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序隱隱約約想了起來,前世他是送給阿姐一根金簪子。
所以,剛才師父說的東西,就是這兩根簪子?
就像他的刀一樣,是前世的東西,但是被這一世的他們得到了。
葉緋霜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,迷迷糊糊地說:“你們兩個送我的及笄禮,我都好好收著呢。我天天帶在身上,死了以后也要帶到墓里去。到時候我什么陪葬品都不要,我就要這兩根簪子?!?/p>
馬車晃來晃去,葉緋霜覺得不太舒服。
她拍了拍蕭序的腿:“曲起來。”
蕭序立刻照做,葉緋霜熟門熟路地枕在了他腿上。
然后她摸到蕭序的手,捏住把玩。
一連串動作自然而然,就像已經(jīng)做過無數(shù)遍。
蕭序愣住,想到了什么,心中升起一股隱秘的激動,心跳越來越快,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得很輕。
“阿姐?”他的聲音也很輕,就怕一個不小心把他的阿姐嚇清醒。
葉緋霜自顧自道:“嗯。你送的金簪子我很喜歡的,不要羨慕陳宴。他送的木簪子比較耐造,所以我戴得多一點(diǎn),不是不喜歡你的金簪子?!?/p>
“你那么辛苦,偷偷干了那么多苦力才為我買來一根金簪子,我怎么會不喜歡呢?我平時小心收著,就是怕讓人給我偷了。”
“陳宴也是。他覺得他的木簪子沒你的金簪子貴,怕我不喜歡,一直很失落。他為了雕這根木簪子手上劃得都是傷,我都看到了?!?/p>
葉緋霜閉著眼睛絮絮叨叨:“你們兩個,唉,就是想太多。要是我能再及笄一次就好了,到時候你們兩個反過來送。你給我雕根木簪子,他給我打根金簪子,省得你們總覺得對方的比自己的好,覺得我偏心?!?/p>
蕭序想,原來是這樣。
難怪給阿姐選簪子當(dāng)及笄禮物的時候,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雕根木簪子給阿姐。
甚至腦海中一下子就浮現(xiàn)出了這根木簪子該是什么樣子。
原來這是他前世的執(zhí)念。他和陳宴前世一直都不服彼此,希望在阿姐心中占有更重要的位置,一直都暗暗較勁,所以連根簪子都斤斤計較。
前世的他覺得金簪子沒有木簪子好,所以這一世就雕根木簪子給阿姐。
陳宴也是這么認(rèn)為的,于是他送了根金簪子。
冥冥中注定的。
葉緋霜枕著蕭序的腿,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了,忽然感覺到有溫?zé)岬乃温涞搅俗约耗樕稀?/p>
她睜開眼,輕輕撫了撫蕭序的眼角:“怎么哭了?”
蕭序看著她,小聲問:“阿姐,你回來了嗎?”
前世那個疼他寵他的阿姐,短暫地出現(xiàn)了。
葉緋霜:“嗯?”
蕭序慢慢眨了眨眼:“阿姐,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嗎?”
“當(dāng)然記得了,一輩子都忘不了?!比~緋霜抬起右手,把虎口沖向他,“你咬我,給我留了一個牙印,小狼崽。”
她的虎口干干凈凈,沒有任何牙印疤痕。
蕭序握住她的手,珍惜地放在臉邊貼了貼:“對不起阿姐,我不是故意咬你的。”
“我知道,你那時候又不認(rèn)人?!比~緋霜笑起來,“留個印子多好,阿姐一看到就會想起你?!?/p>
可是現(xiàn)在阿姐的手上沒有那個印子。
所以阿姐也沒有想起他。
蕭序趁著她迷糊和她訴苦:“阿姐你還說過,你只有我一個小狼崽,絕對不會再理別的狼?!?/p>
“對呀?!?/p>
“可是你養(yǎng)了兩只狼。”
葉緋霜大驚失色:“怎么可能!”
“就是。阿姐你明明向我保證過的,你說你不管養(yǎng)什么,反正絕對不會養(yǎng)狼,你食言了?!?/p>
“不可能!我哪有什么狼?”
“陳宴送你的小狼崽,你把它們養(yǎng)大了,對它們可好了?!?/p>
葉緋霜懂了,再次閉上眼,嘆氣:“又在誣陷陳宴了是吧?”
蕭序:“哼?!?/p>
“不要欺負(fù)陳宴。”
“我才沒有欺負(fù)他,是他欺負(fù)我?!?/p>
“那天你拿蟲子嚇唬他我都看到了。他最怕蟲子,你不要和他開這種玩笑?!?/p>
“阿姐記得他最怕蟲子,記不記得我最怕什么?”
葉緋霜在他臉上掐了一把,得意地說:“你最怕我不要你?!?/p>
蕭序又開心了。
葉緋霜翻了個身,面對著蕭序:“我們小狼崽好像又變好看了?!?/p>
“那當(dāng)然了!我仔細(xì)保養(yǎng)著呢!”蕭序立刻說,“阿姐說喜歡看我漂漂亮亮的,所以我特別愛護(hù)我的臉。”
葉緋霜搓他的臉:“哎呀,可真好看,我們懸光怎么這么好看?!?/p>
蕭序立刻追問:“阿姐,我和陳宴誰好看?”
葉緋霜:“你們不是一種好看?!?/p>
“那阿姐更喜歡哪種好看?”
葉緋霜毫不猶豫:“我喜歡我們懸光這種好看。”
蕭序心滿意足,但還是忍不住嘟囔:“要是陳宴這么問,你肯定就說喜歡他那種好看了?!?/p>
“你看你,又和他較勁。”
“誰讓他總是和我搶阿姐?!?/p>
“你對陳宴好一點(diǎn),他和我們在一起呆不了太久了。我已經(jīng)找到了他的父母,他家里很快就會來人接他回去了?!?/p>
“那太好了?!笔捫蜷_心,“以后阿姐身邊就又只有我一個人了?!?/p>
“等我找到你的家人后,你也可以回家了。你們都各回各家過好日子,就不用跟著我到處奔波了。”
“不要!”蕭序立刻拒絕,“阿姐就是我的家人,阿姐身邊就是我的家。我只和阿姐在一塊兒,哪里都不去?!?/p>
“傻話。”
“不是傻話。除了阿姐,我什么都不要?!?/p>
他握住葉緋霜的手,貼在自己臉側(cè),再次重復(fù)了一遍:“除了阿姐,我什么都不要?!?/p>
什么帝位,什么江山,他通通不要。
“阿姐,你不要醒來了?!笔捫虻吐曈终f,“你就這么一直醉著吧,我太開心了?!?/p>
“說什么呢?我又沒醉。”
喝醉的人永遠(yuǎn)說自己沒醉。
“我就隨便一說。不管你醉著還是醒來,不管前世還是今生,你都是我阿姐,是我最愛的、最重要的人。”
“這一世我會保護(hù)好阿姐的。”
“阿姐要開開心心,長命百歲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