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野之間。
祈善袖中突然冒出火光。
他腳下頓步,揮袖甩出三道火焰。
火焰將三張人形紙張焚燒大半,在空中劃下橘色尾巴,待灰燼翩然落地,三張紙只剩蜷縮殘骸。祈善的袖子也被燒出一團(tuán)焦黑。
崔孝丹府微動,化身記憶完全歸攏。
他神色古怪地問:“祈元良,你確定這個賀不作是你的友人,而不是你的仇敵?”
祈元良這廝樹敵無數(shù),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苦主,光是主上帳下就有不下一手之?dāng)?shù)。這么多人包括自己都沒能動他一根汗毛,反倒是他親口蓋章的友人賀述給他一箭穿心。
若非逃得快,還不被活祭了?
賀述那一箭射得干脆利落又精準(zhǔn)漂亮。
愣是不見一點兒遲疑。
這就顯得祈善那群仇家有些呆了,下手還沒祈善友人狠。賀述也是夠狠的,他送三人上祭臺的時候還問祈善身份,從這點細(xì)節(jié)看得出來,賀述就算不知道祈善的身份也知道偽裝之下是熟人。明知這點還是毫不猶豫射出致命一箭,他就不怕錯殺,后悔莫及?
祈善看著地上火星熄滅的灰燼。
不意外道:“自然是友人。”
崔孝怪腔怪調(diào):“現(xiàn)在還這么認(rèn)為?”
祈善道:“自然?!?br />
崔孝:“……”
也對啊,物以類聚人以群分,惡謀的友人能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?正因為是友人,所以下手格外兇狠,這也正是祈善的行事風(fēng)格。反觀祈善的仇家多年尋仇無果,是該反思。
“此地應(yīng)該暫時安全了?!?br />
這時,前方引路的陌生青年停下步伐。
在場共四人,除了祈善、崔孝和欒信,另有一名蓄著整齊短須,面如冠玉的青年。
青年一身簡單的庶民裝扮,周身無任何華物點綴,白皙而頎長,氣質(zhì)斐然,倒似耕讀人家出身。這名青年是三人逃跑半途碰上的人,崔孝本想將人做掉,祈善看一眼就拒絕。
反倒對著青年道:【一起走?!?br />
三人逃亡變成了四人行。崔孝見二人眼神交換,還以為青年是祈善提前安排好接應(yīng)的人。他想到化身傳遞回來的記憶,慶幸逃得快。他的文士之道足以讓他們安全脫身。
再配合祈善的【妙手丹青】制成的化身,以假亂真,輕而易舉就瞞天過海:“賀不作率兵攻打上南,看他擺出來的祭壇架勢,怕不是好對付。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盡快去支援?!?br />
這名青年身份可疑,還是盡早甩了。
當(dāng)然,殺了更加穩(wěn)妥。
欒信緩緩扭頭看向青年:“賀好古?”
為何此人身上的文士之道也是【天下大吉】?文士之道都是獨一無二的,世上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存在,唯一特例是寧燕夫婦。眼前這情況,他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。
青年并未回應(yīng),而是將視線投向祈善。
祈善道:“不是我說的?!?br />
從青年出現(xiàn)到現(xiàn)在,自己哪有機會戳穿青年的身份?青年臉上噙著笑,拱手沖崔孝二人見禮,緩聲道:“晚生賀述,字不作?!?br />
崔孝懵了,欒信的反應(yīng)倒是不大。
不知道是沒反應(yīng)過來還是早有預(yù)料。
青年見崔孝反應(yīng),又笑著道:“此事說來話長,若不嫌麻煩,喚晚生賀信也行?!?br />
崔孝徹底懵了: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
怎么又是賀述又是賀信?
他問:“賀述與賀信不是孿生兄弟?”
“這事兒說起來就復(fù)雜了,一邊趕路一邊解釋吧。”這話不是自稱賀述賀信的青年說的,而是祈善,“據(jù)傳賀氏主母懷有雙胎,但最終生下來的卻只有一個孩子。孩子長到六歲啟蒙修煉的時候,在感知天地之氣那日聽到另外一道聲音,這聲音自稱兄弟。”
從診出雙胎那一日開始,賀父就給孩子取好了名字,長子名曰“述”,次子名曰“信”。
賀父期待二人能成長為遵守禮法、有古人遺風(fēng)的世家君子。出生之后發(fā)現(xiàn)只有一個孩子,在排除次子夭折或者被人偷竊出去的可能,只得接受現(xiàn)實,也許是大夫診錯了呢。
加之孩子體弱多病很快被分走精力,再也無暇去想這事,直到孩子告訴自己,其實自己還有一個孩子,兩個孩子這些年一直共有身體。賀父整個人都傻了,第一反應(yīng)是兒子被不干凈的東西纏上,立馬請人做法驅(qū)鬼。
年幼的孩子并不懂這些。
他渴望有同齡伙伴,也不想失去兄弟。
于是撒了謊,說做法后那個東西就消失了,暗中與兄弟相處融洽。他們估計是世上最特殊的雙生子了,比一母同胞更加親密——他們共有一個身體,知道彼此所思所想。
這事兒一直瞞到第一次施展化身那日。
一個兒子分裂成了兩個!
