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小北收斂了笑容：“行，不笑了，走，送你回去?！?/p>

“我們散散步，我有話想跟你講?！?/p>

王小北雖感意外，但仍答應(yīng)下來。

兩人推著車離開校園，漫步于狹窄的小巷中。

季珊抱著書，邊走邊說：“今天，廠里有人找我了?！?/p>

“說啥了？”

季珊略顯遲疑，沒回話，只靜靜地走著，最終慢慢開口。

“我們廠可能會參與三線建設(shè)，領(lǐng)導找我談話，說我單身，母親又在西北，如果廠子搬遷到那邊，我可以離媽媽更近一些，所以他們希望如果廠子真的搬，我能一塊前往?！?/p>

王小北聞言，眉頭緊鎖。

“你同意了？”

見他神色嚴峻，季珊連忙擺手：“沒同意，我不是要跟你商量嘛?！?/p>

“我不同意，你哪都不許去?！?/p>

夜色如墨，王小北的話語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。

說完，便將她輕輕擁入懷中。

“想媽媽了就去看她，車票我包了，何必非得往西北跑？那地方，看著近，實則遠得很，跟咱在城中覺得郊區(qū)不遠一樣，西北那邊更是如此?！?/p>

他稍微放松了季珊，又接著說：“再說了，你走了，我怎么辦？”

“嘿嘿……”

季珊被他這副認真的模樣逗笑了，隨即頷首。

“知道啦，所以才跟你商量嘛。我在工廠啥事不都跟你匯報，你學校里的事，我可是一無所知哦，哼……”

王小北撇了撇嘴，“我除了上課還能干啥？”

“那誰清楚呢?！?/p>

季珊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，讓王小北心生熾熱。

他不由分說再次將她拉近，先享受片刻溫存再說。

“哎呀，有人?！?/p>

季珊壓低聲音，急忙掙脫開。

王小北雖能感知到周遭十米內(nèi)的情況，但更遠處便無能為力。

環(huán)顧一圈沒見人影，再看季珊那狡猾的眼神。

立刻明白自己中招了。

“好家伙，敢耍我？今晚看我怎么收拾你，明天別想起床?！?/p>

“切，你太不知羞了。”

季珊在暗處嬌嗔著回應(yīng)。

二人玩笑間回到了院子附近。

王小北并沒有直接進入，而是在外守候，找準時機才悄悄溜進屋。

這一夜，又是漫長無眠。

王小北夜晚沉浸在溫柔鄉(xiāng)，彌補前一世缺憾。

白天，在學校正常作息。

學校的風云變幻，與他息息相關(guān)，又仿佛他只是個旁觀者。

周翰墨等人變得更為活躍，因為在他們眼中，學校已經(jīng)不再是純粹的求學之地。

隨著各個學校間的串聯(lián)和聲援，事態(tài)日益擴大。

其中第六中學的情況最為嚴峻，畢竟那里是“社教”運動的重點實施校。

12月。

周翰墨領(lǐng)導的小組罕見地沉寂許多，而方威領(lǐng)頭的小組則愈發(fā)活躍起來。

“怎么回事？不是要去六中嗎？怎么又不去啦？”

面對班里士氣略顯低落的同學，王小北向袁國慶打聽。

袁國慶無奈地聳聳肩：“四中學生被叫到市府大樓開會，上面親自訓話，據(jù)說挨批了，說他們胡鬧，還要找家長呢?！?/p>

聞言，王小北了然于胸。

他心中有了數(shù)。

如果說第八中學暗地里被稱為干部子弟的搖籃，那么第四中學便是另一類權(quán)貴子女的聚集地。

不少知名人士的子女就讀于此，占了學生人數(shù)的三成。

但這不過是表面文章。

果不其然，雖然被批評，但這群人私下仍與其他學校保持聯(lián)絡(luò)。

偶爾挑動些小風波。

快到假期的時候，市里頭把師大女中，女三中等學生代表都召集到了市政府大樓開會。

周翰墨這樣的尖子生自然在列，跟著的還有六個學校校長、校領(lǐng)導。

王小北不清楚會議具體內(nèi)容，但他聽說周翰墨回家后可沒少挨打。

能進那會議的，都是周翰墨這類的佼佼者。

像裴宇航、袁國慶這撥兒的都沒份兒。

門檻最低也得雷霏那個級別，畢竟參會的就幾十號人。

盡管這些學生回去免不了被家里數(shù)落幾句，但他們也算小有成就了。

由市政府領(lǐng)頭，教育局、各教育機構(gòu)攜手組建的“社教”工作隊正式進駐四中。

來的還都是些位高權(quán)重的大人物，足見對學生們的重視程度。

這樣一來，學生們好不容易燃起的熱情又被壓了下去。

校園里的氣氛變得沉悶，往日的活躍勁兒也收斂了不少。

王小北心知肚明，堵是堵不住的。

強壓之下，總有一天會如洪水決堤般爆發(fā)。

而此刻，那樣的苗頭已經(jīng)開始顯露。

好在寒假及時到來，這群年輕人把精力轉(zhuǎn)移到了玩耍上。

滑冰場成了熱門去處。

過年期間，王小北沒去港島，畢竟那邊眼下沒什么緊要事。

他的公司運行平穩(wěn)，隧道工程也在順利推進。

但是，最遲后年夏天，他得再去趟港島。

資金可能不夠用，得去籌措一些。

時間匆匆，轉(zhuǎn)眼到了六五年年二月。

新學期伊始，四中跟六中的動向成了全校學生熱議的話題。

大家都翹首期盼著最終的結(jié)果。

到了五月，正如王小北所預(yù)料的那樣。

今年的發(fā)展大會上，周翰墨帶領(lǐng)的小組，經(jīng)過大半年的積累和發(fā)展，團結(jié)了一大批力量。

在五六月的發(fā)展大會上徹底擊敗了方威小組。

從此，周翰墨在八中聲名鵲起，順應(yīng)了時代的潮流。

在這個時代，“又紅又?！辈攀钦嬲闹髁?。

6月底，一條消息讓原本平靜的八中炸開了鍋。

這波震動甚至波及到了北平城的其他中學，乃至高校。

四中跟六中在工作組入駐半年并深入調(diào)查后。

一份日報的刊發(fā)重新點燃了周翰墨這批人的激情。

報上發(fā)表文章指出，四中跟六中的部分校領(lǐng)導存在問題，特別是核心領(lǐng)導層，經(jīng)歷了一輪大清洗，并建立了新領(lǐng)導集體。

即便不是全員換血，可有些人還是被送去農(nóng)場接受再教育。

這些人完成教育后雖能返校，卻不再擔任原職。

當然，這種情況只是少數(shù)，算是對學生們的一個交代。

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。

10月份。

隨著上一屆高三學子的離校，王小北這一屆學子正式走入了高三生活。

他們即將面臨高考。

僅剩一年。

考試成高三學子心頭重石，成績決定大學，沒人敢懈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