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正遠的話,的確是一盆冷水,將秦牧給澆的透心涼。
農(nóng)業(yè)考察團是農(nóng)業(yè)部的領導親自帶隊,在江南的隔壁省考察農(nóng)業(yè)工作,江南又是農(nóng)業(yè)大省,沒有理由不過來看看。
只要在淮寧走一圈,看看那些停擺的農(nóng)業(yè)項目,這消息一曝光出去,對淮寧現(xiàn)任縣委書記魏東的影響,將是最大的,輿論一起勢,曝出他的真實身份,即便是吳書記,也保不住魏東,肯定被問責,從而離開淮寧。
但祝正遠的話,明顯是要打亂秦牧的安排。
“你啊,還是太天真了?!?/p>
祝正遠指著秦牧,認真的說道:“越是上級領導,越是愛惜羽毛,越是愛惜名聲,越是要搞好人脈關系,吳書記作為封疆大吏,影響力非凡,你覺得,農(nóng)業(yè)部的領導就敢得罪他嗎?”
“除非真的事發(fā)突然,不到萬不得已,是不可能得罪吳書記的!”
這么一說,秦牧的心里,的確有些挫敗,似乎這件事就是一個死局,無法破除。
農(nóng)業(yè)部的領導不親自到淮寧縣,就沒辦法對魏東以及魏東身后的吳書記,產(chǎn)生任何的威脅。
那自已的所有計劃,都是白費。
淮寧縣的農(nóng)業(yè)項目停擺,也不會有一丁點的消息出來,因為主管輿論的那些領導,也不會讓任何不利于吳書記的消息散發(fā)出來。
這不就是一個死局?
“來,跟我喝點酒吧!”
祝正遠泛紅的眼神,看著秦牧,心里多了一點小得意,在他看來,現(xiàn)在這個時候,正是‘收編’秦牧的好時機。
借著喝酒的機會,發(fā)揮他作為官場老前輩的身份優(yōu)勢,好好說教一番,打壓秦牧的自信心,趁著老爺子剛走,一舉將秦牧的精神防線打垮,徹底‘掌控’,讓秦牧成為自已的得力干將。
“嗯!”
秦牧心情郁悶,倒也沒有遲疑,拿起一杯酒,一飲而盡,甚至還繼續(xù)給自已倒酒,一個勁的喝著。
果然!
祝正遠看著這一幕,越發(fā)的篤定,自已的機會來了。
“秦牧啊,你的想法,我能理解,想要借助這個機會,絕地反擊,將魏東那個小人給趕下去。”
祝正遠一副我都能看穿你的樣子,“但你要知道,你的背后,沒有你爺爺那一座大靠山了,現(xiàn)在的你,或許還可以說是名門之后,但不能說是頂級豪門之后了!”
“不如踏實一點,一步一步來,以你現(xiàn)在這個年紀和職位,我保你十五年內,坐到市委書記的位子上,那時候,你也才四十多,進入省府的權力中樞,是絕對沒問題的?!?/p>
祝正遠借著酒勁,開始給秦牧畫起了大餅來。
只是,他忽略了一個問題,他口中的‘大餅’,在秦牧眼里,完全不值一提。
省府的權力中樞,很迷人嗎?
在秦牧眼里,那不是唾手可得的事情嗎?
他三十歲出頭,已經(jīng)是市委常委了,即便以后官場再坎坷,再怎么曲折,以秦家的實力,進入省府,那是手到擒來的事情。
不存在任何的問題!
“江南當前的政治格局,是吳書記要走,一把手要走,那就要迎來新一輪的人事變動,這是一個大機會,我不能犯錯,只要我穩(wěn)住,江州以后就是你我的天下,這不好嗎?”
祝正遠拍了拍秦牧的肩膀,認真的說道:“你信我的,跟著我混,等我離開江州,我一定把它完完整整的交到你的手里!”
跟你混?
秦牧總覺得這話的意義,又有點偏,從表面上看,他一直都是跟著祝正遠混的,畢竟,他們之間很聊的來,又是親戚關系,自然是保持一致的。
但祝正遠嘴里這個所謂的跟他混,是要徹底成為他的附庸,類似于服從他所有意志的關系。
這一點,秦牧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。
秦家人,又怎么可能去服從他人?
“市長,你醉了!”
秦牧看著祝正遠那略顯期待和親密的眼神,淡淡的提醒了一句。
“我沒醉!”
祝正遠擺擺手,嚴肅的問道:“秦牧,咱們這個關系,你跟著我混,不丟人!”
“江州,只有我能護著你周全!”
“官場上,就是要抱團,你搞特殊,單打獨斗,遲早是要吃大虧的?!?/p>
你護我?
真能行嗎?
秦牧的心里可不信這話,祝正遠的分量,還是差了點!
“市長,您的好意我心領了?!?/p>
秦牧微微搖頭,道:“我是人民的干部,所有事情都是為人民服務,至于跟誰混……我只跟著組織混,跟著上級領導混……”
人民的干部?
跟組織混?
聽著這些話,祝正遠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。
這小子,是油鹽不進??!
“嘭!”
“翅膀硬了,我的話都不聽了?!?/p>
“不到黃河心不死,邱向前那些人巴不得你犯錯,早點把你趕出江南,你不跟著我,根本沒有活路!”
祝正遠一拍桌子,怒聲說道:“我就把話放這里,你遲早要來跟我低頭!”
突如其來的發(fā)火,秦牧依舊站在原地,一動不動,十分淡然的看著祝正遠發(fā)飆。
兩個人認識也很長時間了,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祝正遠發(fā)火。
其實秦牧知道,對方是覺得,自已沒了爺爺?shù)谋幼o,就該放低點身段,不能一直以秦家大少爺?shù)纳矸葑跃印?/p>
加上祝正遠今天喝了不少酒的緣故,有所失態(tài),倒也正常。
“市長,人各有志,我覺得,我堅持的東西,并沒有錯。”
秦牧淡淡的說道:“如果我真的沒有活路,那就解甲歸田,當個普通人,也很好的?!?/p>
瘋了!
真是個完蛋玩意!
“秦牧……你到底在裝什么?”
“正遠,你們有話好好說,吵什么?。 ?/p>
祝正遠剛罵完,一直在旁邊房間里的祝正旺再也忍不住了,趕緊走了出來,想勸和一下。
“大哥,看看你的好女婿,脾氣倔的跟頭驢一樣,我看,他遲早要完蛋,讓思怡跟他離婚,跟著這種人,沒前途的?!?/p>
祝正遠通紅的臉,滿是酒氣的罵著,這明顯是被氣到了,酒精讓祝正遠徹底失去了理智,什么話都吼了出來。
“嘭!”
“祝正遠,你清醒清醒,這是你該說的話嗎?”
祝正旺作為大哥也忍不住了,直接一拍桌子,怒聲吼了一嗓子。
秦牧是他的好女婿,他非常的滿意,也容不得自已二弟說這種喪氣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