眠眠卻搖頭拒絕,雙手摟緊周平津的脖子不松,“不嘛,大舅舅都好久沒有抱過我了,大舅舅不舍得的,對不對大舅舅?”
周平津笑,無比寵溺地去蹭蹭小姑娘的額頭,“對,小機(jī)靈鬼!”
“都別站外面了,趕緊進(jìn)屋吧?!苯婶~說。
“好?!敝芷浇蛞皇直е∶呙?,一手摟著蘇酥,提步往里走。
江稚魚緊跟在他們后面。
趙隨舟跟上江稚魚,和她并排走在一起。
看著身側(cè)的人兒,他垂在身側(cè)的手,忍不住時不時地伸過去,想去握住江稚魚的。
可是,他又怕。
江稚魚那樣倔強(qiáng)剛烈的性格,又是在這種時候,她容不得自己對裴現(xiàn)年有一絲一毫的不忠。
哪怕,裴現(xiàn)年已經(jīng)不在這個世界上。
可他清楚,裴現(xiàn)年一直活在江稚魚的心里,而且一直會。
“大舅舅,蘇酥,媽媽給你們準(zhǔn)備了好多好吃的,眠眠陪你們一起吃好不好?”前面,小姑娘嘀嘀咕咕道。
“可是眠眠要早睡早起啊!”周平津說。
小姑娘搖頭,豎起一根手指頭,“就今晚,媽媽說,今晚我可以不早睡?!?p>“好。”周平津點(diǎn)頭,“既然媽媽同意了,那大舅舅也同意?!?p>古色古香的江園,從大門進(jìn)來,穿過長長的回廊,便直接進(jìn)入了設(shè)在湖邊的餐廳。
家里已經(jīng)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。
江稚魚讓人布置了豐盛的宵夜,又端了酒來,給大家倒上。
江稚魚拉著蘇酥坐到自己身邊。
她的另一邊,則坐著禮禮。
“平津哥,蘇酥,還沒有恭喜你們新婚大喜,這第一杯,祝你們新婚快樂。”江稚魚端起酒杯,敬他們。
周平津接受了,端起酒和江稚魚一飲而盡。
蘇酥自知酒量差,這又不是在自己家,所以,克制的沒有喝酒,改喝果汁。
“這二杯,祝你們百年好合,恩愛美滿?!币槐露?,江稚魚又敬。
她正要喝,隔著蘇酥,周平津伸手過去,握住了江稚魚舉杯的手。
“你酒量不好,換果汁吧?!彼f。
江稚魚笑,“誰說的,我現(xiàn)在酒量可好啦!”
就算醉了,腦子也還是清醒的。
周平津擰眉。
“讓她喝吧,喝醉了也沒事?!壁w隨舟忽然說。
周平津看向趙隨舟,明白他的意思,又慢慢松了手,跟她干杯,一飲而盡。
江稚魚又自己倒?jié)M一杯,笑道,“這第三杯嘛,還是要敬平津哥跟嫂子,祝你們早生貴子,這樣眠眠就不會孤單了?!?p>這晚,大家吃吃喝喝到凌晨。
餐桌上,唯有江稚魚一個人醉了,其他人都很清醒。
小眠眠熬不住,早睡了。
趙隨舟滴酒未沾,抱著喝醉的江稚魚回房間。
江稚魚縮在他懷里,輕闔著眼,雙手去勾住他的脖子,巴掌大的蒼白小臉在他的懷里蹭了又蹭,一聲聲地呢喃著裴現(xiàn)年的名字。
趙隨舟聽著她的呢喃,面無表情地抱著她回了房間。
將她放到床上,看她迅速地蜷縮成一團(tuán),眼角洇出晶瑩的淚珠來,趙隨舟心疼的幾乎要窒息。
他坐在床邊,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,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過去,輕拭掉她眼角的淚,低頭去吻她的眉心。
久久不愿離去。
江稚魚忽然睜開眼,昏黃的光線中,望著他近在咫尺的刀削斧鑿般的面龐,眼底在一瞬間恢復(fù)清明。
她猛地一把推開趙隨舟。
“為什么不是現(xiàn)年?為什么是你?”
