虛空裂縫在身后悄然閉合。
林軒站在了一片全新的星空下。
這里的空間穩(wěn)定,法則清晰,與剛才那片破碎的鎮(zhèn)魔獄截然不同。
遠方,一顆巨大的蔚藍星辰靜靜懸浮。
星辰之外,環(huán)繞著一條由無數(shù)金屬建筑構(gòu)成的星環(huán)。
數(shù)不清的飛舟,如同勤勞的蜂群,在星環(huán)的港口間穿梭,秩序井然。
一道道純凈的光,從星環(huán)射向四面八方,連接著更遠處的星域。
“天樞星域?!?/p>
林軒消化著從云師兄那里得到的信息。
這里是天府的核心疆域之一,也是通往許多重要區(qū)域的中轉(zhuǎn)站。
他感受了一下周圍的能量。
精純,平穩(wěn),但缺少了那種讓他興奮的狂野味道。
像是一杯白開水。
“神獄的入口,應(yīng)該就在這附近?!?/p>
他辨認了一下星圖坐標(biāo),朝著星環(huán)的某個方向飛去。
他沒有掩飾身形。
很快,一隊巡邏的飛舟發(fā)現(xiàn)了他。
“前方修士,請停下!”
一道清冷的女聲,通過擴音法陣傳來。
三艘造型流暢的銀白色飛舟,呈品字形將他圍住。
為首飛舟的艙門打開。
一個身穿銀色緊身制服的女人,從中走出,懸浮在林軒面前。
她的身姿高挑,制服將身體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。
一頭干練的黑色短發(fā),面容冷艷,眼神銳利。
腰間懸掛著一柄能量光劍,雙手戴著白色手套,一絲不茍。
“天府巡查使,季瑤。”
女人報上自已的身份,聲音沒有一絲波瀾。
“根據(jù)天樞星域航行條例,任何未經(jīng)報備的個體,不得在此空域內(nèi)自由飛行?!?/p>
她上下打量著林軒。
林軒一身簡單的黑衣,與周圍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。
他身上沒有任何身份標(biāo)識,也沒有佩戴任何天府制式的法器。
“出示你的身份玉碟和通行許可?!?/p>
季瑤伸出手,掌心向上。
林軒的目光,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。
從制服的領(lǐng)口,滑到緊繃的腰線,再到修長的雙腿。
他吹了聲口哨。
“你們天府的制服,料子不錯。”
季瑤的眉頭,瞬間皺起。
她身后的兩艘飛舟上,幾名同樣穿著制服的男修士,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。
“哪來的野小子,敢調(diào)戲季隊長?”
“看他那樣子,八成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偷渡過來的?!?/p>
季瑤的眼神,冷了下來。
“最后一遍,出示你的身份玉碟?!?/p>
她的手依舊伸著,但周圍的空氣,溫度驟降。
林軒攤了攤手。
“那東西,沒有?!?/p>
他來這里是找吃的,不是來辦戶口的。
“沒有?”
季瑤的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。
“那就是非法入境?!?/p>
她手一揮。
“拿下!”
身后兩艘飛舟上,立刻飛出六名修士。
他們手中光芒閃爍,六張能量大網(wǎng)憑空出現(xiàn),封鎖了林軒所有的退路。
“小子,跟我們走一趟吧?!?/p>
“進了天府的審訊室,我看你還嘴硬不嘴硬?!?/p>
幾人獰笑著,催動能量網(wǎng)罩向林軒。
林軒嘆了口氣。
“我只是想去吃個飯。”
“怎么總有些蒼蠅,在開飯前嗡嗡叫?!?/p>
他伸出右手,對著那些罩來的能量網(wǎng),輕輕一彈手指。
叮。
一聲清脆的輕響。
那六張由靈能編織而成,足以困住化神期修士的能量網(wǎng),在空中一滯。
然后,寸寸斷裂。
化作最原始的光點,消散無蹤。
動手的六名修士,身體一震,如遭雷擊。
他們感覺到自已與能量網(wǎng)的聯(lián)系,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,瞬間抹除了。
“什么?”
