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夫人捏緊了手：“那，他一直會這么暴躁？”

謝鶯眠道：“不會?！?/p>

“一開始戒的時候會很難很難，他會控制不住自己，會發(fā)狂，會暴躁。”

“等他的身體漸漸習慣，發(fā)狂的次數(shù)會越來越低。”

“等他徹底戒斷后，再解毒就很簡單了。”

柳夫人沒太聽懂。

她問：“你方才不是說，噬心散淡了之后，他會狂躁，那如果服用解藥，他會不會再次發(fā)狂？”

謝鶯眠：“自然不是?！?/p>

“解釋起來有些復雜，噬心散伴隨著他時間很長，已經(jīng)滲透到了五臟六腑和全身血液中，我所說的解毒會降低噬心散的濃度，是指的原先的濃度?！?/p>

見柳夫人還是懵懵懂懂的。

謝鶯眠直接解釋：“他對噬心散上癮了，一旦不吃，他會控制不住自己。”

“等對噬心散的癮徹底戒斷后，他不會再因為藥癮發(fā)作而發(fā)狂，只需要配合著解毒就可以了。”

柳夫人還是沒怎么聽明白。

她相信謝鶯眠，不問了。

“凌王妃，阿滿他是什么時候中的毒？”

謝鶯眠：“大概是二十五年前。”

柳夫人：“也就是說，柳騫在離開柳家的第二年就中了這種毒。”

“他離家七年，其實并不是死了或者拋棄我了，他是因為中了這種毒，無法擺脫這種毒，思維野獸化，身體野獸化，他才會找不到家，找不到我？”

“是這樣的。”謝鶯眠說。

“原來如此，原來如此?！绷蛉宋嬷?，“哈哈哈哈，原來如此?！?/p>

柳夫人在笑，眼淚卻嘩啦啦往下流。

謝鶯眠安靜地等著她情緒穩(wěn)定下來。

柳夫人哭了很久。

哭累了，心情也平復下來。

“抱歉，讓你見笑了?！绷蛉说馈?/p>

“我已經(jīng)將真假柳騫的事上報到了六刑司。”謝鶯眠說，“六刑司會通知到假柳騫所在的衙門，假柳騫所在的衙門會暫停假柳騫所有職務(wù)，配合六刑司調(diào)查?！?/p>

“也就是說，你可以繼續(xù)囚禁假柳騫，也可以用刑，只要人不死就行?！?/p>

柳夫人非常感激。

這完美地解決了她的后顧之憂。

謝鶯眠：“還有一件事，我覺得必須要告訴你?！?/p>

“我，是從柳府后院解救的柳騫?！?/p>

柳夫人一時間有些恍惚：“什么？”

謝鶯眠詳細解釋：“我第一次去柳府時，聞覺夏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了后院的一個廢棄院子，她是習武之人，耳朵靈敏，聽到了廢棄院子里的聲音，就跳到樹上看了看?！?/p>

“她發(fā)現(xiàn)廢棄院子里關(guān)著一個奇怪的野人?！?/p>

“那個野人在求救，我出于好奇見了野人一面，發(fā)現(xiàn)他中了一種非常罕見的毒，我對他身上的毒很有興趣?！?/p>

“后來，真假柳騫的事出現(xiàn)，我猜測，野人是不是與此事有關(guān)，就派人去調(diào)查了一番，這一調(diào)查才確定，野人才是真柳騫?！?/p>

謝鶯眠這話說得半真半假。

能夠自圓其說，也能夠隱去她想調(diào)查的東西。

倒不是她不信任柳夫人。

而是，柳夫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。

她不想再將柳夫人牽扯到危險中。

柳夫人耳朵嗡嗡的，腦袋也懵懵的。

謝鶯眠所說的這些，她沒怎么聽到心里去，她只聽到了，她的阿滿，她的愛人，這些年其實就在她身邊。

廢院關(guān)押著野人的事，她有過耳聞。

野人是假柳騫帶回來的，說是被馬戲團退回，可能要被殺掉，看著可憐，就買了回來，養(yǎng)在廢院隨便給口飯吃，也算是行善積德了。

她沒在意，隨意應(yīng)著。

那應(yīng)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。

柳夫人心底涌起一股怒氣和暴戾。

假柳騫不可能無緣無故將野人買回來，他定是早已知曉野人才是柳騫。

假柳騫是故意的。

故意將她的阿滿放在她眼皮子底下，故意讓她痛苦。

假柳騫怎么敢！

他怎么敢！

柳夫人蹭地站起來：“凌王妃，我先回去了?！?/p>

謝鶯眠道：“柳騫中化獸噬心散不是巧合，假柳騫將他帶回柳家也不是巧合，只憑一個假柳騫怕是做不到如此?！?/p>

柳夫人懂了謝鶯眠的意思。

她會想辦法問出假柳騫的幕后之人。

“我知道該怎么做了?！绷蛉肃嵵氐乐x。

柳夫人走了沒多久。

小葵手里的糖人也吃完了。

小葵舔了舔嘴唇，興致勃勃地湊到謝鶯眠跟前：“王妃姐姐，你還有事嗎？沒事的話咱們?nèi)⒂^木字獄吧?！?/p>

“我?guī)闳タ词橙嘶?，我聽木聰說，今天有食人花吞囚犯的環(huán)節(jié)，我們?nèi)タ纯窗?，食人花吃人的時候會發(fā)出咔吧咔吧的聲音，跟嚼脆骨一樣，可好玩兒了?！?/p>

謝鶯眠：……

就當她多管閑事好了。

她覺得，她有必要跟沈聽肆探討一下小孩子的教育。

謝鶯眠問：“沈聽肆在哪里辦公？”

小葵不開心：“好端端的，干嘛提起大人啊，多煞風景?！?/p>

謝鶯眠：“我自己去找?！?/p>

小葵忙道：“別，別啊。”

“他可能上茅房去了吧。”

“王妃姐姐你找大人有什么事？作為大人的最佳助手，說不定我就能幫你解決呢?！?/p>

謝鶯眠：我想跟沈聽肆探討一下如何教育小孩不那么變態(tài)。

望著小葵晶亮晶亮天真無邪的眼神，謝鶯眠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。

“也沒什么，就是想問問沈聽肆見沒見過這種花式?！彼贸鲂『凶觼恚骸熬褪沁@小盒子上的花紋?！?/p>

“你見過么？”

“咦？”小葵長長地“咦”了一聲，“我見過?！?/p>

謝鶯眠揚眉。

她就是隨口一問，沒想到還真有收獲。

“你在哪里見過？”謝鶯眠問。

小葵撓頭：“我想不起來了?！?/p>

“那我去問沈聽肆?！敝x鶯眠說。

小葵：“大人絕對不知道，只有我知道，我沒騙你?！?/p>

謝鶯眠相信小葵。

小葵跟普通的小孩子不一樣，但從來不說謊。

“仔細想想，這花紋對我很重要?！敝x鶯眠說。

小葵絞盡腦汁去想。

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什么來，反而是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。

他不好意思嘿嘿一笑：“我有個毛病，一想東西就容易餓?！?/p>

謝鶯眠：“也就是說，你吃飽了說不定就能想起來？”

小葵震驚。

還能這么理解？

好像，可以這么理解。

“或許，可以試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