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送信的人,瞧見蘇添嬌那悍人的氣場,嚇得臉色一白,扭頭就跑。
可惜還沒有跑出幾步,一只黃色的土狗就從內(nèi)院躥出來,攆著他咬。
土狗跑回來的時候,嘴里正叼著從那送信人身上扯下來的外褲。
蘇添嬌嫌棄地睨土狗:“怎么把外褲給扒下來了……里褲沒扒?”
正搖著尾巴求表揚的土狗狗眼一僵。
蘇添嬌轉(zhuǎn)身,隨后又歪著腦袋回頭叮囑了一句:“下次改正?!?/p>
土狗仿佛通靈,見蘇添嬌沒有生氣,連又續(xù)繼搖著尾巴跟上。
蘇添嬌眼底的笑此時又已經(jīng)斂去,變成一片冰寒。
這送信人既然愿意給魏家這等忘恩負義之人送信,必然也不會是什么好人,正好光著腿回去,小懲大戒。
蘇添嬌回到自己房中,蹲下將那用來墊床角黑漆漆的鐵塊拿了出來,吹了吹上面的灰,頓時鐵上那纏枝蓮紋圖案顯現(xiàn)出來。
這正是玄鐵打造,證明長公主身份的玄鐵令牌。
蘇添嬌摸了摸上面的紋案,把它揣到了懷里,扭頭看見那只土狗不知何時跟了進來。
她朝著那土狗勾唇慵懶一笑:“大淵,隨我去京城吧,讓秀兒給你做肉吃!才跟著我?guī)兹?,就瘦了呢!?/p>
“汪汪汪……”
大淵回應(yīng)的叫了兩聲。
蘇添嬌望著已經(jīng)快要完全黑下的天色,心想這個時辰按照錦衣衛(wèi)的腳速,怕是已經(jīng)離開鄉(xiāng)萍鎮(zhèn)。
魏狗的信若是早幾個時辰送到就好了。
蘇添嬌嘆了口氣,扭頭又躺回搖椅上,決定明天天亮再出發(fā)。
她已經(jīng)給了女兒象征身份的玉釵,只要拿到長公主府,春桃見后,無論如何都會護著女兒。
另一邊,鹿鳴一刻也不敢耽擱,帶著人直到徹底離開鄉(xiāng)萍鎮(zhèn)界內(nèi)后,才抽空寫了封信,綁在鴿子腿上,將信鴿放飛。
信鴿一飛上天空,就一刻也不停地往京城方向飛去。
鹿鳴望著信鴿飛離的方向,雙手負后,頭痛的擰著眉。
長公主肯回京,皇上一定又讓長公主回去,他一個干活的兩邊為難。
現(xiàn)在唯一的辦法,就是等皇上收到信后,下一步指示。
從鄉(xiāng)萍鎮(zhèn)到京城,行車趕路需要小半個月,信鴿的話大概需要三到四天。
鹿鳴在盤算著路程的時候,蘇秀兒這會已經(jīng)被抬著快要到皇宮門口。
皇宮門口還圍著許多百姓,這些百姓大多數(shù)是隨著蘇秀兒從登聞鼓院,一路跟過來的。
畢竟是皇上登基以來,審理的第一樁敲登聞鼓案子,何況還是民告官,大家自然會格外關(guān)注。
“來了,鼓院使大人出來了!”
等了這么久,終于有人從宮內(nèi)出來,圍觀的百姓立即開始騷動。
案件是在皇宮內(nèi)審理的,現(xiàn)在有了結(jié)果,自然需要給百姓們一個交代。
鼓院使望向圍觀的所有百姓,打開判決書,將結(jié)果再次大聲宣讀了一遍。
大家在聽到魏明澤被奪功名,段戈宏貶職,段珍珠罰抄《女誡》千遍,并且向蘇秀兒賠銀道歉后,大快人心,直呼萬歲。
“皇上英明!皇上萬歲!”
“皇上英明!皇上萬歲!”
