箱子放的位置既隱蔽又巧妙，緊貼著炕邊，除非拿手電筒照著，整個人趴下去瞅，否則根本不會察覺。

哎喲，這不是條大魚嘛。

接著，他的視線轉(zhuǎn)向了炕上的景象。

看得他心潮澎湃。

這下可算逮著正著了。

原來，是那頭派來的人。

女子閉目輕咬著唇，一臉沉醉，細(xì)語呢喃：“……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
男的一聽，動作頓了頓，帶著幾分不悅：“跟你講了多少回，這種話別在這兒說?！?/p>

說完，他還警惕地望向窗外。

他們的炕正挨著窗邊。

要是有人在外頭偷聽，一下就能聽著。

女子睜開眼，也是一臉懊悔：“記住了，我下次小心些。”

聽見這話，男子才接著行動。

王小北在一旁圍觀好一會兒直播，確認(rèn)無誤后，這才悄然離去。

出了門，他心里琢磨起來。

這女的不對勁。

那意味著劉陽輝也有問題。

這是他腦中倒推的結(jié)論。

只是，該怎么跟王小東說這事。

思來想去，已經(jīng)走到了門口。

“你這臉咋跟猴屁股似的？”王小東疑惑道。

王小北眼皮子微微一翻，難不成真告訴他，自己剛看完一場刺激直播，熱血沸騰？

隨口道：“得了，走吧，我有事兒得跟你說?！?/p>

王小東雖覺著古怪，但還是乖乖跟上了。

沒騎上車，推著慢慢走。

路上，王小北開了腔：“大哥，你給我說說劉陽輝吧，另外關(guān)曼卉老公，到底是啥來頭……”

“你打聽他們干啥？”

“哎呀，你就說說唄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呢?！?/p>

他還是希望王小東能單獨破案，自己最好別摻和太深。

王小東想了想，便開始講述起來。

王小北邊走邊聽。

關(guān)于劉陽輝的那些事兒，他慢慢有了個輪廓。

說起來，劉陽輝這人，生活軌跡平凡。

民國時的初中學(xué)歷，既不顯山露水，也不至于矮人一頭。

家里雖然不是有錢人，卻也稱得上是小康之家。

年輕時候，他當(dāng)過賬房小學(xué)徒，后來還在一家大商鋪里掌管過銀錢。

洋行的門他也進(jìn)去過一陣子。

解放后，銀行成了國家命脈。

門檻高，一般人不能進(jìn)，得是根正苗紅。

劉陽輝因此轉(zhuǎn)了行，到造紙廠當(dāng)起了會計。

就這樣做了10多年。

日寇橫行的年月，他老婆遭了難。

剩下他拉扯著一兒一女。

閨女早早地就嫁了出去，兒子得罪了權(quán)勢人物，最后落了個槍斃下場。

如今，只剩他孤零零一人。

他對侵略者跟那些漢奸恨得咬牙切齒。

這次廠里出了大事，他沒被調(diào)走，一來是缺人手，二來大伙兒心里有數(shù)。

劉陽輝不是那種會惹事的人。

他這輩子夠不容易的，在廠里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。

王小東又絮叨了幾句劉陽輝的日?，嵤潞鸵恍┯H朋好友。

即便王小北心里存著疑慮，也找不出劉陽輝有什么可疑的地方。

推著車，王小北隨王小東繼續(xù)前行，突然想起一事。

“大哥，聽說劉陽輝還有個外甥在港島？”

一提港島，王小北的思緒就像被風(fēng)吹散的蒲公英，猜疑的種子悄悄萌芽。

“對，劉陽輝老婆家以前在四九城也算富裕，尤其是四六年，攀上了個大軍閥，把小女兒嫁進(jìn)了保警隊，那可是飛黃騰達(dá)了。解放后，一家人就遠(yuǎn)走高飛，據(jù)說現(xiàn)在定居港島了。”

王小北愣了愣，沒想到王小東記憶力這么好。

看來那井水確實滋養(yǎng)人啊。

可轉(zhuǎn)念一想，不對勁，他忽然問：“劉陽輝的孩子是啥時候沒的？”

“四八年?！?/p>

王小北琢磨了一會兒，道：“大哥，你不覺得這里面有古怪？”

“古怪？哪里古怪了？”

王小東一臉迷茫。

王小北便細(xì)細(xì)道來：“你想啊，劉陽輝老丈人跟保警隊有交情，會讓自己外孫遭那罪？”

保警隊一個大隊都有400多人。

管著這么些人，能沒點勢力？

現(xiàn)實就是那么骨感。

說直白點，在那個年代，只要你地盤上沒招惹到什么大佬，幾乎就能橫著走了。

即便沒有劉陽輝那邊的路子，單說孩子外公這層關(guān)系，能眼睜睜讓孩子遭那難？

別人求神拜佛都找不著門路，但只要沒踩到大人物的尾巴，花點錢總能擺平。

要是自個兒親家眼睜睜看著外孫遭殃，劉陽輝還能跟人和和氣氣？

真夠邪門的。

王小東聽完，接口道：“似乎是沖撞了哪位大人物吧。具體啥情況我也不知道?！?/p>

王小北聞言，微微頷首。

算是過得去的解釋。

可他這人一旦起了疑，思緒就像脫韁的野馬。

他兒子真沒了？

至于王小東為什么對劉陽輝家海外親戚的事不以為意。

多半是因為在那四九城里，早年間出走國外的人多如牛毛。

誰家沒個海外的遠(yuǎn)親，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。

再者說，這年頭還沒到對海外關(guān)系草木皆兵的時候，大家伙兒心眼兒里頭，對這事兒還沒那么上心。

“哥，你不覺得這事透著古怪？”

王小北把自己的猜疑一股腦兒倒了出來。

王小東想了想，擺了擺手：“這我還真沒細(xì)想過，咋了？你懷疑劉陽輝有問題？我們眼下查的是盜竊案，他家親戚在不在國外，跟這能扯上啥關(guān)系？”

這話一出，王小北愣了愣神。

隨即，他恍然大悟。

怪不得特殊時候，沾上海外關(guān)系的都得被特別關(guān)照。

自己尚且如此多疑，旁人可想而知。

自己這是手里有點線索，倒推因果。

而那幫人說得好聽是防患未然，說得直白點，就是無風(fēng)不起浪，純粹是臆測。

想到這兒，他不由得笑出聲來：“大哥，話不能這么說。任何蛛絲馬跡都可能是破案的關(guān)鍵，每一件事情的發(fā)生，都是有原因的。”

王小東聽完，想了想，表示贊同：“你說得也在理。”

說著，他望向不遠(yuǎn)處：“到了?！?/p>

王小北順著他指的方向拐進(jìn)去，來到了四合院前。

這里是標(biāo)準(zhǔn)的兩進(jìn)式院落。

對方住在東廂房的兩間里，怎么說也是副科級干部。

“師傅……師傅，你睡了嗎？”

王小東率先走到門邊，喊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