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紅走了之后。
江白的辦公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賈貝貝也沒說話,端著個臉不知道在想什么,想來應(yīng)該是有話想說。
江白也沒著急趕人,而是自顧的打開電腦,找到了當(dāng)時那起車禍?zhǔn)录男侣劊戳擞挚础?/p>
終于,沉不住氣的賈貝貝抬起頭看向江白,臉上的笑多了幾分無奈。
“江委員,我聽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難道咱們要去幫周紅查案?”
“說實話咱們倆可沒這個能力,也沒這個權(quán)利啊。”
“當(dāng)然不是。”
江白跟著笑著搖了搖頭。
“咱們不是辦案人員,沒那個能力,也沒那個時間?!?/p>
“那周紅這件事情……”
賈貝貝話說了一半便直勾勾的盯著江白,顯然是沒猜到江白的想法。
江白迎著賈貝貝疑惑的目光,搖頭苦笑。
“說實話,貝貝,我也沒想好怎么辦?!?/p>
“這事兒不是一般的信訪案件,涉及的面太廣了,涉及的問題也太復(fù)雜?!?/p>
“對呀,剛剛你在跟周紅說話的時候我就在想,找證據(jù),咱們往什么地方找證據(jù)???市公安局肯定不會配合咱們。”
“而且我了解過,一般審理過后的案子,想要翻案難度極大?!?/p>
“哪怕你證據(jù)確鑿,都不是輕易能翻的,因為這意味著你對當(dāng)時整個司法系統(tǒng)的否定,所以一般這種情況并不多見?!?/p>
“我知道?!?/p>
江白靠在椅背上,揉搓著自己的臉。
“所以我暫時也沒想到什么好辦法?!?/p>
賈貝貝聽完,怔了一下,而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。
“沒事兒,江委員,周紅這件事情,換誰來都沒轍,你能聽她說說訴訴苦水兒,見個面,已經(jīng)很不錯了。”
“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,我繼續(xù)和她周旋一段時間。”
“這套路我太熟了?!?/p>
說著,賈貝貝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。
“看她那個診斷報告,估計也沒多長時間了,稍微周旋一下這件事兒就終于可以永久的不需要再管了。”
“不是,貝貝我不是這個意……”
“你不用擔(dān)心有什么不好的影響,江委員?!?/p>
似乎知道江白怎么想,賈貝貝打斷江白,笑著說道。
“這幾年時間我和周紅接觸的比較多,有時候也會談?wù)勑摹!?/p>
“說實話,她自己內(nèi)心也知道這個事情翻案成功率幾乎為零,之所以一直這么孜孜不倦的上訪,堅持?!?/p>
“只是因為這是能夠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,不然她早死了?!?/p>
“所以我能理解她?!?/p>
聽著這些話的時候,江白分明聽出賈貝貝語氣中那一絲微不可察的情緒波動。
“貝貝,你……”
感受著江白疑惑的目光,賈貝貝扭頭看向窗外。
“也沒必要瞞著你,江委員,周紅曾經(jīng)是我的初中老師,教語文的。”
“所以每次她來,都是我去接待她,多少她能給我一些面子?!?/p>
“我知道了?!?/p>
“所以你內(nèi)心,是希望周紅這個案子能有結(jié)果的,對吧?”
江白說完,賈貝貝沉默的好了一陣子,苦笑著搖了搖頭。
“沒必要,也沒意義了,江委員?!?/p>
“第一沒人能做到這件事情,第二周紅也快入土了,等周紅真正閉上眼的那天,這起慘烈的車禍,這個滿是荒唐的案件,也終將會隨著周紅的骨灰被埋入黃土。”
“不會再有人記起?!?/p>
賈貝貝說的風(fēng)輕云淡,可江白分明看到了他握緊的拳頭。
“只是便宜了那個逍遙法外的惡魔,不是么?”
江白替賈貝貝補(bǔ)上了最后一句話。
賈貝貝回頭看了江白一眼,聳了聳肩。
“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么江委員,哪兒有那么多公平?哪兒有那么多光明?”
“就是有時候想想挺不甘的。”
賈貝貝自嘲的笑了笑,而后直接向后靠在沙發(fā)背上,笑著罵了一句。
“他罵了隔壁的……”
“貝貝,我的確是說周紅這件事情很難,僅憑借你我的力量不可能有任何勝算?!?/p>
“但我沒說它百分之百的做不了啊。”
江白突然話鋒一轉(zhuǎn),讓賈貝貝再次怔了一下。
他猛地轉(zhuǎn)頭看向江白,下意識的開口問道。
“那你的意思是,你有辦法?”
江白隔空給賈貝貝扔了根煙,隨著打火機(jī)啪嗒的聲音響起,江白隨之吐出一口濃煙。
“辦法是有,但能不能成,誰也保證不了,不過的確是一個可以試一試的路子。”
“而且可能要花一些錢,準(zhǔn)確的說是不少錢?!?/p>
賈貝貝聽到這里猶豫片刻,又用力的點了點頭。
“多的錢我沒有,但還是能提供一些助力的?!?/p>
“貝貝你可想好,這個錢,公家可是不給你報銷的,純粹是自掏腰包給周紅辦事兒的。”
江白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。
“這個我知道。”
賈貝貝若有所思的說道。
“不過我愿意去花這個錢,我小的時候家庭條件并不是很好。”
“周老師的確給了我很大的幫助?!?/p>
“幾萬塊錢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?!?/p>
江白聽著沖賈貝貝豎起了大拇指。
“最起碼,有你這個學(xué)生,我覺得對周紅也是不小的安慰?!?/p>
“你快說怎么辦法,我挺著急的江委員?!?/p>
賈貝貝笑著催促道。
江白也隨之收起臉上的笑意,思忖道。
“貝貝,據(jù)我所知,那個肇事者背后能量很大,應(yīng)該有高官背景,對吧?”
“這不是秘密?!?/p>
賈貝貝點頭說道,“據(jù)說肇事者的父親是時任江寧市政法委常務(wù)副書記的孫繼明,這消息應(yīng)該假不了,現(xiàn)在孫繼明已經(jīng)退休兩年了吧?!?/p>
“對,所以這件事情,別說靠咱倆,就是讓縣公安局出面,從下往上推,都不可能推動的。”
“從上往下推,最起碼也要借助省里的力量,但這也是不可能,省委書記不是咱爹?!?/p>
“是這個道理?!?/p>
賈貝貝跟著笑了笑,“所以難就難在這里了,怎么看這都是一個叫天天不應(yīng)喊地地不靈的死局。”
“這事兒放在以前可能真沒轍。”
說著,江白話鋒一轉(zhuǎn),望著賈貝貝的眼底掠過一抹精光。
“但在這個時代并不一定,在這個時代,的確有一些渠道,可以幫助咱們這些普通人去對抗強(qiáng)權(quán)?!?/p>
“什么渠道?”
望著賈貝貝滿是好奇的樣子。
江白緩緩開口。
“輿論武器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