幾人臉色大變。
季瑤的瞳孔,也猛地一縮。
她看清了。
對方只是彈了一下手指。
沒有動用任何靈力,也沒有催動任何法則。
就像是彈掉一?;覊m。
“一起上!”
季瑤反應(yīng)極快,立刻下達了新的指令。
她腰間的能量光劍,“噌”地一聲出鞘。
劍身亮起刺目的白光。
“天光劍訣!”
她嬌喝一聲,身形化作一道銀色閃電,一劍刺向林軒的眉心。
劍勢凌厲,快到極致。
另外六名修士也反應(yīng)過來,各自祭出法器,從不同角度攻向林軒。
林軒站在原地,動也沒動。
他看著那刺到面門的劍尖。
然后,伸出了兩根手指。
食指和中指。
精準(zhǔn)地夾住了劍尖。
季瑤前沖的勢頭,戛然而止。
她感覺自已的劍,像是刺進了一塊無法撼動的神鐵之中。
無論她如何催動靈力,劍身都紋絲不動。
“力道不錯?!?/p>
林軒評價道。
“可惜,劍法太死板?!?/p>
他夾著劍尖的手指,微微一搓。
咔嚓。
季瑤手中的能量光劍,那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劍身,從劍尖開始,浮現(xiàn)出蛛網(wǎng)般的裂紋。
裂紋迅速蔓延。
“我的劍!”
季瑤發(fā)出一聲驚呼。
轟!
整把劍,在她手中,爆成了一堆金屬粉末。
與此同時,另外六名修士的攻擊也到了。
刀光,拳影,法印。
林軒看都沒看。
他只是張開嘴,輕輕吹了一口氣。
呼。
一股微風(fēng)拂過。
那六名修士的身體,連同他們的攻擊,瞬間僵在半空。
然后,像是斷了線的木偶,一個個無力地飄浮起來。
他們的身體,不受控制地擺出了各種古怪的姿勢。
有的被擰成了麻花。
有的手腳打結(jié)。
有的被倒吊著,腦袋和腳貼在了一起。
他們沒有受傷,但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,連開口呼救都做不到。
“行為藝術(shù)?”
林軒看著自已的杰作,摸了摸下巴。
“有點創(chuàng)意,但不多。”
季瑤呆住了。
她看著自已空空如也的手,又看了看那幾個在空中擺出羞恥姿勢的下屬。
大腦,一片空白。
眼前發(fā)生的一切,已經(jīng)超出了她的認知范圍。
這是什么力量?
言出法隨?
不,比那更可怕。
對方甚至沒有“言”。
只是一個動作,一個呼吸。
就將他們這支精英巡查隊,玩弄于股掌之間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誰?”
季瑤的聲音,第一次帶上了顫抖。
林軒沒有回答她。
他一步,跨到季瑤面前。
兩人之間的距離,不足半尺。
他能聞到她身上,那股混雜著汗水和制服味道的淡淡香氣。
“神獄的入口,在哪?”
他問道。
季瑤的身體,繃得筆直。
巨大的恐懼,讓她幾乎無法呼吸。
但作為天府巡查使的驕傲,讓她咬緊了牙關(guān)。
“我……不會告訴你的?!?/p>
“是嗎?”
林軒笑了。
他伸出手,沒有碰觸季瑤的身體。
只是用指尖,輕輕點在了她的額頭上。
季瑤渾身一顫。
她感覺一道冰冷的,卻又無法抗拒的意識,沖進了她的腦海。
她的所有記憶,所有思想,在她面前,都像是一本被攤開的書。
她引以為傲的意志力,在這道意識面前,脆弱得如同薄紙。
對方在隨意地翻閱著。
童年的記憶,修煉的功法,執(zhí)行過的任務(wù)……
甚至,包括她昨晚夢到自已被上司訓(xùn)斥的窘迫畫面。
“不!”
