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后。
謝鶯眠一直在等蕭靈犀上門。
從她與蕭靈犀合作售賣虎虎丸之后,蕭靈犀隔三差五往她這里跑。
一來二去,她發(fā)現(xiàn)她和蕭靈犀志同道合,都喜歡賺錢。
也不知哪里出了問題,
她與蕭靈犀相處,有種跟自家親妹子相處的感覺。
她與正牌妹妹謝寶瑜相處卻只想給對方兩個大比兜。
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。
謝鶯眠一連等了四五天,也沒能等到蕭靈犀來。
謝鶯眠以為蕭靈犀有什么事耽擱了,倒也沒放在心上。
某一日的下午時分。
蕭靈犀的丫鬟福福跌跌撞撞來到凌王府門口。
還沒來得及說話,福福就暈倒了。
門房認出了福福,忙去匯報。
謝鶯眠正和虞凌夜商議木薯粉加工成薯餅的問題。
得知蕭靈犀的丫鬟昏倒在凌王府門口,謝鶯眠忙讓人將她帶進來。
謝鶯眠給福福檢查了一下身體。
這一檢查,著實嚇了一跳。
福福穿著冬衣,從表面看什么都看不出來,只能看到她很虛弱,灰頭土臉有些狼狽。
掀開外套才能看到福福里面的衣裳都被打爛了。
后背和臀部幾乎沒有好肉。
因隔的時間太長,血肉和衣裳碎片黏連在一起,看起來觸目驚心。
福福還發(fā)著高燒,虛弱到隨時都能死。
謝鶯眠立馬往福福嘴里塞了一粒保心丹。
趁著福福還昏迷著,她讓珠月幾個丫頭給福福清創(chuàng)。
將傷口處理好后,福福也退了燒,幽幽轉(zhuǎn)醒。
福??吹街x鶯眠后,立馬起身來。
她一起身就牽動了后背和臀部的傷口,傷口劇烈疼痛,疼得她臉煞白煞白的,又差點昏過去。
“別亂動?!敝x鶯眠摁住福福,“出什么事了?”
福福眼淚肆虐:“凌王妃,求您救救郡主?!?/p>
“郡主她,郡主她……她快要死了?!彼榫w徹底崩了,忍不住放聲大哭。
哭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謝鶯眠沒有著急,也沒有催促。
著急也沒用,
人在極度恐懼,極度悲傷等這類特定的情況下,是根本說不出話來的。
福福的精神在崩潰邊緣,隨時有崩盤的危險。
只有稍微發(fā)泄發(fā)泄,平復(fù)平復(fù),才能緩和一點,
福福嚎啕大哭了大約一盞茶時間,終于能開口了。
她一邊哭一邊說:
“郡主她,她前幾日參加了蘭寧郡主組織的賞花宴?!?/p>
“賞花宴是在畫舫上舉行的,畫舫下面就是湖,郡主與表小姐一同賞花時,表小姐推了郡主一把,郡主落到了湖里?!?/p>
“天這么冷,湖水結(jié)了冰,按理說掉下去也沒大礙,頂多會摔一下。”
“但郡主運氣不好,掉下去的地方是薄冰,她掉進了冰窟窿里?!?/p>
“天那么冷,冰窟窿不好施救,等郡主被救上來時,人已起了高燒昏迷了?!?/p>
“奴婢嚇傻了,忙去通知郡馬?!?/p>
“可是,可是……”
福福身體顫抖,聲音里帶著驚恐:“奴婢告訴郡馬,是表小姐推了郡主一下,郡主才會落下湖?!?/p>
“郡主和郡馬那么恩愛,奴婢以為郡馬一定會給郡主討回公道。”
“可奴婢萬萬沒想到,郡馬根本不信奴婢的說辭,還大發(fā)脾氣指責奴婢玩忽職守讓郡主遭遇此災(zāi),還妄圖污蔑表小姐,命人打了奴婢三十大板?!?/p>
“三十大板,每一板子都落在了實處,奴婢感覺自己要死了?!?/p>
“郡馬也以為奴婢必死無疑,他們隨手將奴婢扔到了柴房。”
“先前凌王妃給了郡主兩粒保心丹,郡主分了奴婢一粒,奴婢不想死,就將那粒藥給吃掉了?! ?/p>
“等奴婢清醒過來的時候,已經(jīng)不知過去了多久,奴婢擔心郡主,想去找郡主時,聽到了外頭婆子們的談話。”
“一個婆子說郡主已經(jīng)不行了,前院的靈堂都布置好了,就等郡主咽氣?!?/p>
“另一個婆子說郡主早點咽氣早點給表小姐讓路,說表小姐和郡馬才是一對,郡主橫插一腳棒打鴛鴦,活該落水死掉?!?/p>
福福說到這里,身體顫抖得更厲害。
她是蕭夫人特意給蕭靈犀選的貼身丫鬟。
除了忠誠之外,她還聰明。
蕭靈犀隨了蕭家人的一根筋,做事不知拐彎,蕭夫人害怕蕭靈犀會吃虧,特意挑選了她留在郡主身邊,隨時提點著郡主。
她當即意識到,事情沒那么簡單。
她身體虛弱,隨時要死,無法去調(diào)查,蕭家又沒人了。
思來想去,只能來求助謝鶯眠。
福福強撐著跪下來:“蕭家人已經(jīng)全部戰(zhàn)死?!?/p>
“郡主沒有娘家人撐腰,奴婢實在不知道去求助誰,只能來求助您。”
“求求您,救救郡主吧?!?/p>
“求求您。”
“奴婢定結(jié)草銜環(huán)報答您?!?/p>
“先起來?!敝x鶯眠說。
福福不肯起。
謝鶯眠道:“那兩個婆子的話,確認過了嗎?”
福福搖頭:“確認過了?!?/p>
“聽了那兩個婆子的話之后,奴婢意識到事情不對,避開人去了郡主的院子?!?/p>
“奴婢到達郡主的院落外,聽到了郡馬和表小姐的談話?!?/p>
“郡馬說他讓人吊了郡主一口氣,逼問郡主密匙的下落,郡主始終沒有回答?!?/p>
“郡馬認為郡主不知道密匙,斷了郡主的藥,說郡主活不過到明天?!?/p>
福福眼淚滾滾。
“我聽得害怕極了。”
“等郡馬和表小姐離開后,我偷偷跑去角門?!?/p>
“好在府里的仆人不知道郡馬的心思,守門婆子不敢得罪我,就將我放了出來,我這才有機會跑來凌王府求助?!?/p>
謝鶯眠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(jīng)過。
她道:“你先休息著?!?/p>
福福有些著急,還想說什么。
珠月沖她搖搖頭。
福福低下頭來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謝鶯眠回到書房。
虞凌夜正在寫寫畫畫。
謝鶯眠直接坐在他對面:“還記得之前我收到過蘭寧郡主的一封請柬嗎?”
虞凌夜頭都沒抬:“不記得?!?/p>
“真不記得?”謝鶯眠道,“我還跟你吐槽過,大冬天組織賞花宴也就罷了,我一個莊子上來的村姑竟也接到了請?zhí)?。?/p>
“我分析著,蘭寧郡主或許是你的思慕者?!?/p>
“原本我是想去湊湊熱鬧,見識見識上京的風土人情,皇帝下了幽禁令后,那賞花宴我也沒能去成。”
虞凌夜面無表情:“說正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