賀父徹底傻眼。
在這言靈當(dāng)?shù)赖墓终Q世界,什么古怪東西都能發(fā)生。根據(jù)新分裂出來的兒子講,原先兄弟倆在母親肚子里應(yīng)該都有一個身體,但不知為何最后只剩一半,還是一人一半。
也就是說——
這具身體一半是大兒子,一半是小兒子。
靠著文氣化身,兄弟倆才能暫時擁有各自的身體。盡管很驚悚,但這些年后院一直沒動靜的賀父還是接受了現(xiàn)實。對外找借口說是有個兒子剛出生就被抱到莊子養(yǎng)著,現(xiàn)在終于過了夭折大劫,于是接了回來。當(dāng)時的賀氏還是不起眼的賀氏小宗旁支,受關(guān)注不多。
這個說辭很快被接納。
兄弟倆自此形影不離,他們也離不開彼此,只因其中一人是無法獨立存在的文氣化身,無法離開本尊太遠(yuǎn)太久。在他們還小的時候,這種束縛不僅不會讓人難受,反而讓他們認(rèn)定這是兄弟倆特有的聯(lián)系。隨年歲漸長,逐漸生出不同想法,這束縛就變成了凌遲。
因為賀家需要一個健康的繼承人,經(jīng)過商議,一直康健的那個成了長子賀述,身體孱弱的成了次子賀信。賀信對此并無異議,他三天兩頭大病小病不斷,也確實扛不起家庭重任。他們是兄弟也是一個人,誰繼承都一樣的。
直到——
二人第一次爆發(fā)了矛盾!
他們的文士之道是同一天覺醒的。
但對【天下大吉】的解讀卻天差地別。
賀信嘆氣:“兄長雖為賀氏這一支的族長,但他打心眼兒厭惡世家的存在,他打小就不喜歡父親教導(dǎo)的君君臣臣一套,對那些禮儀教養(yǎng)也是嗤之以鼻。世家規(guī)矩繁瑣不過是為了讓自身有別于庶民,用禮法教條鑄造尊嚴(yán)高臺,好讓庶民頂禮膜拜,受天下祭祀?!?br />
  p; 這些規(guī)矩都是有必要學(xué)的嗎?
天底下所有人都學(xué)了就能天下大吉嗎?
既然如此,為何世家勛貴不肯開放族學(xué)藏書給庶民,不去教化他們學(xué)會仁禮?不僅是其他人家,哪怕是他的父親也一樣。賀氏從民間收養(yǎng)庶民孩子也是圖他們的天賦,而不是為了教化他們。由此可見,這些都是虛假無用的,不過是為了蒙騙蒼生而做下的巨大騙局。
儒以文亂法,俠以武犯禁。
亂世之源在于犯禁之武,亂法之儒。
而它們又能追溯到掌控者,世家的身上。
反鎖禮教,森嚴(yán)律法,這些鑄就人上人的尊嚴(yán),讓愚民對他們頂禮膜拜。一旦將它們打破,用暴力踐踏這些人的血骨,哪怕是掄著鋤頭的農(nóng)夫也會意識到——不過如此。
都是人,都不過如此。
崔孝瞧了一眼祈善:“然后呢?”
賀信道:“天街踏盡公卿骨?!?br />
其實大哥的原話更加血腥激進(jìn)。
不僅要“天街踏盡公卿骨”,還要“轅門遍掛權(quán)貴頭”,什么世家大族、公卿勛貴都不該存在。這個世界應(yīng)該交給庶民,他們自然會找到生路,不需要有人高高在上的指點。
崔孝:“……”
敢想敢做,吾輩楷模。
想法不能說不對,但也不全對。
即便這世上沒所謂世家大族、公卿勛貴,庶民之間的斗爭未必就不血腥了,甚至?xí)友?,因為他們無所拘束。因此,庶民更加需要一套獨屬于庶民的法則,方能撥亂反正,在亂世中建立適合每個人的秩序世界。賀述的舉動,不過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。
最重要的是——
光想著捅婁子不想著收拾爛攤子。
他不可能會成功的。
崔孝猜測:“你們兄弟為何又能分開行動了?你兄長賀述,似乎不受你的影響?!?br />
這話是對賀信說的,卻是看著祈善。
嗯,也確實如崔孝猜測那般。
兄弟二人能自由活動是托了祈善的福。
崔孝發(fā)出了哂笑。
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?!?br />
欒信問:“祈中書不能對付賀述?”
