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鶯眠見太妃看過來,面色沒有任何變化。
她微微行禮:“太妃娘娘,方夫人說得對,蔣嬤嬤或許已身亡,還是去打撈打撈為好?!?/p>
“不過,我更傾向蔣嬤嬤是畏罪潛逃,畢竟,蔣嬤嬤已暴露……”
“你放屁!”方夫人以為謝鶯眠在說蔣嬤嬤被方家收買的事,粗暴打斷謝鶯眠的話,
“鳳藻院守門的人沒見過蔣嬤嬤,蔣嬤嬤怎么畏罪潛逃?”
“就算蔣嬤嬤有辦法離開鳳藻院,凌王府的侍衛(wèi)也不是擺設,她除非有三頭六臂,不然不可能逃得了?!?/p>
謝鶯眠道:“我話都沒說完,方夫人急什么?”
方夫人:“你哪只眼看到我急了?”
“謝鶯眠,你不要血口噴人?!?/p>
謝鶯眠嘲弄:“血口噴人的前提是,噴的是人,我噴的是不是方夫人就不一定了。”
方夫人:“你!”
“好一個沒教養(yǎng)的東西,敢罵我,看我不撕爛你的嘴?!?/p>
方夫人說著,就要去打謝鶯眠。
謝鶯眠眼神一凜,下意識做出反擊姿勢。
“都給本宮住手!”太妃心情煩躁,怒呵了一聲。
“誰再爭吵,直接滾出去?!?/p>
方夫人和謝鶯眠都閉了嘴。
通水性的小廝已經(jīng)到齊。
一部分小廝下水,一部分小廝駕駛著四條小船,浩浩蕩蕩去湖里打撈。
屋內(nèi),陷入短暫的寂靜中。
太妃陰沉著臉不說話,旁人也不敢出聲。
眾人全都屏息凝神的。
屋內(nèi)氣氛壓抑,落針可聞。
方宜麟剛剛清醒過來,腦袋還有點懵。
見自家娘親和謝鶯眠的針鋒相對,她就算再懵,也察覺出不對來了。
謝鶯眠應該是在她昏迷期間說了什么顛倒黑白的話,讓她陷入到不利境地。
方宜麟看向方夫人,弱弱地喊了一聲“娘”。
方夫人摟著方宜麟:“麟兒不要怕,我一定會幫你洗刷冤屈,主持公道的?!?/p>
方宜麟心里一咯噔。
果然是謝鶯眠倒打一耙了。
方宜麟快要氣死了。
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!
她先是被謝鶯眠所傷,損失了春風春雨兩個高手丫鬟。
又被謝鶯眠算計,與太妃生了齟齬,被趕回家。
回到家之后,她越想越氣,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,連夜制定了萬無一失的報復計劃。
計劃非常順利。
女俠重傷了謝鶯眠,讓謝鶯眠再無還手之力。
她也如愿將謝鶯眠拽下湖。
可她千算萬算,沒算到謝鶯眠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暗算她。
明明都到最后一步。
明明就差最后一步她就成功了。
方宜麟差點氣吐血。
“太妃姑姑……”她眼淚汪汪看向太妃。
太妃不與方宜麟對視。
她聲音也比往常冷硬許多:“先別說話了,等消息吧?!?/p>
屋子里再次恢復寂靜。
湖不算大。
十幾個人和四條船一同打撈,很快就出了結(jié)果。
常嬤嬤帶人來匯報:“回太妃,湖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任何尸體?!?/p>
“也沒發(fā)現(xiàn)蔣嬤嬤任何衣物首飾等,初步斷定,蔣嬤嬤不在湖中?!?/p>
方夫人坐不住了。
她起身來:“怎么可能?是不是你們忽略了?”
“我聽說,如果尸體夾在石頭縫隙里,就很容易被忽略?!?/p>
常嬤嬤提醒道:“這湖是人工挖掘,沒有石頭。”
“十數(shù)個通水性的人一同下水搜了一遍,四只船也搜了一遍,都沒發(fā)現(xiàn)里面有任何尸體,除非尸體被埋在湖底,不然不可能搜不到?!?/p>
方夫人:“對,說不定就是埋在湖底了?!?/p>
常嬤嬤看了方夫人一眼,語氣淡淡:“凌王妃若是沒有三頭六臂,不可能做到這種事。”
方夫人登時大怒:“你也敢來教訓我!”
常嬤嬤低頭行禮:“老奴不敢,老奴只是實事求是?!?/p>
她請示太妃:“太妃,還要繼續(xù)打撈嗎?”
太妃擺了擺手:“不必了?!?/p>
常嬤嬤應著,出門去遣散打撈隊伍。
蔣嬤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,缺少了關(guān)鍵證人。
謝鶯眠和方宜麟的說辭誰真誰假,又陷入到了僵局。
太妃覺得頭疼。
她厭惡方宜麟,好好的非要來道歉,道歉也就罷了,還要鬧出幺蛾子。
她也厭惡謝鶯眠。
謝鶯眠進門才五天時間,凌王府就死了四個人,還有一個生死未知的。
這五個人還都是直接或者間接死在謝鶯眠手中。
有謝鶯眠的地方,必有死人,著實是個不省心的。
太妃語氣不悅地問謝鶯眠:“除了蔣嬤嬤,你還有什么證據(jù)?”
謝鶯眠道:“有的。”
“只要崔太醫(yī)給我把把脈,真相就能大白?!?/p>
太妃和方夫人都愣了一下。
太妃皺著眉頭:“你在說什么?”
謝鶯眠重復了一遍:“太妃娘娘只要讓崔太醫(yī)給我把把脈,就能真相大白?!?/p>
太妃不明所以。
方夫人和方宜麟臉色各異。
方宜麟心里打鼓。
雖然女俠再三保證過,謝鶯眠的傷都在內(nèi)里,再厲害的大夫都無法通過把脈把出來。
可,謝鶯眠本身就有點邪門。
萬一能把出來呢?
方夫人并不知道謝鶯眠重傷一事。
她以為謝鶯眠讓太醫(yī)把脈,是留嗣一事。
她已得到消息。
新婚夜,凌王命懸一線。
太妃本是要謝鶯眠陪葬的,是謝鶯眠說有辦法為凌王留嗣,這才留下一條命。
這一次,怕是又要以子嗣為借口。
方夫人嗤笑道:“凌王妃不會以為,才五天時間就能把脈出你有沒有子嗣吧?”
“女子受孕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,你如此蹩腳的借口,騙騙自己可以,騙太妃和我,簡直笑話?!?/p>
太妃有些難堪。
她是生養(yǎng)過的婦人,如何不知道女子受孕需要天時地利人和?
當時她之所以答應謝鶯眠的荒唐要求,只是想賭一把。
萬一呢。
萬一上蒼垂憐,真能成功呢?
她承受不了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的痛,若謝鶯眠僥幸給夜兒留下個一男半女的,她后半輩子也算有個寄托。
這種事被方夫人當眾拿出來說,就如活生生揭開傷疤一般。
謝鶯眠將太妃的表情盡收眼底。
她明白太妃的難堪。
“太妃娘娘,子嗣一事,自有天意?!敝x鶯眠輕聲道,“新婚夜時凌王突然病危,也是沒辦法的辦法?!?/p>
“如今凌王身體逐漸好轉(zhuǎn),遲早會有機會的,您不要掛懷?!?/p>
“我讓崔太醫(yī)把脈,并不是子嗣的事,是我發(fā)現(xiàn)了蔣嬤嬤的秘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