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武下車后，吩咐關(guān)成益：“昨晚折騰了一宿，你快去弄點姜湯給大家喝，不要感冒了，你也一樣?！?/p>

關(guān)成益應聲而去。

王小北心里笑了笑，自己昨晚沒被凍壞全靠水壺里的井水。

感冒？不可能。

“王小北，跟我過來?！?/p>

正想著，老武一臉嚴肅地喊了他一聲，隨即朝旁邊的屋子走去。

王小北心下了然，估計是想問關(guān)于潘嘉平的事，除了這茬兒也沒別的事了。

長久以來，他隱藏得很好，不怕追查。

于是，他跟隨老武離開小院。

王小北緊隨老武進入房內(nèi)。

眼前是一間平凡無奇的屋子，顯然平日里少有人住，桌上散落的幾本書籍與日常雜物。

“自己坐吧，床邊就行?！?/p>

王小北聞言，順從地在床沿邊坐下來。

老武坐定后，取出一本筆記本翻開，并沒有急著寫。

他輕聲道：“王小北，不要緊張，咱們就聊聊天，隨意些?！?/p>

“好的，我一點也不緊張?！?/p>

的確，王小北十分坦然。

老武聞言微微點頭，語氣和煦：“那就好。你也知道，這里有一套自己的保密規(guī)矩，這并非針對你個人，而是對所有人一視同仁?！?/p>

“任何來的人都需經(jīng)歷這一步驟，遇特殊狀況更是要詳細報告并查清原委?！?/p>

見王小北微微點頭示意理解，老武進而問道：“那么，說說你跟你老師的事情吧？”

王小北一臉迷茫地反問：“什么事情？我倆就是老師和學生的關(guān)系啊?！?/p>

接著，他說了潘嘉平的事，包括自己進城上學的種種經(jīng)歷。

老武則是一字一句，認真記錄著每個細節(jié)。

正當此時，關(guān)成益拿著一只大搪瓷缸進來。

“連長，姜湯熬好了，早飯也一塊兒送來了。”

“好，放桌上就行。”

關(guān)成益留下搪瓷缸，并沒有即刻離去。

老武指了指桌上的搪瓷缸，望向王小北：“喝口姜湯暖暖身，昨晚凍得不輕吧，喝了姜湯再吃東西。”

王小北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。

地道的姜湯，純粹至極，除了幾片姜，別無他物。

隨后他便沒有再喝，畢竟生姜辛辣，辣嗓子的很。

轉(zhuǎn)而，他拿起米湯跟饅頭開始吃。

老武見狀，再次道：“還是多喝些姜湯吧，感冒了可就不好了。”

“沒事，我年輕力壯，吃些東西，休息下就會好的?！?/p>

面對王小北的堅持，老武勸了兩句就只好放棄。

他一邊看著王小北吃東西，一邊問：“還有沒有其他需要說明的情況？”

王小北擺了擺手，“沒了。”

咬了口饅頭，他好奇的問：“武連長，我能問兩個問題嗎？不是什么敏感話題?！?/p>

“好的，那你問吧?！?/p>

王小北想了想，開口道：“武連長，請問你是哪人？聽口音，像是冀州的？”

“嗯，確實是冀州的，咋了？”

“哦，沒什么，就單純好奇。我想問，你們那里是不是有座山，不太高，大約就200米左右，在哪你清楚不？”

老武一臉疑惑：“我們那兒山頭多得很，你說的是哪座山？具體地點不講清楚，我怎么知道呢？”

“哦，就是100來米高的小山，算是一座山脈吧。”

“你這可難倒我了，我們那兒近半都是山區(qū)，你說的我還真不清楚在哪兒?！?/p>

王小北輕輕點頭，沒再追問下去。

接著，他又好奇地問：“咱們這兒，平時有沒有人外出啊？比如探親之類的？或者家屬過來看的？”

他趕緊補上一句，生怕造成誤會：“別誤會，我不是想打聽秘密，不方便不說就是?！?/p>

老武一時摸不清他的意圖，覺得也沒什么不能提的。

于是，老武頷了頷首說：“有出去探親的，也有家屬來看望的?！?/p>

王小北點了點頭，“武連長，假設你一個人被扔到咱們基地外幾十里遠的地方，不遇到戰(zhàn)友，你能自己找回基地嗎？”

“呃……”

老武猶豫了一下，擺了擺手道：“挺難的，不好找回來?！?/p>

隨即他皺眉反問：“你怎么想起來問這些事？”

王小北幾口就把饅頭解決掉，笑著開口：“沒，就是單純好奇，其實我心里一直有個疑問?！?/p>

在老武疑惑的目光中，他接著道：“就像我問你的，即便告訴你一片地區(qū)的特征，你也未必能認出來是哪兒。”

“咱們這兒有人回家探親，也有家屬來探訪，他們都沒事，為啥我們就得像坐牢一樣被困在這里，哪兒也不能去，連說話也得寫報告呢？”

看著老武若有所思，他繼續(xù)說：“再說了，從我們來的路上看，這里顯然不通火車。難道指望我們一次過來就能記住詳細位置？”

這個時代可沒手機導航那么方便。

不要說在這片荒漠上開車要十多個小時，少說也有200多公里。

哪怕是各個單位之間串門，大多時候還得靠問路。

至于這么興師動眾嗎？

不得不說，正是這樣的保密措施，讓羅布泊這個地方直到幾十年后才為世人所知。

但這里也不是完全與世隔絕啊。

老武聽后微微點頭：“你說的我明白，可紀律就是這樣，我們也無可奈何。你們是突然過來的，而到這兒的人都是經(jīng)過長期嚴格的審查篩選的。”

“至于探親，時間和方式都得開會討論決定。”

王小北聽懂了。

出身不好的，審查嚴苛，可能得等到六四年首顆原子彈成功后，才有機會跟家人聯(lián)絡。

根正苗紅的自然待遇好點。

老武嘴角一揚，“好了，不要再想了。怎么安排你們，測試期間就已經(jīng)開始討論，這一個多星期天天開會研究，結(jié)果很快就會出來的?！?/p>

王小北嘴角抽了抽。

這么多天了，會還沒開完，真是讓人無語。

這效率……

老武問完了問題，隨手把本子一收。

“成，沒啥好問的了，你先回去休息吧?！?/p>

王小北一聽，利索地站起來。

“那行，我先過去了哈。”

“去吧去吧，好好休息?！?/p>

話音剛落，王小北拎起飯盒就往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