季瑤的心理防線,徹底崩潰了。
這比殺了她,還要屈辱。
“找到了?!?/p>
林軒收回了手指。
他的臉上,露出了然的神色。
“歸墟之門,獨立空間,帝君鎮(zhèn)守……”
他看向季瑤,眼神有些玩味。
“你的想法還挺多?!?/p>
“一邊想著怎么拖延時間,一邊又在想,如果我把你怎么樣,你該如何反抗。”
“嗯,腦補的畫面還挺激烈?!?/p>
季。。?,幍哪?,“唰”地一下,漲得通紅。
從臉頰,一直紅到了耳根。
羞憤,恐懼,混雜在一起,讓她幾乎要暈厥過去。
林軒不再理會她。
他得到了自已想要的信息。
他轉(zhuǎn)身,看向星環(huán)的某個方向。
那里,有一片被嚴密能量護盾包裹的區(qū)域。
歸墟之門,就在其中。
“多謝帶路?!?/p>
林軒對季瑤說了一句。
他身形一閃,消失在原地。
他離開后許久。
那股無形的束縛之力,才緩緩消散。
六名男修士,恢復(fù)了自由,一個個從空中摔落,癱在飛舟甲板上,大口喘息。
他們看著隊長季瑤。
只見這位向來以冰山美人著稱的隊長,此刻正抱著雙臂,蹲在地上。
身體,不住地顫抖。
臉上,還帶著未褪的紅暈。
“隊長,你……”
一名下屬小心翼翼地開口。
“閉嘴!”
季瑤猛地抬起頭,眼中滿是血絲。
“拉響最高警報!”
“通知鎮(zhèn)守使大人!”
“有……有怪物,闖進天樞了!”
她的聲音,尖銳而失控。
……
歸墟之門前。
林軒的身影,悄然出現(xiàn)。
他看著眼前這扇門。
門,高達萬丈,由一種不知名的黑色金屬鑄成。
門上,雕刻著無數(shù)神魔嘶吼的浮雕。
一股蒼涼,古老,鎮(zhèn)壓一切的氣息,從門后滲透出來。
整扇門,被一道道粗大的能量鎖鏈捆綁著。
每一條鎖鏈,都連接著一座浮空堡壘。
上百座堡壘,組成了一個天羅地網(wǎng),將這扇門,守護得密不透風(fēng)。
林軒能感覺到。
每一座堡壘里,都有一位實力不弱的修士。
而在那扇巨門的頂端。
他感覺到了一股格外“厚重”的氣息。
那氣息,沉睡著。
但只要一絲異動,就會瞬間蘇醒,爆發(fā)出毀天滅地的力量。
“帝君級么……”
林軒舔了舔嘴唇。
“看來,是個不錯的開胃菜?!?/p>
他無視了那些堡壘中的無數(shù)道神念探查。
一步一步,走向那扇巨大的歸墟之門。
就在他的腳,即將踏入歸墟之門百米范圍的瞬間。
一個威嚴浩蕩的聲音,如同九天驚雷,在整片星域炸響。
“來者止步!”
“此乃天府重地,神獄之門。”
魂飛魄散。
這四個字,帶著法則的重量,在星空中回蕩。
林軒停下腳步。
他不是被威懾。
而是覺得有些吵。
他抬起頭,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能量鎖鏈,望向那扇萬丈巨門的最頂端。
那里,空無一物。
但聲音的源頭,就在那里。
“看門的?”
林軒開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了過去。
星空,瞬間陷入一片死寂。
駐守在上百座浮空堡壘里的天府修士,全都懷疑自已的耳朵出了問題。
他管鎮(zhèn)獄帝君叫什么?
看門的?
下一秒,那股沉睡的厚重氣息,徹底蘇醒。
一道身影,在巨門頂端緩緩凝聚。
那是一個身穿玄黑帝袍的老者,須發(fā)皆白,面容古拙。
他沒有刻意散發(fā)威壓,但只是站在那里,周圍的星光都仿佛黯淡了下去。
他的一雙眼眸,像是兩片濃縮的星云,深邃,古老。
鎮(zhèn)獄帝君。
天府最古老的帝君之一,自神獄建成之日,便鎮(zhèn)守于此,不知多少萬年。
“你說什么?”
