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副書記的好心情，在次日遭到了破壞。原因很簡單，呂正剛親自給她打了電話過來，問她有沒有時間，見面聊一會。實話說，整個久安的企業(yè)老板，有一個算一個，呂正剛是唯一有這個“特權”的人，可以讓高妍親自去他的公司找他聊天。其他老板，不管公司多牛逼，多么的財雄勢大，想見高妍，都得自己跑到市政府辦公大樓這邊來，還得預約。高妍敏銳地意識到，呂正剛這是準備走了，要跟她道個別。呂正剛就是這種性格，辦事雷厲風行，決定了的事情，執(zhí)行能力很強，從不拖拖拉拉。高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，叫上高蕓和衛(wèi)江南，直奔開發(fā)區(qū)工業(yè)園而去。綜合二科其他成員都向衛(wèi)江南投來羨慕的眼神。一開始的時候，衛(wèi)江南驟然“空降”到綜合二科，大家對他不是很了解。還以為是個什么關系戶，畢竟這年頭能從下邊鄉(xiāng)鎮(zhèn)直接借調到副市長辦公室，普通的關系絕對辦不到。但也沒太當回事。能分配到市政府辦來上班的人，誰還沒個背景了？后來高蕓給衛(wèi)江南安排的工作，就很有意思了，這位在綜合二科幾乎就是個多余的人，因為除了給高市長送文件，高蕓再沒有給他安排其他具體事務。也就是說，衛(wèi)江南是高蕓的候補。大家這才意識到，衛(wèi)江南的來頭可能很不簡單，這樣安排，絕不是高蕓能做主的?？隙ㄊ浅鲎愿呤虚L的屬意。那就是說，這小伙子背后的靠山，直接就是高妍。卻不知道他家長輩，與高妍是何種關系。至于說衛(wèi)江南自己和高妍有關系，那是不可能的。a雙方身份相差太遠。直到最近，隨著各類消息逐漸傳開，大家才恍然大悟，原來衛(wèi)江南居然是高妍絕地反擊，大獲全勝的“幕后推手”，最大功臣。這就難怪了……不過大伙兒也只是羨慕，并不嫉妒恨。一方面，和老王家作對，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膽量的。正所謂“富貴險中求”。另一個方面，則是因為他們都知道，衛(wèi)江南在綜合二科不會待得太久。性別是“硬傷”。衛(wèi)江南永遠都不可能取代高蕓，成為高市長的大秘。文件規(guī)定得明明白白，領導干部的秘書或者聯(lián)絡員，不能是異性。衛(wèi)江南撐死一個綜合二科副科長。既然他立下了這份“潑天大功”，高妍就不可能將他長時間留在綜合二科，這等于封死了人家的上進之路。偌大的久安市，哪個單位不能去？哪個縣區(qū)不能去？一些人就在心里頭盤算，趁人家“衛(wèi)科”還在這邊，得想辦法和他搞好關系，將來也好有個照應。且不說這些人的小九九，單說六號車那邊。車上氣氛稍顯沉悶。高蕓小聲說道：“市長，現(xiàn)在情況已經起了變化，呂先生應該可以留下來吧？”高妍搖頭：“不會的。正剛這個人，我很了解，他做了決定，很難改變。唉，是我連累了他……”所謂連累，當然不是指經濟上的。這次撤資，固然會造成數(shù)百萬的損失，但這點錢，還不放在呂正剛眼里。主要還是名譽受損。呂正剛在久安這個面子，丟得有點大。高蕓默然無語。雖然說，高妍在年底出任久安市長已經是板上釘釘?shù)氖?，但呂正剛撤資，依舊對她是個很大的打擊，會在她的履歷上，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污點。高市長是如此心高氣傲的人啊。但現(xiàn)在，還有什么辦法呢？一念及此，高蕓情不自禁地望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衛(wèi)江南。只見這位面色冷靜，沒有什么焦慮之態(tài)，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。高蕓不由心中一動，難道，他還有什么高招？隨即高蕓又輕輕搖頭。不可能。連楊書記，高市長親自出馬都挽留不住的人，他衛(wèi)江南憑什么能辦到。真以為什么事都可以力挽狂瀾的嗎？衛(wèi)江南只是一個膽大包天的“投機者”罷了，又不是神仙下凡。這么想著，高蕓的情緒也很低落。六號車很快就到了工業(yè)園，停在呂正剛企業(yè)的辦公大樓外。一位大長腿大波浪的女秘書快步迎上前來，給高妍拉開車門，滿臉堆笑，操著不大標準的普通話，跟高妍客氣了幾句。見到這位妖嬈的女秘書，衛(wèi)江南暗自一笑。更加斷定呂正剛堅持撤資的原因是丟了面子。人家壓根就不在乎“溝女”這樣的事情，那么大老板，玩幾個女人算什么？他在乎的是“路邊店”！特么的，太侮辱人了！繼續(xù)留在這個是非之地，以后不定還會搞出什么幺蛾子來。萬一給整個五十歲公園大媽呢？呂老板還活不活了？在秘書小姐的引領之下，大家來到二樓。其實整個電解鋁項目，目前唯一完整的建筑物就是這棟辦公大樓，其他的都還在建。到底不愧是財大氣粗的嶺南大老板，辦公大樓整得富麗堂皇的。且不管工廠不工廠的，大老板架子端起來先！呂正剛就在寬敞明亮的總經理辦公室等候他們，情緒倒還穩(wěn)定，見到高妍，主動起身握手，寒暄幾句之后，分賓主落座?！案咤?，對不起啊，我明天就走了，怕到時候趕不及，所以今天跟你道個別。”高妍還想做最后的努力，試探著說道：“正剛，現(xiàn)在情況又起了變化，要不，你再考慮考慮，我們久安，確實很需要你這個項目留下來?！眳握齽倱u搖頭，興味索然。高妍也變得沉默。她也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，再三求人的話，實在是說不出口來。辦公室氣氛變得頗有幾分尷尬。一旁的衛(wèi)江南突然說道：“呂先生，不可惜嗎？”“什么？”呂正剛壓根都沒想到，高妍的跟班會隨便插嘴，一時間有點犯愣怔。這可是官場大忌啊?！皡蜗壬豢上?？”衛(wèi)江南重復了一遍。呂正剛臉上便浮現(xiàn)出傲然之色，淡淡說道：“可惜什么？區(qū)區(qū)幾百萬的損失，我呂正剛還不放在眼里！”瞧你這土包子沒見過世面的樣兒！“幾百萬您固然不在乎，但是幾個億呢？”t衛(wèi)江南同樣冷靜地說道。所有人的瞳孔，驟然收縮，滿臉驚訝地看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