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
錢府,議事廳內(nèi)。
錢家家主錢宏,正端坐于主位的太師椅上,神色平靜。
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錢宏緩緩抬起頭。
當(dāng)看到錢通臉色不對,又是獨自一人回來,錢宏眉頭瞬間皺起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人呢?”
“家主,這個姓盧的....怕不是個瘋子!”
說著,錢通將新軍營地發(fā)生的一切,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。
尤其是盧璘拿出先斬后奏玉佩時的情景,更是咬牙切齒。
“盧璘有天子密令,代天子巡視西北軍務(wù)!”
“吃準(zhǔn)了我們不敢沖擊軍營.....”
“砰!”
話音未落,錢宏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茶幾上。
茶幾應(yīng)聲而裂,上面的茶杯更是碎了一地。
“一個戴罪的貶官,也敢在我錢家頭上動土?”
錢宏勃然大怒,眼中殺機(jī)畢露。
“他以為一塊破玉佩,就能在西北為所欲為?”
錢通被家主的怒火嚇得一哆嗦,連忙小心翼翼地提醒。
“家主,盧璘手持天子密令,代表的是天子顏面,咱們....咱們不能硬來,否則就是公然抗旨....”
“抗旨?”
錢宏冷笑一聲,直接打斷了錢通。
“這里是西北!是涼州城!是肅王殿下說了算的地方!”
“天高皇帝遠(yuǎn),陛下的手再長,也伸不到這里來!”
錢宏眼中閃過一抹狠厲。
“明日一早,我就去都督府!錢家這些年孝敬王爺?shù)你y子,可不是白花的!”
“我倒要看看,是他的玉佩硬,還是王爺說話管用!”
“是,是!”
錢通連忙點頭稱是,但眼中還是略顯擔(dān)憂,猶豫片刻,開口提醒:
“家主,錢富那邊....絕對不能出事?!?/p>
“他知道的,太多了....”
“這些年,和那邊的合作,一直都是錢富在出面對接?!?/p>
“他要是開了口,誰也保不住咱們錢家.....”
提到錢富,錢宏腳步猛地一頓。
眼神一凜,一股殺意從眼中透出,沉聲道:“我知道?!?/p>
“錢富這里,一定不能讓他有任何開口的機(jī)會,否則...”
錢通聞言心中一緊。
和那邊的交易,若是被查出來……
別說他錢家,就是肅王府,恐怕都要被牽連進(jìn)去,吃不了兜著走!
錢宏也冷靜了下來,臉色凝重。
他沉思片刻,緩緩開口:“你說得對,不能硬來,但也不能拖?!?/p>
“夜長夢多。”
“明日我親自去見王爺,無論如何,都要先把錢富弄出來。”
“屬下明白?!?/p>
.........
翌日清晨。
涼州城都督府門前,天色剛亮,錢宏便已帶著錢通和幾名心腹管事,早早在這里候著。
不多時,府門打開。
一名管事從門內(nèi)走出,見到錢宏,臉上堆起笑容,躬身一禮。
“錢家主,這么早,可是有事找王爺?”
錢宏笑著點頭:“些許小事,過來叨擾王爺!”
“王爺今日軍務(wù)繁忙,諸位還請先入偏廳等候。”
錢宏絲毫不以為意。
這是王爺一貫的規(guī)矩,錢宏心里清楚。
偏廳內(nèi),陳設(shè)雅致。
錢宏安然落座,端起香茶,慢條斯理地品著,時不時將目光投向門外。
錢宏很有耐心。
一炷香過去了。
兩炷香過去了。
屋外,日頭都已經(jīng)曬進(jìn)了園中。
錢宏臉上笑容,這才逐漸僵硬。
端著茶杯的手,也懸在了半空。
一旁的錢通早已坐立不安,屁股在椅子上挪動了好幾次,終于忍不住湊上前。
“家主,這...要不要再催催?”
錢宏擺了擺手,強(qiáng)作鎮(zhèn)定。
“不急。”
“王爺日理萬機(jī),等等也是應(yīng)該的?!?/p>
話雖如此,心里卻忍不住嘀咕,以往見王爺哪用得著這么費勁,難不成真有什么事情耽誤了?
又過了足足半個時辰。
茶水都換了幾輪,門外終于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錢宏精神一振,站起身來,臉上重新擠出笑容,準(zhǔn)備迎接。
可當(dāng)看清來人時,笑容凝固在了臉上。
走進(jìn)來的人,并非肅王。
而是肅王府親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,趙猛。
趙猛一身勁裝,臉帶笑容,對著錢宏抱了抱拳。
“錢家主,久等了?!?/p>
“王爺讓在下先來了解一下情況,有什么事,您盡管說。王爺說了,一定會重視的?!?/p>
錢宏強(qiáng)行壓下心中的不快,深吸一口氣,將盧璘如何在新軍營地扣押錢富、又如何手持天子密令強(qiáng)硬對峙的經(jīng)過,添油加醋地詳細(xì)講述了一遍。
言辭懇切,姿態(tài)放得很低。
“趙統(tǒng)領(lǐng),盧璘分明就是在借題發(fā)揮,刻意針對我錢家!還請王爺,為我錢家主持公道?。 ?/p>
趙猛聽完,認(rèn)真地點了點頭,神色嚴(yán)肅。
“錢家主放心,王爺對錢家這些年為西北做的事,一樁樁一件件,王爺都看在心里,都念著你們的功勞。絕不會讓你們平白受了委屈?!?/p>
頓了頓,趙猛話鋒一轉(zhuǎn),眼神陡然犀利。
“再說了,這西北,還輪不到一個外來貶官撒野?!?/p>
聽到這話,錢宏心中稍安,連忙追問:“那王爺?shù)囊馑际?....”
趙猛笑了笑。
“錢家主,別著急,王爺自有安排?!?/p>
“只是眼下軍務(wù)實在繁忙,恐怕還需錢家主,再耐心等等。”
錢宏聞言,臉色微微一變。
混跡官商兩道多年,一下就從這話里品出了不對勁。
聽起來冠冕堂皇,卻沒有任何實質(zhì)性的表態(tài),更別說究竟何時會行動。
錢通也感覺到了異樣,他比錢宏更沉不住氣,向前一步,小心發(fā)問:
“趙統(tǒng)領(lǐng),不知王爺何時才能得空,見我家主一面?錢富那頭....事關(guān)重大,還請趙統(tǒng)領(lǐng)務(wù)必通融一二?!?/p>
趙猛聞言臉上露出為難。
“這個....王爺今日確實是抽不開身?!?/p>
“不如這樣,錢家主先回府。等王爺有空了,在下第一時間派人去請,如何?”
這是給自己下逐客令了啊?
錢宏心中警鈴大作。
表面上卻不動聲色,緩緩點了點頭,擠出一個難看笑容。
“既然如此,那便不打擾王爺和趙統(tǒng)領(lǐng)了?!?/p>
“只是還請趙統(tǒng)領(lǐng),盡快向王爺稟報,錢富那邊....實在耽誤不得?!?/p>
耽誤不得四個字,咬得極重。
趙猛依舊笑著點頭,親自將兩人送出偏廳。
.................
都督府外。
錢宏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,眉頭皺起。
低聲對著身旁的錢通開口道:
“不對勁?!?/p>
“王爺?shù)膽B(tài)度,很不對勁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