鎮(zhèn)獄帝君的聲音,不再浩蕩,反而變得很平靜。
可這平靜之下,是足以冰封整個星域的怒火。
林軒指了指他身后的巨門。
“我來吃飯?!?/p>
“你擋著我打飯了?!?/p>
鎮(zhèn)獄帝君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,肌肉抽動了一下。
他見過狂妄的魔主,見過叫囂的邪神。
卻從未見過如此……離譜的。
“看來,又是一個被心魔吞噬了神智的可憐蟲?!?/p>
帝君緩緩抬起右手。
“既然如此,吾便替你了結(jié)這份痛苦。”
他五指張開,對著林軒,輕輕一握。
轟隆!
整片星空,都隨著他這個動作,發(fā)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無數(shù)道肉眼看不見的法則之鏈,從虛空中浮現(xiàn),交織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,朝著林軒當(dāng)頭壓下。
那只手,完全由秩序與法則構(gòu)成。
它的每一次下沉,都讓空間寸寸崩塌。
“帝君的‘法天之手’!”
“這瘋子死定了!”
堡壘中,有修士失聲驚呼。
這是帝君的成名絕技,曾一掌拍碎過一顆試圖沖撞天樞星域的流浪星辰。
林軒仰頭,看著那只壓下來的巨手。
他臉上,依舊是那副百無聊賴的表情。
“花里胡哨?!?/p>
他同樣伸出右手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。
他只是對著那只遮天巨手,伸出食指,輕輕一戳。
就像小孩子,在戳一個肥皂泡。
啵。
一聲輕響。
那只由法則構(gòu)成的,足以捏碎星辰的巨手,從林軒指尖觸碰的位置開始,出現(xiàn)了一個小小的漩渦。
然后,整個巨手,連同周圍被禁錮的空間,都被那個小小的漩K渦,無聲無息地吞了進去。
風(fēng)平浪靜。
仿佛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過。
鎮(zhèn)獄帝君瞳孔猛地一縮。
他與法天之手的聯(lián)系,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,瞬間切斷,抹除。
那不是破解。
不是對抗。
是……吞噬。
就在這時,一道急促的通訊光芒,在帝君面前亮起。
一道光幕,自動展開。
光幕中,是季瑤那張布滿驚恐與羞憤的臉。
她的制服領(lǐng)口有些凌亂,一向干練的短發(fā)也散了幾縷,貼在汗?jié)竦念~角。
“帝君!最高警報!”
“有……有怪物闖入天樞星域!他正前往歸墟之門!”
“他能……他能直接讀取我的思想!”
季瑤的聲音,尖銳而失控。
光幕中,開始飛速播放她被林軒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畫面。
鎮(zhèn)獄帝君死死盯著光幕。
他的臉色,第一次變了。
林軒也看到了光幕。
他的目光,在季瑤那張漲紅的俏臉上停留了片刻。
“喲?!?/p>
他吹了聲口哨。
“這不是那個制服小妞嗎?”
“這么快就想我了?還搞現(xiàn)場直播?”
鎮(zhèn)獄帝君猛地轉(zhuǎn)頭,視線如兩柄天劍,死死鎖定林軒。
他終于明白。
季瑤口中的怪物,是誰。
眼前這個看似瘋癲的年輕人,不是可憐蟲。
而是一個,他完全無法理解的,恐怖存在。
“你是誰!”
帝君的聲音,帶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我不是說了嗎?”
林軒有些不耐煩。
“食客。”
“你們的食堂,還進不進了?菜都涼了。”
他不再理會帝君,邁開腳步,繼續(xù)走向那扇黑色巨門。
“啟動‘天羅’大陣!”
鎮(zhèn)獄帝君發(fā)出一聲怒吼。
他的聲音,傳遍了每一座浮空堡壘。
“所有單位,無差別攻擊!”
“目標(biāo),抹殺!”
