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君棠回到寧馨居時,章洵正等著她。
他就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,正看著她這幾天所看的《京師錄》,這本書里記載著京都百年風(fēng)云,她是想了解京都這百年來的事所看,也想在里面看一看有沒有她時家先祖時境的事。
可惜沒有找到,倒是這些世家的發(fā)展了解了不少。
聽到聲音,章洵抬頭,起身坐到了邊上他常坐的位置:“皇上找你何事?”
時君棠落座:“皇上看來挺落寞的,我便講了一些跟在商隊時發(fā)生的趣事逗他開心。王爺這次的事,真惹皇上傷心了。”
“天家本就無父子親情,若皇上再年輕個十歲,清晏王那些招術(shù)不見得對皇上起作用?!蹦昙o(jì)大了,這心也就軟了。
“今日府中熱鬧,可有什么有趣的事發(fā)生?”
“云州狄家,李家應(yīng)該很快就會有喜事了。這男女之事,一旦看對了眼,還真是快啊。是不是,棠兒?”
“是吧?!睍r君棠沒想到還真會有看對眼的。
“想了想,我也已經(jīng)十八歲了,歲月催人老,棠兒,花開堪折直須折,莫待無花空折枝啊?!?/p>
他笑呵呵地看著她,那雙含笑的眼眸中盡是深情綿意,等著她接招。
時君棠低頭想去拿茶水,發(fā)現(xiàn)杯子是空的:“小,小棗,倒茶?!?/p>
“我來?!闭落舆^小棗從外端過來的茶水:“你去外面候著吧?!?/p>
小棗眨眨眼,看向姑娘,她是走還是走呢?
“愣著做什么?難道你想讓你家姑娘,我時家族長一直打光棍嗎?”章洵略微責(zé)怪地瞥了小棗一眼。
小棗倒抽口涼氣,惶惶道:“這罪責(zé)可大了,婢子擔(dān)當(dāng)不起啊。”說著匆匆離開。
時君棠:“......你倒也沒必要這般操心?!?/p>
章洵給她倒上茶,緩緩道:“大叢四大世家被抄,除了沒收入朝廷的,余下的鋪子皇上賜給了郁家,還有你拍賣下來的,其余的,你猜被哪些世族所買?”
時君棠愣了愣,章洵這話題轉(zhuǎn)得太快,她還以為他還要在兩人終身大事上說道一番,她都拒絕過了,再說起來實在不知道說啥,又不想兩人鬧僵。
沒想到他突然聊起正經(jīng)事來。
下一刻,額頭上吃痛。
“別想那些風(fēng)花雪月了,說正經(jīng)事呢。”章洵食指輕敲了敲她額頭。
時君棠:“......我沒有想?!辈皇撬岬膯幔繌?fù)正經(jīng)地道:“還能有誰?姒家占了一大部分,剩下的都被云州,越州,京都的世族給分了。后來從其他各州又陸續(xù)來了不少的世族,可惜來晚了?!?/p>
“京都的人如今還不知道時家拍下了多少的鋪子,他們的視線都在姒家,待掛上時家牌子那一日,只怕會引起不少的轟動,你可準(zhǔn)備好了?”
時君棠腦海里想到早上那些女子所說的話。
還有那些世家公子對她的議論。
實封投狀的拍賣,她沒有出面,因著皇帝親許,卓叔也是在后臺直接付了錢了事,京都的人不知道時家接了大頭,反倒將目光都投在姒家身上。
“因為我是女子之身做了族長?”
章洵微訝:“這么快猜到了?”
“也因為我身為族長的緣故,這些世族越發(fā)束縛了他們家族的姑娘們?!?/p>
“看來,你早上聽到別人嚼舌根了。”
時君棠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她們說家里長輩因為我的原因,天天逼著她們背《女誡》和《內(nèi)訓(xùn)》,《列女傳》都讓她們翻爛了,耳提面命說女子貞靜柔順方為本分,要不然會辱沒門楣。還有的說,顧忌著你這個新貴,不僅是皇上面前的紅人,還深受清晏王器重,要不然,早就參時家一本了?!?/p>
見棠兒神情略有郁色,章洵淡淡道:“需要我這個新貴出手解決嗎?”
時君棠被逗笑了:“你打算怎么解決?”
“殺雞儆猴,旁人自然知道了?!?/p>
“不用。這世道對女子的偏見沉疴已久,我行事堂堂正正,光明磊落,豈會因他們幾句碎語而退縮。他們守他們的舊訓(xùn),我走我的大道,等我走得再遠(yuǎn)些,站得再高些,這些聲音自然聽不見了。”
棠兒的聲線溫婉,但頗有力量,章洵淡淡一笑:“我永遠(yuǎn)在你身邊?!?/p>
“謝謝?!?/p>
章洵離開寧馨居時,已經(jīng)是一個時辰之后。
一出院子,便叫來了時勇:“去查一下哪些人在亂嚼舌根,一個個都記錄下來?!?/p>
“然后呢?”
“既然棠兒不想我插手,到時,你將這些記錄交給她便是。”
“公子,這可不是你的作風(fēng)啊?!睍r勇奇了,照公子以前的性子,早就殺雞儆猴了。
“這兒是京都,不是云州。想要在京都生根,很多事情必須走在眾目睽睽之下,讓人無可指摘?!彼姆椒ㄒ粫r可行,但無法讓他們真正從心里認(rèn)可。
棠兒的辦法長遠(yuǎn)來說是極為有利的。
次日,時君棠一覺睡到自然醒。
正用膳呢,小棗匆匆進(jìn)來,激動地道:“族長,如今整個京都都在聊咱們時府的學(xué)堂?!?/p>
時君棠并不驚訝:“請明德書院的夫子來授課,是章洵為時氏一族在京都立足所做的第一件事。你看著,再過幾天,不少官家子弟也會來棣華堂讀書?!?/p>
“所以,當(dāng)時族長才讓工匠修繕了棣華堂,還將園子都隔給了棣華堂?!毙椈腥唬y怪姑娘要花那么多銀子來修繕學(xué)堂,自個家族的子弟讀書,平時就夠用了。
火兒站在旁邊一臉?biāo)贫嵌?/p>
“這開課堂也有幾日子,他們相處的如何?”時君棠問道。
“誰也不服誰,不過族長們說了,不許打架,也不許把嫡庶掛在嘴邊,公子們還是比較聽話的?!毙椀溃骸皩α俗彘L,婢子已經(jīng)打聽過了,費(fèi)姑娘這些日子都在京都?!?/p>
“去給她下帖子,邀請她一同游湖。”
“是?!?/p>
接下來的時間,時君棠處理著生意上的事。
每天都會有些信從各州寄過來,信中寫著各地鋪子遇到的事,像一些惡意壓價,或是手藝師傅被重金挖走,還有保護(hù)費(fèi)又貴了,包括有些地方出現(xiàn)了一些小范圍的天災(zāi)之類的,很多事都已經(jīng)解決,只是讓她知曉一聲。
時君棠一一回復(fù),這些鋪子是她從小的時候開始做起來的,因著地方遠(yuǎn),并沒有交給卓叔和竇叔管。
想到接下來會面臨的問題,或許該讓那邊的三位掌柜回京一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