兄弟二人有一個以化身為載體。
對付賀述不是手到擒來?
祈善:“……”
賀信道:“如今的我才是化身?!?br />
是他將身體讓給了兄長。也許是因為賀信的靈魂遠(yuǎn)不如賀述強大,所以當(dāng)賀述成為肉軀主人的時候,一直大病小災(zāi)不斷的身體再也沒有請醫(yī)問藥了。若祈善出手,他不是成為游魂便是回到身體,反正對大哥沒啥影響。
“……賀不作為何效忠吳昭德?”
吳昭德一向重用世家,而主上會打壓。
雖說賀述的理念跟兩家都不沾邊,但硬要說的話,跟主上沈棠更接近一些,為何跑去效忠高國?其實這答案也簡單,因為分出去的賀氏小宗在高國地盤,賀述只是就近就業(yè)。
反正最后都是要掀桌。
先掀哪張桌子沒什么區(qū)別。
崔孝:“……”
欒信:“……”
四人注意到頭頂不斷有雷云匯聚。
賀信道:“不太妙?!?br />
祈善等人倒是稍微樂觀一些,他們是清楚四寶郡兵力的,這些雷劫應(yīng)該是為了抵消地區(qū)屏障城防。只要屏障不破,己方在有所準(zhǔn)備的情況下,絕對能守住上南最終防線。
但賀信知道的情報比他們都詳盡得多。
“盯著此戰(zhàn)勝負(fù)的勢力可不少,不希望康國勝的更多,有些不方便直接參戰(zhàn),便在暗中使勁兒。你們真以為上南會風(fēng)平浪靜?”
最典型最大的勢力,眾神會。
自然不是主社,主社已經(jīng)許久沒消息了。
“西南分社可是直接派出副社的?!?br />
人家過來也不是為了觀光游玩。
賀信說著,無奈看向祈善:“聽聞幾年前,你與西南分社的起沖突。自那之后,西南分社便與西北分社齟齬甚多……寧得罪君子,莫得罪小人,特別是西南分社那伙?!?br />
祈善道:“怕甚?”
要是這也怕那也怕,哪來這么多仇家?
嘴上這么說,但行動上卻不敢耽擱。
四人幾乎用最快的言靈增幅趕去雷云顏色最深、最厚重的地區(qū),還未看到地平線盡頭升起城墻輪廓,雷霆驟然降下。剎那亮光將眼前黑暗驅(qū)散一空,刺得人眼睛險些睜不開,上南各地防御也應(yīng)聲拔地而起。二者相擊產(chǎn)生的氣浪裹飛沙走石,沖擊四人衣袍。
欒信一個沒站穩(wěn),險些滑倒。
轟隆——
轟隆——
轟隆——
雷云之上似有人發(fā)出憤怒低吼。
一聲清晰過一聲。
無數(shù)密集電弧在云層瘋狂交錯跳躍,一道接一道落下,顏色從最開始的淺藍(lán)逐漸過渡至深藍(lán),再從深藍(lán)泛起紫光,顏色愈來愈深,直至黑紫。雷云將整座城池覆蓋,大部分集中在城墻位置。最初的威力不大,頂多在屏障上方留下一圈圈往外擴散的漣漪。
但隨著顏色加深,屏障明顯開始吃力。
前前后后不過十幾息的功夫。
方衍等人趕到的時候,雷云之中有十?dāng)?shù)道電弧匯聚一處,直直降下:“清之——”
晁廉并未應(yīng)聲,而是猛地爆發(fā),如炮彈沖著降下的雷電疾馳而去。行至中途,增幅言靈落下的同時,他全副武鎧裹身!五指張開,武器成型,隨即一槍揮出,槍影截斷雷霆!
這一道雷被強行擊散。
殘余的電弧現(xiàn)在空中形成一片電域。
電流過體,手腳出現(xiàn)瞬息麻痹。
不待他喘息,下一道雷霆已經(jīng)咆哮著落下,位置不偏不倚還是晁廉,似乎是要懲戒他方才的囂張冒犯!一反常態(tài)的,晁廉并未再度迎擊,反而一個閃身避開了雷霆襲擊。
與此同時——
一道士氣凝聚的利箭自下方破空而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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