嗡——
上百座浮空堡壘,在同一時間亮起。
連接著巨門的能量鎖鏈,光芒暴漲。
一張覆蓋了整片空域的能量巨網(wǎng),憑空浮現(xiàn)。
同時,上百道粗壯的能量光柱,從堡壘的主炮中射出,匯聚成一片毀滅的洪流,淹沒了林軒所在的位置。
這是神獄最強的防御體系。
足以在瞬間,蒸發(fā)掉一支帝君率領(lǐng)的艦隊。
然而。
那片能量的海洋中心。
林軒的身影,依舊在緩步前行。
所有的攻擊,在靠近他身體三尺范圍時,都會自動消弭于無形。
他像是在雨中漫步。
而那些致命的光束,只是落在他身上的雨滴,連打濕衣角都做不到。
“怎么可能!”
“天羅大陣,對他無效?”
“他在吸收……他在吸收所有攻擊!”
堡壘中的驚呼,此起彼伏,充滿了絕望。
林軒走到了巨門前。
他伸出手,撫向其中一條最粗的能量鎖鏈。
那鎖鏈之上,烙印著無數(shù)玄奧的符文,代表著天府的至高法則。
“攔住他!”
鎮(zhèn)獄帝君目眥欲裂。
他整個人,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玄光,親自沖向林軒。
他燃燒了帝君本源,一拳轟出。
這一拳,凝聚了他數(shù)十萬年的修為,足以重開地火水風(fēng)。
林軒沒有回頭。
他的手指,已經(jīng)觸碰到了那條鎖鏈。
他沒有用力去扯。
只是順著上面符文的脈絡(luò),輕輕劃過。
像是在撫摸一件藝術(shù)品。
他的指尖所過之處。
那些閃耀的符文,一個接一個,黯淡下去。
就像是被關(guān)掉的燈。
當(dāng)他的手指,劃過最后一個符文。
那條由至高法則凝聚而成,捆綁了巨門數(shù)十萬年的能量鎖鏈,就那么悄無聲息地,化作了漫天光點,消散了。
與此同時。
鎮(zhèn)獄帝君那毀天滅地的一拳,也打在了林軒的后心。
沒有聲音。
沒有沖擊。
帝君感覺自已的拳頭,像是打進了一個無底的黑洞。
他那足以崩滅星河的力量,泥牛入海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“警報!一號主鎖鏈?zhǔn)?!?/p>
“警報!防御系統(tǒng)能量被未知方式吞噬!”
刺耳的警報聲,響徹了整個指揮系統(tǒng)。
鎮(zhèn)獄帝君的身體,僵在半空。
他看著自已那只還在冒著青煙的拳頭,又看了看林軒安然無恙的背影。
他那古井無波的心境,徹底崩塌了。
林軒,終于回過頭。
他瞥了一眼還保持著出拳姿勢的帝君。
臉上,帶著一絲嫌棄。
“老頭子,你骨頭太硬,硌牙。”
他轉(zhuǎn)回頭,看向那扇少了一根鎖鏈的巨門。
“說了,別擋著我打飯?!?/p>
說完。
他伸出手,又摸向了第二根鎖鏈。
鎮(zhèn)獄帝君僵在半空。
他保持著出拳的姿勢,帝袍無風(fēng)自動,獵獵作響。
可那只足以崩滅星河的拳頭,此刻卻在微微顫抖。
力量,消失了。
他引以為傲的,鎮(zhèn)壓了神獄數(shù)十萬年的帝君之力,打在那個男人背上,連一聲回響都沒有。
“硌牙?”
帝君喃喃自語,咀嚼著這兩個字。
那是羞辱。
來自另一個生命層次,對他這只螻蟻的,最純粹的蔑視。
林軒沒有再看他。
他的手指,已經(jīng)搭上了第二根能量鎖鏈。
冰涼,堅硬,充滿了秩序的威嚴。
“這種東西,鎖不住‘食物’,只能把味道悶壞。”
林軒點評了一句。
他的指尖,再次劃過。
嗡。
第二根貫穿虛空的能量鎖鏈,從中間開始,光芒迅速黯淡。
那些由帝君法則烙印的符文,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,一個個抹去。
咔嚓。
鎖鏈,碎了。
化作漫天星點,融入黑暗。
“警報!二號主鎖鏈?zhǔn)?!?/p>
“能量回路過載!防御系統(tǒng)正在崩潰!”
