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過年吵啥啊。”

王家和嘟囔一句，轉(zhuǎn)而好奇地打聽，“說起來，你做什么了？怎么王家富突然對(duì)你這么上心了？”

“啥意思？”

王小北邊取暖邊納悶。

今年不像去年那樣存了一地窖紅薯，沒法烤紅薯，只好圍著火爐干坐著。

“非得給我捎點(diǎn)東西來，一個(gè)罐頭桔子，一個(gè)肉罐頭還有半斤糖?！?/p>

王小北撇了撇嘴，“我哪知道啊?；蛟S是他良心發(fā)現(xiàn)，覺得自己以前做的不對(duì)了吧?！?/p>

王家和瞅了王小北一眼，眼神里滿是疑惑。

這里面肯定有啥貓膩，這家伙就是不愿說。

難道是小北幫了他們家什么忙？

眼見王家和臉上的狐疑，王小北趕緊轉(zhuǎn)移話題。

“爸，你去姑姑家都帶了些啥好東西??？”

一大早，王家和就出門了，也不知道有沒有準(zhǔn)備東西。

一旁端菜上桌的張美英聞言，笑道：“悄悄地給你姑送糧食去了唄。”

緊接著又笑道：“我好像攔著你不讓送似的，平常那偷偷摸摸的勁兒，家里每月少個(gè)50多斤糧食，你以為我不清楚呢？”

王家和嘿嘿笑了，也沒反駁。

王小北在一旁也跟著樂，家里頭的糧食除了定量，其他都是他的功勞，家人每天吃多少他心里有數(shù)。

每月總有那么幾天糧食會(huì)少一些，他肯定知道去了哪兒。

張美英在家盡管不做飯，但這個(gè)時(shí)候，她對(duì)家里的糧食可是盯得緊，隔三差五就要查一查米缸，生怕哪天揭不開鍋。

這也就一個(gè)小事情，一家人也就當(dāng)個(gè)笑話聽聽。

畢竟當(dāng)家作主的是王家和，別人即便有意見也白搭。

張美英話雖多，終究還是做不了主。

況且家里也不愁吃喝。

但是，王家和卻狐疑起來：“不對(duì)啊，我每月就拿個(gè)20斤左右，哪有那么多，你可別往我頭上扣帽子啊。”

“開始是這樣，后來可就少多了?！?/p>

張美英瞪了王家和一眼。

倒也不是不讓送，畢竟王小北總能搞來糧食。

提醒多次也不聽，家里還是時(shí)不時(shí)多出糧來，除了王小北還能有誰？

時(shí)間久了，也就不多說了。

王家和不滿地嘟噥：“反正我就拿了那些?！?/p>

張美英也不想再爭(zhēng)，心里琢磨著可能是自己估摸錯(cuò)了，畢竟沒有稱量，全憑感覺。

旁人也都笑而不語，不當(dāng)回事。

但這事讓王小北起了疑。

張美英對(duì)糧食有多上心，如果差距不大，估錯(cuò)還算說得過去。

可差這么多，估錯(cuò)的可能性太小了。

他疑惑地瞥了王小東一眼，懷疑大哥是不是把這些糧食給了蕭思嬡。

可王小東眼神平靜坦然，不像有這回事。

蕭思嬡家短缺雞蛋和肉，這倒不稀奇，可糧食短缺就有點(diǎn)說不過去了。

畢竟家里有人當(dāng)干部，雖說糧食不多，可也不至于要吃代食品。

是王梅嗎？

或者是因?yàn)橄耐窦依щy，所以接濟(jì)了她？

可看起來又不太像。

這時(shí)，他注意到小西眼神閃爍。

得，不用猜了，準(zhǔn)是他干的好事。

給誰？

不用問也知道，肯定是他那兩拜把子兄弟。

想了想，他向張美英打聽道：“媽，咱家糧食是從啥時(shí)候開始少很多的？”

“哎，也就這2個(gè)月吧，咋了？”張美英詫異地反問。

“沒啥。”王小北擺擺手。

要是小西私自送糧食給拜把子的兄弟，那這事兒可得好好合計(jì)合計(jì)。

但轉(zhuǎn)念一想，小西結(jié)拜已經(jīng)有一陣子，如果真是這樣，早該露出馬腳了。

但這事兒雖小，也得跟小西說清楚。

晚飯時(shí)分，一家人圍坐一起，氣氛還算融洽。

吃完飯之后，王小北把小西悄悄拉到一邊。

“哥，做什么呢？”

王小北瞅了瞅門外，才低聲問道：“你偷拿家里的糧食了？”

說完，死死的盯著他：“別跟我耍滑頭，說實(shí)話?！?/p>

小西猶豫半晌，終于承認(rèn)：“是……拿了。”

聽他承認(rèn)，王小北彈了下他的腦門：“膽子肥了啊。你知道外面糧食多緊缺，拿家里的東西還不吱聲？”

“要是咱們自己都不夠吃了怎么辦？你想讓全家人挨餓嗎？”

王小北盯著低頭的小西，追問道：“給了你那兩個(gè)拜把子兄弟？”

“是。”小西頷了頷首。

王小北嘆了口氣，“這次就算了，下不為例。再有下次，看我怎么收拾你?！?/p>

接著，他又問：“總共拿了多少次？都拿了啥？另外，怎么解釋這些糧食的來源的？”

小西想了想：“就兩回。具體多重不清楚，反正用瓢舀了四五下?！?/p>

王小北心中盤算，那水瓢裝滿大概3斤上下。

這么一算，估計(jì)是20斤上下。

賬目對(duì)上了。

小西接著說：“我說是在黑市買的，每斤4毛錢?！?/p>

聞言，王小北一愣，望向小西：“錢呢？”

小西不好意思地笑了：“錢在我這兒呢。我們沒亂花，只花了3塊，剩下的都還在?！?/p>

說著，小西忙不迭地去翻書包。

王小北一聽，心里哭笑不得，他就這么被薅羊毛了？

他擺擺頭，看著小西遞過來的錢，一把抓過，數(shù)了一下。

九塊四毛。

算上已經(jīng)花了的3塊錢，總共有三十來斤糧食的樣子。

王小北用錢輕輕敲了敲小西的頭，然后還給了他。

小西一臉如釋重負(fù)，還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。

可王小北接下來說的話，卻讓他心涼了半截。

“你知道現(xiàn)在黑市上糧票多貴嗎？每斤都快漲到6毛了。拿著這些錢，把情況跟媽說明。”

年前就已經(jīng)每斤5毛了，如今更是只漲不跌。

“啥？”

小西一聽，嚇得臉色都變了。

“怎么了？你去不？不去我可要替你說了。到時(shí)候媽下手更重，你可別怪我。”

小西滿臉糾結(jié)，最后還是認(rèn)命地進(jìn)了門。

沒過多久，隔壁就傳來了張美英的斥責(zé)聲，夾雜著掃帚打在身上的噼啪聲，還有小西的慘叫，混成了一團(tuán)。

王小北心里清楚，張美英打他，并不僅僅因?yàn)槟切┘Z食，更因?yàn)樾∥鬟@樣做，本質(zhì)上就是偷竊。

更何況，現(xiàn)在外面糧食緊缺，拿這么多糧食出去，很容易惹禍上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