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桐掙扎了一會兒,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“為什么?”偃凌岳道,“你聽不見說不了話文字也不通,我的機(jī)關(guān)術(shù)向來復(fù)雜,在這種情況下你根本學(xué)不會?!?/p>
“一旦我走了,你很快就會斷糧斷水,沒了糧食和水,你怎么活下去?”
梧桐低著頭。
她何嘗不知道這些?
只是……
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東西還在宮中那一位的手中。
深宮茫茫,出去艱難,進(jìn)來更艱難。
以她這破敗身軀,一旦離開這深宮,怕是無法再回來。
母親的遺物,也就永遠(yuǎn)拿不回來了。
她不甘心!
“梧桐姑姑?!敝x鶯眠語速很慢,盡量讓梧桐讀懂她的唇語:“你是不是有必須留下來的理由?”
梧桐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謝鶯眠:“能告訴我是什么理由嗎?”
梧桐比劃了好半天,又在地上畫了好半天。
謝鶯眠沒看懂。
偃凌岳與梧桐待的時間長,勉強(qiáng)看懂:“梧桐的意思是,她必須要拿回一樣?xùn)|西,要是離開皇宮,她很難再進(jìn)來?!?/p>
謝鶯眠:“能不能告訴我們,是什么東西?”
梧桐再次比劃。
偃凌岳搖頭:“抱歉,這個我看不懂。”
梧桐在地上寫了一些字。
偃凌岳和謝鶯眠都看不懂。
梧桐眼里的光一點(diǎn)點(diǎn)暗淡下去,她微微搖頭,比劃著讓偃凌岳離開,她要留下來。
謝鶯眠道:“我確實(shí)看不懂你的文字?!?/p>
“但,我認(rèn)識一個能夠看懂你文字的人?!?/p>
梧桐不敢相信。
她瞪大眼睛,神色激動,顫抖著手地比劃著。
一邊比劃還一邊發(fā)出啊啊的叫聲。
謝鶯眠看不懂,但能猜到。
“是真的?!敝x鶯眠說,“她能夠看懂你的字,你可以跟她交流,再將你要找的東西告訴我?!?/p>
“我進(jìn)宮比較容易,或許能幫你找到?!?/p>
“就算我找不到,等我將你治好,你也可以再次混進(jìn)來?!?/p>
“不管如何,總比在這里等死強(qiáng)?!?/p>
梧桐淚流滿面,她嘴里不斷發(fā)著“啊啊”的聲音,又是比劃又是哭泣。
謝鶯眠不知道梧桐為何突然那么激動。
正不知如何安撫時,
梧桐突然忍著劇痛跪下來,沖著謝鶯眠磕了三個響頭。
謝鶯眠嚇了一跳,忙將她扶起。
偃凌岳道:“梧桐改主意了,說要跟我一起走?!?/p>
謝鶯眠:“我該怎么做?”
偃凌岳道:“皇宮每十天會將大糞桶抬出宮,我和梧桐會隨著中金殿的裝糞車離開。”
“我記得昨天才抬過,最早也要九天后?!?/p>
“等中金殿往外抬糞時,你讓偃青盯住出宮的糞桶。”
“我們會混在糞桶里離開?!?/p>
“我會在糞桶上標(biāo)記號,偃青能夠分辨出哪個糞桶裝了人?!?/p>
謝鶯眠:……
就沒有味道小一點(diǎn)的辦法么?
謝鶯眠雖在心里腹誹,卻也知道,糞桶惡臭,還都是令人作嘔的穢物,守衛(wèi)們檢查的比較松,是安全性最高的方法。
她留給梧桐和偃凌岳各自留下了幾瓶藥。
一瓶是止疼的,一瓶是止咳的,至少能用半個月。
交代好之后,謝鶯眠離開小院。
走到小院門口時,三間屋子再次消失在眼前。
眼前只有一個小院,一株桂花樹,一個石桌,兩個石凳。
小院門口依舊是兩個搖曳不停的大紅燈籠。
神奇的偃家機(jī)關(guān)術(shù)。
“推開門,順著眼前的路走,一直走,一直走,等走到路盡頭時,就到了鳳儀宮附近。”偃凌岳的聲音傳來。
謝鶯眠按照偃凌岳的話,直走。
走了大約兩刻鐘之后,路到了盡頭。
她往盡頭處一拐。
昏暗倏然變成明光。
無數(shù)燈籠照耀如白晝。
鳳儀宮三個大字在月光和燈光下熠熠生輝。
陰與陽,暗與光,涇渭分明。
“鶯眠?”皇后的聲音傳來。
謝鶯眠抬頭看去,看到皇后驚愕的臉。
皇后快步走過來,抓住謝鶯眠的手:“你沒事吧?”
“你遲遲未歸,我怕你出事,差人去長樂宮去接你,長樂宮卻關(guān)閉了大門,怎么敲門都無人應(yīng)答?!?/p>
“我要硬闖時,一個宮人才打開門,語氣非常敷衍地說你已經(jīng)走了。”
“我回了鳳儀宮,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,正想讓人四處尋你時,可巧你就回來了?!?/p>
“太后可有為難你?你去了哪里?你有沒有受傷?”
謝鶯眠笑著說道:“皇后娘娘您費(fèi)心了?!?/p>
“太后沒有為難我?!?/p>
“我也沒有受傷?!?/p>
“說來丟人,我從長樂宮離開后就迷路了,我對宮里不熟,四下也沒有宮女太監(jiān),引路的靜萍姑姑也不知去了哪里?!?/p>
“我就一直朝著最亮的地方走,誰知這皇宮跟迷宮一樣,我費(fèi)了好大一會兒功夫才找回這里來?!?/p>
皇后心中微沉。
在宮里,宮女太監(jiān)有許多,也有巡邏的侍衛(wèi),怎么可能一路都見不到人?
引路的靜萍姑姑是宮里老人了,怎么敢玩忽職守?
分明是太后故意刁難謝鶯眠。
謝鶯眠已平安歸來,皇后便沒將這些告訴謝鶯眠。
她壓低聲音道:“剛才宴上出大事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