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門跳上那輛卡車，一踩油門，絕塵而去。

至于食物怎么來的？

他現(xiàn)在不在乎那些了。

就算說他是從菜市場跟肉鋪子里“借”來的，也沒誰敢過問了。

開上車，自然不急于回家。

這會兒已經(jīng)過七點，天徹底黑了。

晚飯還沒著落呢。

街道上，不少學(xué)生像夜游的幽靈，三五成群地游蕩。

這些都是遠(yuǎn)離家鄉(xiāng)的學(xué)子。

驅(qū)車回到住處附近，掃了一眼，除了王小東沒回來，小西還在學(xué)校，其他人都在。

一切正常。

接著開車直奔王小東那里。

到地方，泊好車，二話不說往里走。

進(jìn)了廠里，王小東的辦公室沒見人，倒是鄒正陽的屋里坐著仨。

個個皺著眉頭，神色凝重。

王小東在一旁悠悠地說著：“石彬這人吧，到現(xiàn)在還沒挖出什么違法的證據(jù)，得再挖挖。不過眼下情況微妙，硬查恐怕不合適，免得打草驚蛇。”

鄒正陽深吸了一口氣，若有所思地琢磨著這檔子事。

沉默片刻，他終于開口：“咱們先靜觀其變，能拉攏最好，拉攏不來，就想法子讓他在咱們視線里轉(zhuǎn)悠，至少目前能互相牽制?！?/p>

話音剛落，他忽然朝著門外喊了一嗓子：“小武，外頭啥情況？”

“哎，廠長，有人來找?！?/p>

屋里的人面面相覷，都有點納悶。

“請進(jìn)來吧。”

隨著話聲，房門應(yīng)聲而開。

門外站著的，正是王小北。

大家一看是他，都不自覺放松下來。

“為……服務(wù)。鄒正陽同志，王小東同志，這么晚了還在加班啊?！?/p>

王小北進(jìn)門就樂呵呵地打著招呼。

鄒正陽翻了個白眼，隨即沖旁邊人道：“今天先到這里，小東他弟來了，明天繼續(xù)?！?/p>

那人一聽，笑著頷首，隨即起身離開。

門重新合上，王小東這才皺眉問道：“你跑來干啥？”

王小北拉過一把凳子，一屁股坐下，“你不回家，我不放心嘛，所以來瞅瞅。廠子里啥情況？你們提的石彬是哪位？”

二人聽了倒也不驚訝，心知肚明王小北那耳朵靈得很。

鄒正陽直言不諱道：“就是我們廠的一個工人，領(lǐng)頭鬧事的那位……”

大致的情況一一道來。

王小北聽完，心里透亮了，都是因為這家伙，鄒正陽廠子才出了簍子。

他想了想，“這人平日表現(xiàn)如何？人品咋樣？”

“人品？提都不值一提，專干偷懶?；墓串?dāng)，大事不犯，小事不停。”

鄒正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。

王小北不由得笑出聲來：“去他家搜搜不就行了？就他一個吧？”

“對，就他一人住。家里人住在城東，他自己搬出來單過后，還沒成家呢?！?/p>

王小北頷了頷首，轉(zhuǎn)向王小東，“大哥，他地址是？”

“你打算干啥？”

“這你就甭管了，把地址給我吧。”

王小東想了想，心想著王小北或許真有啥主意，

便把地址告訴了他。

王小北記下了位置，說：“你安排好人手，等我消息，我晚點兒給你們打電話?！?/p>

說完，他轉(zhuǎn)身就走。

速戰(zhàn)速決。

一個安穩(wěn)運行的廠子，總比問題不斷的強，這樣的麻煩制造者，留著也是隱患。

留下鄒正陽跟王小東面面相覷。

鄒正陽疑惑地望向王小東：“你弟這唱的是哪一出??？”

王小東也無奈地擺手：“我哪清楚?！?/p>

鄒正陽聽后，想了一下，目光落在桌上電話上：“好吧，咱就等等看?！?/p>

王小北機靈得很，說不定他真有招兒呢。

……

王小北出門后，驅(qū)車直奔王小東給的地址。

夜色正好，適合他行事。

車子停穩(wěn)后，他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院子。

在四合院里轉(zhuǎn)了一圈，終于在北屋旁邊的小偏房里翻出一本糧本，上面赫然寫著石彬大名。

“嘿?？礃幼游也槐赜H自出手啦?！?/p>

王小北把里頭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，臉上露出了個得意的笑。

沒想到，床板最下面還窩著本《幕后花叢》呢。

乖乖，這都敢藏。

而且是圖文并茂版的。

哎呀，以前人家金瓶梅還有人私下傳閱，這書在古時候可是違禁品啊。

屋子里亂七八糟的，彌漫著一股酸不溜秋的味兒。

更絕的是，床腳下壓著的磚頭下面，竟然藏了1根金條和30多塊大洋。

瞧完了這些，他徑直往外走去。

這一回，連他動手腳的機會都不需要了。

一到郵電所，他就直接撥了個電話。

鄒正陽正商量事兒，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。

鄒正陽一聽鈴聲，心里嘀咕：“難道是你弟？”

王小東一頭霧水地?fù)u搖頭：“接了不就知道了?！?/p>

鄒正陽接起了電話。

“您好，請問找誰？”

他聽了了幾秒應(yīng)了兩聲，連連頷首。

“你確認(rèn)？”

“行，我這就到。”

掛了電話，他宣布道：“走，帶上幾個人，從廠里抽幾個部門的同志。”

邊說邊喜滋滋地站起身來。

王小東還蒙在鼓里呢。

也跟著站起，卻滿是好奇地問：“鄒叔，啥事?。渴切”贝騺淼?？”

“對，是他。”

“他說什么了？”

鄒正陽便把王小北的話復(fù)述了一遍。

王小東聽后，心里犯起了嘀咕：“真有這事？他才去一會兒，咋知道得這么清楚，難道是……”

話說一半，他猶豫了。

鄒正陽擺擺手：“誰知道呢。去了不就清楚了，小北不會平白無故這么說的，咱們先過去，先把廠里局勢穩(wěn)住?！?/p>

言下之意很明確。

就算東西真是王小北放的，眼下也屬于石彬了。

沒別的可能。

王小東自然心領(lǐng)神會，頷了頷首，跟在后頭出門了。

……

王小北擱下電話，隨即拋諸腦后。

按照鄒正陽那股子干脆利索的勁兒，他知道事情肯定能辦得妥帖。

萬一不成，那反倒是他他看走眼了。

弄好之后，他把卡車塞滿了玉米面、面粉，還有新鮮肉跟蔬菜，這才發(fā)動車輛，往學(xué)校駛?cè)ァ?/p>

雖然已經(jīng)天黑了，學(xué)校食堂依舊是一片熱火朝天。

仇晶正在那兒忙得不可開交。

看見卡車過來，她趕緊迎了出來。

王小北輕巧地跳下車，沖她說：“東西都好了，叫幾個人幫忙搬到食堂倉庫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