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凌王妃!”一旁的大太監(jiān)打斷謝鶯眠的話,“皇上跟前您怎么能自稱我?莫要壞了規(guī)矩?!?/p>
皇帝制止道:“無礙?!?/p>
“是這太監(jiān)多嘴,不必理會,你繼續(xù)說?!?/p>
謝鶯眠道:“斷臂也好,斷腿也好,斷其他地方也好,能不能接上要看條件的?!?/p>
皇帝心中一動。
他早就想問這些,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。
謝鶯眠主動提及,正好合他的意。
“但說無妨。”皇帝心中急切,面上卻一臉不在意。
謝鶯眠:“以沈聽肆為例。”
“因為沈聽肆手臂斷了多年,接斷臂非常困難?!?/p>
“傷口已結(jié)疤,想要接新手臂,就需要重新切開傷口,切開傷口的過程會出很多血,會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楚?!?/p>
“若是身體素質(zhì)好還行,若是身體素質(zhì)不好,可能撐不過去?!?/p>
“這是第一步?!?/p>
“第一步熬過去,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關鍵,也是失敗率最高的環(huán)節(jié)?!?/p>
謝鶯眠頓了一下,嘆道:
“沈聽肆需要找新手臂,捐獻新手臂的人必須與沈聽肆血型相同,只有血型相同,才能盡可能避免排異反應?!?/p>
“排異反應因人而異,如果排異反應過大,影響到了身體,就是失敗了,只能摘除掉,等于白受了一場罪?!?/p>
“如果排異反應良好,才算成功?!?/p>
皇帝心中微動:“你不能保證一定成功?”
謝鶯眠點頭。
皇帝的臉色不太好看。
他傷到的部位很關鍵。
若不能一定成功,那還有什么意義?
皇帝沉吟了一會兒,決定還是先看看謝鶯眠的本事。
“總歸要試試?!被实鄣?。
謝鶯眠低眉順眼:“皇上說的極是?!?/p>
皇帝讓帶路小太監(jiān)將謝鶯眠帶到房間里。
房間里充滿了淡淡的血腥味。
床上躺著臉色蒼白的人。
那人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帷帳,連有人進來都沒察覺到。
謝鶯眠觀察了一下。
此人膚色黝黑,面容剛毅,新舊傷口無數(shù),手指上全是繭子,上半身一身腱子肉,確實是個將軍。
“樊將軍?”謝鶯眠喊了一聲。
樊躍沒什么反應。
謝鶯眠走到樊躍跟前,在樊躍眼前晃了晃手。
樊躍依舊沒反應。
帶路小太監(jiān)說:“樊將軍從回來后就這樣,不吃不喝也不作聲,誰也不理,就算是皇上來了,他也這般呆愣愣的。”
“太醫(yī)說他可能是受打擊太過,陷入到自我封閉狀態(tài)中。”
謝鶯眠表示知道了。
她拿出銀針,朝著樊躍的百會穴一針扎下去。
樊躍終于有了反應。
他看都沒看謝鶯眠一眼,只輕輕地吐出兩個字:“出去?!?/p>
謝鶯眠:“皇上讓我來給你接斷腿?!?/p>
她直接掀開被褥。
樊躍臉一變:“滾!”
謝鶯眠讓藏月將窗簾拉開一些,借著外面的光仔細查看傷口的愈合程度。
“我讓你滾你聽不到?”樊躍怒道,“滾!滾!滾!”
謝鶯眠不理。
樊躍盛怒,手臂上的青筋露起,朝著謝鶯眠襲去。
藏月冷著臉,一把將樊躍控制住。
“老實點!”藏月聲音帶著殺氣,“不然我不介意廢掉你的手?!?/p>
樊躍愣了一下。
他認識藏月。
藏月是凌王手下的人。
能讓藏月貼身保護的人,身份不會普通。
樊躍想起凌王成親的事。
他稍稍冷靜下來:“你是凌王妃?”
謝鶯眠道:“是?!?/p>
得到預想中的答案,樊躍臉色復雜。
他從未想過,會在這種場合下與凌王妃見面。
“不要亂動,我在給你檢查傷口?!敝x鶯眠說。
藏月兇兇地:“躺好!”
樊躍乖乖躺好。
謝鶯眠很快就檢查完畢。
樊躍的腿斷的位置比較特殊。
傷口在膝蓋以上大約十五厘米左右。
這個位置不太好,切割之人手法粗暴,更加重了傷口的情況。
“你原來的腿在哪里?”謝鶯眠問。
樊躍嗡聲道:“埋了?!?/p>
謝鶯眠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。
從樊躍身體里的輕微毒素可以探查出,他中的毒非常霸道。
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,截肢是保命的唯一方式。
被劇毒侵染的腿,自然也沒法用了。
好在,他斷腿時間很短,還沒結(jié)疤,少受一遍罪。
“你中了毒?!敝x鶯眠說,“毒很霸道?!?/p>
“就算截肢,也還有輕微的毒素滲透到你的全身,想要接斷腿,必須要先解毒。”
“現(xiàn)在我來給你解毒,可能會有點疼,忍一忍?!?/p>
樊躍點點頭,老實的像鵪鶉。
謝鶯眠拿出解毒丸。
解毒丸雖不對癥。
但,樊躍殘留的毒素很輕微,用解毒丸配合針灸,清除余毒并不困難。
謝鶯眠給樊躍施針后。
樊躍七竅流血。
藏月:“王妃娘娘,他死了嗎?”
謝鶯眠笑道:“我用的針法比較特殊,余毒會通過淤血從七竅流出,不用管,等流干凈了就好了?!?/p>
樊躍被扎了一身銀針,不能說話。
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看著藏月。
他雖然早就想尋死了,但被藏月說出來,心里酸酸澀澀。
不帶這么咒他的。
過了兩刻鐘左右,謝鶯眠將銀針收回。
樊躍狠狠地吐出一口黑血。
“余毒清理了七七八八。”謝鶯眠道,“接下來只需要服解毒丸就可以?!?/p>
“解毒丸每次三粒,每日一次,吃完后還會有七竅出血現(xiàn)象,不要止血,任憑它流,等七竅不再出血,說明毒素完全清理干凈。”
“至于你的腿……”
“我需要綜合評估之后再給出治療方案?!?/p>
樊躍眼睛閃了閃:“真的可以嗎?”
謝鶯眠:“或許?!?/p>
“前提是你要對自己有信心,若你存了死志,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。”
謝鶯眠將銀針收起,離開房間。
樊躍呆愣愣的。
藏月冷冷地看了樊躍一眼:“窩囊廢?!?/p>
樊躍:……
不是,一向惜字如金的藏月姑娘竟這么犀利的嗎?
門外。
謝鶯眠簡單將樊躍的情況告訴皇帝。
“皇上,如果可以,我想將樊將軍轉(zhuǎn)移到我的醫(yī)館中?!?/p>
“你的醫(yī)館?”皇帝眼中晦暗不明。
謝鶯眠大大方方承認:“河渡區(qū)的平價醫(yī)館,是我開的?!?/p>
皇帝一直在盯著她和虞凌夜。
以皇帝的人脈,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。
皇帝在裝傻。
巧了,她也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