她望著趙隨舟,似清醒又似迷醉地質(zhì)問。
趙隨舟被她推開,繼續(xù)穩(wěn)穩(wěn)坐在床沿,沉不見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,薄唇輕啟,一字一句地告訴她,“泡泡,裴現(xiàn)年已經(jīng)死了,再也回不來了,從此往后,陪在你身邊的男人,只會是我趙隨舟一個?!?p>江稚魚望著他,眼底,有片刻的空洞迷茫。
下一秒,她朝床頭柜的位置看去。
那里除了床頭燈,什么也沒有。
“現(xiàn)年的照片呢,他的照片去哪了?”她問。
趙隨舟閉了閉眼,“我讓人統(tǒng)統(tǒng)燒掉了。”
江稚魚聞言,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,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,朝趙隨舟撲過去,揪著他的衣領(lǐng)怒吼,“你把現(xiàn)年的照片還給我,還給我!”
她的吼聲太大,撕心裂肺,甚至是傳到了十幾米開外周平津的耳朵里。
周平津剛打算要去洗澡,聞聲,拔腿往房間外沖去。
蘇酥看到他這慌張的樣子,也趕緊跟上。
他們一前一后跑到了江稚魚的房間外。
房門沒有關(guān)。
房間里,趙隨舟正將江稚魚摁在床上,用嘴巴堵住了她所有嘶吼的聲音。
江稚魚被摁著,奮力地掙扎,反抗。
周平津看見,眉心狠狠一跳,箭步?jīng)_進(jìn)去,用力一把將趙隨舟拉開。
“隨舟,你干什么?”他怒聲質(zhì)問。
蘇酥也緊跟進(jìn)去,抱起了江稚魚,緊張問,“小魚,你沒事吧?”
江稚魚來不及回答她,一雙猩紅的眼汪汪地望向周平津,哭著一抽抽地控訴道,“平津哥,哥哥他拿走了現(xiàn)年的所有照片,你讓他還給我,還給我......”
周平津看了看哭的破碎不堪的江稚魚,又看了看還被他拉著,像只困獸似的趙隨舟,只覺得腦仁疼。
他看向蘇酥,請求,“蘇酥,你留下來陪陪泡泡,好不好?”
蘇酥忙不迭點(diǎn)頭。
“你跟我走?!敝芷浇蛴昧ψеw隨舟,離開。
門被關(guān)上,江稚魚閉眼,淚水洶涌,奄奄一息,卻還說,“對不起啊,嫂子,影響你和平津哥休息了。”
蘇酥用衣袖去替她擦眼淚,笑了笑道,“不是說好了叫我蘇酥嘛!”
江稚魚閉眼,努力彎起唇角,止住淚水,“你和平津哥,真的很般配。”
蘇酥笑,“如果三年前,你嫁給了平津,現(xiàn)在根本沒我什么事。”
江稚魚聞言,笑了。
她睜開眼,從蘇酥的懷里退出來,問她,“蘇酥,你是不是聽說了我差點(diǎn)兒就嫁給平津哥的事?”
蘇酥點(diǎn)頭,“嗯,外界都說,平津?qū)δ?,是愛而得。?p>“那你信嗎?”江稚魚問。
“信。”蘇酥點(diǎn)頭,又話鋒一轉(zhuǎn),“但我也相信,現(xiàn)在,平津真的只把你當(dāng)妹妹?!?p>江稚魚也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平津哥從來都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,于我而言,他是最好的大哥。”
“那你呢,小魚?”蘇酥看著她,認(rèn)真問。
“什么?”
“拿得起,放得下?!碧K酥看著眼前蒼白黯淡的無比脆弱的江稚魚,“小魚,人不是應(yīng)該活在當(dāng)下,不斷地向前看嗎?”
江稚魚望著她,沒什么血色的唇瓣輕輕蠕動,嘴巴開開又合合,卻不知道要說什么。
只是,眼淚似決堤般,汩汩落下來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