葉非的聲音帶著喘“寺后村搞定了!祠堂里的敵兵全繳械了,就是壕溝炸的時候傷了幾個民夫,已經(jīng)讓衛(wèi)生隊處理了。”
“把民夫集中到村西頭的打谷場”葉飛交代“派幾個士兵看著,別讓他們亂跑,萬一遇到戰(zhàn)場中了流彈就不好了?!?/p>
王比成這時跑過來,軍帽上沾著黑灰“畢家黃莊的殘敵往營丘鎮(zhèn)跑了,我讓二營追了二里地,抓了三十多個俘虜,全是沒槍的壯丁?!?/p>
“別追了?!彼诠葦[擺手“讓四團沿村北的土路布防,槍口沖營丘鎮(zhèn)方向?!?/p>
太陽偏西時,三個據(jù)點的戰(zhàn)火都熄了。粟谷站在土崗上,看一團、四團、六團的士兵正沿著田埂展開,像三條灰線往營丘鎮(zhèn)合圍。葉非騎馬過來,手里舉著個望遠鏡“那鎮(zhèn)子?xùn)|門還開著,有馬車往外跑,像是當(dāng)官的家眷?!?/p>
“讓六團派一個連去堵東門?!彼诠冉舆^望遠鏡,“只攔當(dāng)兵的,老百姓的車放過去?!?/p>
陶湧從西邊策馬而來,馬脖子上掛著個敵兵的帽子“河西村西頭的高粱地清出來了,能架六挺重機槍,營丘鎮(zhèn)西門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?!?/p>
“營丘鎮(zhèn)的程希賢沒有動靜嗎?”粟谷問道。
陶湧頓了頓“有,似乎在集合部隊,鎮(zhèn)內(nèi)很騷亂,但是沒有向外攻擊的意圖,反而在修筑防線,可能是搞不清楚我們的人數(shù),不想貿(mào)然發(fā)起進攻。”
“恩,各團留一個營守據(jù)點”葉粟谷對著三個團長下令,“剩下的人沿鎮(zhèn)外二里地扎營,挖三道戰(zhàn)壕,炮團今晚移到鎮(zhèn)南的土坡,明天一早校準炮位?!?/p>
王比成蹲在地上畫著圈:“要不要派個班摸進去看看虛實?”
“不用?!彼诠韧鵂I丘鎮(zhèn)升起的青煙“讓他們安生過一夜,明天天亮,想跑也跑不了。”
“另外。”粟谷笑道“讓兄弟們晚上扎營的時候,點燃雙倍的篝火,做飯的時候,炊煙也要搞得足足的,嚇一嚇這個程希賢?!?/p>
天色暗下來時,三個團的篝火在平原上連成半圈,把營丘鎮(zhèn)圍在中央。葉非往火堆里添了根柴“這營丘鎮(zhèn)里還剩下一萬六人,怕是今晚他們都睡不了安生教了。”
粟谷往火堆里扔了塊土塊,火星濺起來“現(xiàn)在就看石友三如何決斷了,明天一早給司令部打電話,請求空軍配合行動,如果石友三派遣部隊救援程希賢,就炸他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