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凌王妃?！被实凵磉叺拇筇O(jiān)尖聲道，“請注意您的言辭?！?/p>

謝鶯眠抬起眼，認(rèn)真道：“這位公公，我不覺得我的言辭有任何問題?！?/p>

“我不喜歡那些虛的，只想實話實說?！?/p>

“若皇上執(zhí)意要讓我做不可能的事，我只能拒絕?！?/p>

皇后頭疼。

她早就發(fā)現(xiàn)了，凌王妃什么都好，就是太耿直了。

這么一番話說出來，簡直將皇帝的面子往地上踩。

以皇帝那小肚雞腸的性格，凌王妃這次怕是要吃點苦頭。

“皇上息怒，凌王妃不是故意頂撞您的，凌王妃出身鄉(xiāng)野，不懂皇宮禮數(shù)，這才失了分寸，請皇上勿怪?！?/p>

“臣妾認(rèn)為凌王妃說得有理，凌王妃是人不是神，再厲害的大夫也無法在不看病人的前提下保證什么。”

“以臣妾看，要不先讓凌王妃看看麗妃的病情？”

皇帝的本意，是想讓謝鶯眠利用長生石將麗妃救活。

他想親眼見證奇跡。

他想親眼見識謝鶯眠的能力。

然而，謝鶯眠義正辭嚴(yán)拒絕了他，還守著這么多太醫(yī)和宮女太監(jiān)給他吃掛落。

真是不識好歹。

他能看中謝鶯眠的能力，是謝鶯眠的福氣。

謝鶯眠竟敢如此忤逆他。

這筆賬，他記下了！

等他的子孫根恢復(fù)，等他將長生石的秘密挖掘開，他要讓謝鶯眠付出代價。

皇帝心思萬千，臉上卻是不顯。

他呵呵笑著，一臉慈祥的樣子：“是朕著急之下考慮不周，是朕的錯?！?/p>

“皇后，還不快些帶凌王妃進(jìn)去給麗妃診治?！?/p>

皇后很詫異。

皇帝表面看起來慈祥，實際上非常小心眼。

像凌王妃這般當(dāng)眾不給他面子的人，墳頭的草早就兩米高了。

這次皇帝不僅沒怪罪凌王妃，還主動認(rèn)錯。

稀奇，真是稀奇。

皇后帶著謝鶯眠進(jìn)屋。

寢宮內(nèi)。

謝鶯眠看到了臉色蒼白到?jīng)]有一絲血色的麗妃。

麗妃身下的血還沒止住。

剛剛換過的褥子上已全沾染了鮮血。

麗妃有呼的氣，沒有進(jìn)的氣，脈象也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。

給麗妃診斷后，謝鶯眠的猜測得到了驗證。

她先給麗妃喂了一枚藥丸止血。

謝鶯眠再次回到大殿里。

“皇上?！敝x鶯眠聲音冷清清地在大殿里響徹，“這大出血與小產(chǎn)無關(guān)，麗妃娘娘也沒有身孕?！?/p>

“麗妃娘娘之所以大出血，推測是房中事過于劇烈，黃體破裂導(dǎo)致的大出血。”

幾位太醫(yī)低下頭。

他們都是資深太醫(yī)，有沒有身孕這種事稍稍把脈就能把出來。

大出血的原因，他們自然也能把出來。

之所以不說，是因為不敢說。

更不敢公然說。

凌王妃果然是個虎的，大家都諱莫如深的東西，她就這么水靈靈地說出來了。

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。

與麗妃的同房的可不是他，而是那個傻子！

那個傻子在房中事上從來都沒有節(jié)制，麗妃這個賤人活該。

誰讓她犯賤，誰讓她浪！

誰讓她上趕著被那個傻子壓！

活該，活該，活該！

皇帝心底猙獰，臉上卻不顯。

他問：“麗妃可還有救？”

謝鶯眠沒有正面回答：“若麗妃娘娘察覺到身體不適時能做到絕對靜臥，好好調(diào)理休息半個月，創(chuàng)口比較小的情況下可能無大礙。”

“但，麗妃娘娘沒有靜臥，反而忍著痛來鳳坤宮，她的動作牽扯到了腹部，導(dǎo)致黃體徹底破裂形成大出血。”

“大出血已造成，從出血程度可以推測出卵巢破裂程度兇險。”

“所以，目前有兩種治療方案?！敝x鶯眠聲音不疾不徐，“一種治療方案是保守治療，利用針灸，止血藥等方法?！?/p>

“這種方法不能保證麗妃娘娘一定能醒來，也不能保證麗妃娘娘一定能活過來，麗妃能活過來的概率只有不足一成?！?/p>

“第二種治療方案是切除卵巢?！?/p>

太醫(yī)們面面相覷。

他們不太明白切除卵巢是什么意思。

謝鶯眠給出更直白的解釋：“卵巢就是卵子生成的地方，也是孕育新生命的巢穴，如果切掉卵巢，麗妃娘娘以后不可能再懷孕?！?/p>

“好處是，切除卵巢，麗妃娘娘有七成把握度過此次生命危機?！?/p>

謝鶯眠沒有夸大其詞。

麗妃的狀況非常不好。

她給麗妃檢查身體的時候，發(fā)現(xiàn)麗妃身上幾乎沒有好地方，全身都是被人狠狠折磨過的痕跡。

麗妃屬于身材嬌小的類型，在床上被那個男人無節(jié)制的粗暴對待，房事時間過長，過于激烈，加上麗妃正處于黃體期，重重情況疊加下，造成嚴(yán)重的傷害。

從麗妃的出血量推測，麗妃卵巢的出血點非常多。

麗妃又在房事后特意來鳳坤宮炫耀，原本可以通過絕對靜臥慢慢養(yǎng)好的出血點因她的行動而快速破裂，以至于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

麗妃的奶嬤嬤聽到這話，身體一顫。

麗妃年紀(jì)并不大，比皇帝小二十多歲，只生過一位公主。

若失去生育能力……

她無法想象麗妃娘娘醒來后會有多崩潰。

這里沒有她一個奴婢說話的份，她只能暗暗掉眼淚。

謝鶯眠道：“事關(guān)重大，請皇上定奪?！?/p>

皇帝不在乎麗妃的死活。

他在意的是謝鶯眠的本事。

“朕聽皇后說，那日皇后腹痛不止，你的手在皇后腹部過了一下，皇后就不痛了？”

“你既有這般本事，何不再用你的妙手救治一下麗妃？”

謝鶯眠先是一愣，隨即笑了。

“皇后娘娘可能誤會了，我那日是將內(nèi)力集中在掌心，用內(nèi)力幫助皇后娘娘將腹部寒氣驅(qū)散了而已?！?/p>

“皇后娘娘向來體寒，寒氣淤積才導(dǎo)致腹痛，內(nèi)力驅(qū)散寒氣后，自然就不會再痛?！?/p>

“也怪我，當(dāng)時沒跟皇后娘娘說清楚，讓皇后娘娘產(chǎn)生了這般誤會?！?/p>

皇帝原本心懷希望。

聽到謝鶯眠這一番說辭，心“啪”的一聲沉到谷底。

若謝鶯眠說的是真的，那就說明他推測謝鶯眠治病是靠長生石這個結(jié)論是錯的。

如果謝鶯眠不是依靠長生石，那她如何給沈聽肆接的手臂？

難道謝鶯眠真的是憑自己的醫(yī)術(shù)？

可，若謝鶯眠醫(yī)術(shù)高明如斯，又怎么探查不出皇后中了寒毒？

還是說，謝鶯眠和皇后聯(lián)合起來騙他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