在歡呼聲中,魏明澤母子三人被禁軍押著,從宮門口走了出來,他們要被先押回刑部大牢,等執(zhí)行杖刑后,才會各自流放或歸家。
他們才一出來,那圍觀的百姓就開始朝他們砸爛菜葉子臭雞蛋。
“呸,還狀元郎呢,就這等忘恩負義的小人,當了官也是貪密,真是丟光了讀書人的臉?!?/p>
魏明澤想要躲,但根本無處可逃。
負責押送的禁軍甚至還故意將魏明澤母子三人往人群中推了推,以便更好地曝露在人前。
身而為人,誰沒有個姐姐妹妹,試問若是自家姐妹碰到魏明澤這樣的卑鄙小人,被敲骨吸髓恨是不恨?因此對魏明澤也就更加深痛惡絕。
相比還要去受杖責的魏家母子三人,段珍珠父子就要好很多了。
他們雖各有處罰,但都沒傷及根本。
而且段家的馬車,就等在宮門口,可以直接乘馬車回家。
只是段珍珠跟段戈宏在慢魏氏母子三人一步走出皇宮,往自家馬車上走的時候,還是被圍觀的百姓看到了。
沉默過后,也不知道是誰率先朝段珍珠扔了顆臭雞蛋。
那顆雞蛋直中段珍珠眉心。
那臭味差點把段珍珠早膳熏出來,她剛干嘔一聲抬頭,接著就有更多爛菜葉臭雞蛋朝她砸來。
“打死這不要臉,搶別人夫君的狐貍精!”
“還大家閨秀,簡直不要臉!”
吵鬧聲比方才還要大,連段戈宏都被連累砸了好幾個臭雞蛋跟爛菜葉子。
段戈宏雖被貶職,但到底還是朝廷命官需要顧及顏面,怕再鬧下去出事,禁軍這才出面將百姓驅(qū)離。
等到了審理的結(jié)果,受害人得到應(yīng)有的公正,再加上天色已經(jīng)不早,圍觀的百姓便順勢散去。
很快宮門口就只剩零星幾人,其中就包括沈回跟夜九。
沈回從皇宮出來,就已經(jīng)換下面圣時穿的衣服,換回了簡單的青布棉袍。
沈回一直跟東靖王駐守北境,只在幼年時跟東靖王回京述過職。
京中認識他的人寥寥無幾,所以哪怕他在暗中查貪墨軍餉,也敢大大方方地出現(xiàn)在皇宮門口。
沈回嫌棄的看了眼身側(cè)夜九。
夜九的手掌心殘留著剛剛沾惹上的臭雞蛋液。
夜九注意到沈回的表情甩了甩手,又聞了聞,那味道實在嗆鼻。
他不服氣地苦著張臉:“世子,您這是什么表情,分明就是您第一個扔的臭雞蛋,我才跟著扔的!也不知怎的,雞蛋液就只沾在了我手上?!?/p>
“你看錯了!”沈回素寡著一張臉,若有其事。
夜九突然就感覺胸口堵的慌,自己又沒有眼瞎,就站在世子身邊,怎么可能看錯眼。
也就是欺負他是下屬。
不過暗地里使壞,帶頭砸人臭雞蛋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,的確不像是他們家世子光明正大的風格。
夜九暗自想,抬眼就見等了這么久,蘇秀兒終于被抬著出來。
他剛要說話,就發(fā)現(xiàn)自家世子已經(jīng)丟下他先迎了上去。
“沈回!”蘇秀兒趴躺在擔架上,在沈回過來的第一時間,就朝他露出牙齒笑了笑:“我成功了!”
“嗯!”沈回點頭,將手里拿著的披風遮蓋在她身上,將蘇秀兒先包裹嚴實。
他見她還有話要說,就先說了一句:“等回鋪子再說?!?/p>
“嗯!”蘇秀兒見皇宮門口還有許多人,也就先繼續(xù)假裝虛弱地躺趴好。
“冬梅姑姑,秀兒姐姐出來了!”冬松跟冬梅他們也一直等在宮門口,在看到蘇秀兒出來后,冬松興奮的扯了扯冬梅的袖子。
花費了那么多的時間,多繞了那么多路,現(xiàn)在終于塵埃落定,可以拿出玉釵面對面詢問長公主下落了,他怎么可能又不興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