養(yǎng)兒防老,他還沒老兒子先走了,年輕時喪妻,中年喪子,日子比黃蓮還苦。
“娘,您去給顧波說,處理好大表叔的后事趕緊的去云霧山村教學(xué)徒編竹篾,這邊會有大量的外貿(mào)訂單?!?/p>
“好好好,有事做也好,省得孩子一個人留在山上東想西想的?!?/p>
陳冬梅聽完杜紅英的安排后表示一定會把信帶到。
山里,顧二妹終于趕在親爹下葬前趕回來了,撫著棺材哭得凄凄慘慘的,說自己不孝順沒有送到終。
顧波跪在靈堂里緊緊的閉著嘴巴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。
他永遠不會忘記爺爺臨終之前嘴里喚的是“二妹,二妹子……”的事。
明知道爺爺快不行了,二姑還是堅持要回去,說要家里丟不到手,要照顧他們,趁著爺爺昏迷中,她悄悄的走了。
爺爺時來醒來就找她,結(jié)果……
“小波啊,這些是人情客往,這些是辦席用的,你看……”
“二爺爺,謝謝您,我有錢。”
爺爺臨終時拿出了自己畢生積蓄,一共就只有一百二十九元交給了自己手上。
顧波這些年賣篾貨省吃儉用也存了一點。
“先用著,不夠的話,二爺爺,您幫我墊著點,我掙了錢就還您?!?/p>
“好好好,二爺爺知道了?!?/p>
同樣年紀的孫子,小波比親孫子穩(wěn)重很多,懂事很多。
這孩子,就是命苦了些。
陳冬梅和自家嫂子弟妹再次爬坡上坎過竹橋來到了顧家。
看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,對顧波也是贊不絕口。
“這個娃娃長大了是個顧家的,我娘家有一個侄孫女不錯,回頭我介紹給他當媳婦?!?/p>
陳大嫂當場就看起了顧波。
“大嫂,這娃才十三歲呢,按國家現(xiàn)在的法定年齡,娶媳婦還早得很?!?/p>
“說早也不早,時間過得快得很,幾年時間轉(zhuǎn)眼就到了?!标惔笊┑馈霸僬f了,農(nóng)村頭有幾個會按照國家規(guī)定的來,十七八歲成親的不少嘛?!?/p>
“大嫂,你也是噢,就把顧波這個娃娃看起來了,你不想想,你侄孫女嫁到這山里來,回個娘家都得走半天的路,不累噢。”
“你只知道走進來,不知道走出山啊?!标惔笊┎灰詾槿唬骸拔铱吹贸鰜?,顧波這個娃娃有能耐,這個山肯定是困不住他的,他肯定能飛出來的?!?/p>
陳冬梅……我大嫂眼光真好!
顧波要被紅英請去云霧村的事她還沒說,結(jié)果大嫂就看準了這個娃厲害。
“大嫂啊,你硬是操心,你就知道顧波看得上你侄孫女?”
“看不看得上也得看緣分。”陳大嫂笑了笑:“我那個侄孫女讀書還多厲害的,說不準還能考個大學(xué)。”
“要是能考上大學(xué)更看不上顧波了,這孩子小學(xué)上完就沒上學(xué)了呢?!?/p>
……
這倆妯娌之前不是好好的,怎么突然為了這個未來的事就掐起來了。
結(jié)果讓陳冬梅沒料到的是,弟妹也看中了顧波覺得配自己家的大孫女合適。
“大嫂也真是的,也不看看誰親些。”
“呵呵,在她看來娘家侄孫女也親啊?!标惗范紭妨耍骸澳銈z還搶起了女婿來了,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,先把大老表送上山。”
一方一俗,但是大抵都是相差不多的。
顧維新變成了一座新墳。
看著眼前的新墳,陳冬梅一聲嘆息。
“看吧,人啊,有什么意思,才多久沒來,就看不到人了?!标惗返溃骸靶液昧率宋液图t英他們來看了一眼,要不然啊,怕是要等到他走了才通知我們來?!?/p>
“說不定走了都通知不到我們?!标惔笊┑溃骸耙惠呌H二輩表,三輩四輩認不到,你想想,這山上, 我們真的是有大事才來一趟。大老表一走,顧二妹根本不管娘家的事;顧波還小,哪里理得清誰是老親戚?”
“是這個理,要是你們之前沒來,還真可能送他都送不到?!?/p>
風光大葬后,顧維義,也就是顧波的二爺爺來給他交賬了。
“因為棺材、老衣這些都是你爺爺提前準備好的,花銷就在掌壇請風水先生還有擺酒席上。”顧維義道:“你家的有幾個禮包還挺大的?!?/p>
顧波看時,默默的記下了杜家陳家人的恩情。
杜天全名字上掛的禮單是兩百元,陳家人掛的是一百元。
還有杜紅英的名字,掛的是五百元。
而他姑姑,爺爺?shù)挠H閨女,掛禮單二十元!
顧波心里苦笑一下,二姑可能是真的窮,當然,也是真的沒心!
“這樣算下來,收 的禮都夠開支了,加上你給的錢,總共還余下四百二十元?!鳖櫨S新道:“這錢,我退給你。這里是剩下的紅包?!?/p>
這些紅包就是誰幫忙就給一個,里面是六毛錢八毛錢或一塊二不定。
“好,謝謝二爺爺,辛苦二爺爺了。”顧波道:“村里幫忙人家的紅包都給了嗎?”
“給了,都給了?!鳖櫨S新道:“你這孩子,年紀小處事卻周到?!?/p>
“二爺爺,這是給您的紅包?!?/p>
顧波從包里摸出來一個紅包:“爺爺?shù)氖?,全靠您和二奶奶幫忙了,辛苦您了?!?/p>
“你這孩子,我就拿一個這個紅包就好了?!鳖櫨S新一看顧波給的紅包有點厚就知道里面錢多,當下拿一個退回去的小紅包就表示心意領(lǐng)了:“我和你爺爺是兄弟,他的事我自然該操持。再說了,我還答應(yīng)了你爺爺要多照顧你呢,你這孩子……”
“爺爺走了,往后就啥事兒都要靠你自己了。你可有什么打算呀?”
“二爺爺,您先把這個紅包拿著?!鳖櫜◤娦袑⒋蠹t包塞進了二爺爺?shù)暮砂铮骸傲硗?,還要請您和二奶奶幫我給爺爺送燈?!?/p>
“你……”
“我要下山去,山下有事等著我去辦?!北硪唐乓呀?jīng)告訴他了,那是拿的外貿(mào)單子,時間上耽擱不起。
“你下山,那山上這屋子?”
“先放著吧,到時候再說?!?/p>
正說著話,顧二妹走過來了。
“二叔,小波?!鳖櫠靡荒樀你俱?,眼睛也是紅腫的,頭發(fā)像雞窩頭,送了老人上山這些倒也是能理解的,只是,她接下來的話就讓人理解不了了。
她居然要分老爺子留下來的遺產(chǎn),也就是說,她想分辦喪事剩下的四百二十元。
“我不要多了,兩百塊你總要給吧,顧波啊,你爺爺留下來的財產(chǎn),我作為他女兒是應(yīng)該分的,你不能一個人吃獨食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