刺耳的警報聲,在每一座浮空堡壘中瘋狂回響。
堡壘中的修士們,呆呆地看著光幕上那道閑庭信步的身影。
恐懼,已經(jīng)無法形容他們的心情。
那是面對天災(zāi),面對末日時的,徹底的無力。
“下一個?!?/p>
林軒的手,摸向了第三根鎖鏈。
“住手!”
鎮(zhèn)獄帝君終于從那種世界觀崩塌的沖擊中,找回了一絲神智。
他嘶吼著,須發(fā)皆張。
他不能理解,但他必須阻止。
這是他身為鎮(zhèn)獄帝君的,唯一使命。
帝君的眉心,裂開一道豎眼。
那是他的本源帝瞳。
一道蘊含著靈魂法則與寂滅之力的灰色光芒,從中射出,直刺林軒的后腦。
神滅之光。
帝君最強的神魂攻擊。
曾一眼,便讓一尊闖入的域外邪神,神魂俱滅,只余空殼。
然而,那道灰色光芒在靠近林軒的瞬間,卻像是遇到了某種屏障,速度驟然變慢。
林軒甚至沒有回頭。
他只是有些不耐煩地,抬起左手,朝身后揮了揮。
像在驅(qū)趕一只討厭的蚊子。
啪。
一聲輕響。
那道足以湮滅神魂的灰色光芒,被他一巴掌,直接拍散了。
鎮(zhèn)獄帝君身體劇震,眉心的豎眼瞬間閉合,流下一行金色的血淚。
神魂,遭到反噬。
“沒完了是吧?”
林軒終于轉(zhuǎn)過身,皺起了眉頭。
“說了你骨頭太硬,我沒胃口?!?/p>
“再吵,就把你塞回去當(dāng)門鎖?!?/p>
他的目光,掃過鎮(zhèn)獄帝君。
帝君感覺自已的一切,從肉身到神魂,都被看得通通透透。
對方的眼神里,沒有殺意。
只有一種……看著一塊礙事的石頭的煩躁。
鎮(zhèn)獄帝君不動了。
他不敢再動。
他怕自已真的被捏成一團,塞進那個門里。
林軒轉(zhuǎn)回頭,繼續(xù)自已的“開飯”準(zhǔn)備。
第三根鎖鏈。
第四根。
第五根。
他像是拆快遞的熟練工,一根接著一根。
每一根鎖鏈的破碎,都讓整片星域的防御體系,發(fā)生一次劇烈的動蕩。
上百座堡壘,光芒忽明忽暗,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。
帝君面前,那道與季瑤通訊的光幕,還亮著。
畫面里,季瑤已經(jīng)站了起來。
她那身緊致的銀色制服,因為剛才的驚嚇和掙扎,領(lǐng)口的一顆紐扣已經(jīng)崩開,露出了一截白皙精致的鎖骨。
汗水打濕了她的短發(fā),幾縷發(fā)絲貼在漲紅的臉頰上,眼神里全是無法平息的驚濤駭浪。
她和她的下屬們,以及通過她這道通訊,連接到天府指揮中心的無數(shù)雙眼睛,都在靜靜地看著。
看著那位“怪物”,用最優(yōu)雅,也最恐怖的方式,拆解著天府最引以為傲的屏障。
“帝君……大人?”
光幕中,季瑤的聲音,干澀而顫抖。
“我們……該怎么辦?”
鎮(zhèn)獄帝君沒有回答。
他能怎么辦?
他畢生的修為,所有的手段,在對方面前,都只是一個笑話。
林軒聽到了聲音。
他拆掉第七根鎖鏈后,回頭瞥了一眼光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