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,怎么了?”
高子盛察覺到父親聲音里的變化,心中沒來由地咯噔一下。
他有些不解地問道:“姓許有什么問題嗎?龍都八大門閥,好像沒有姓許的吧?”
君、趙、鐘……
他掰著手指頭都能數(shù)過來,根本就沒有一個姓許的!
一個連門閥都不是的家族,能有什么通天的背景?
電話那頭,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君二爺沒有回答。
他腦子里,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盤旋——
不可能!
絕對不可能!
一定是巧合!
天下姓許的人那么多,活到一百歲的老頭子,雖然稀罕,但也不是沒有。
怎么可能是那位老爺子?
那位許老,今天明明應(yīng)該在玉泉山,接受萬邦來賀!
他大哥,如今君家的家主,今天天還沒亮就沐浴更衣,帶著最貴重的禮物,恭恭敬敬地跑去玉泉山排隊。
結(jié)果排了三個多小時,連老爺子家的大門都擠進去!
而像君二爺這樣,在家族里混吃等死的“廢物”,連去排隊的資格都沒有!
那位神仙一樣的人物,怎么可能出現(xiàn)在小小的魔都碼頭?
君二爺雖然是個酒囊飯袋,但這點基本常識,還是有的。
只不過,他還不知道許老“離家出走”的消息。
所以,無法將眼前這個“死老頭”,與那位活著的傳奇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對!
一定是這個老騙子,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許老爺子的名號,故意拿來狐假虎威,裝神弄鬼!
想通了這一點,君二爺心中的恐懼稍減,但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被戲耍的憤怒!
“好??!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老東西,竟敢冒充許——”
電話那頭,君二爺話還沒說完。
下一刻,一只蒼老卻有力的大手,直接從高子盛手中奪過了電話。
正是許老!
他將手機放到耳邊,淡淡開口。
那聲音古井無波,卻仿佛帶著一種洞穿歲月,審判靈魂的威嚴。
“君小二!”
僅僅三個字。
電話那頭,君二爺剛升騰起的一絲怒火,瞬間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滅!
這個稱呼……
世上敢這么叫他,還活著的,只有一個人!
許老的聲音依舊平淡,卻仿佛帶著萬鈞雷霆:
“幾年不見,你長本事了啊,敢跟老夫?qū)χ??!?/p>
……
龍都,某處奢華的私人會所內(nèi)。
君二爺正摟著一個新晉的小嫩模,享受著頂級紅酒。
當他聽到手機里傳出的這個聲音時,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!
這個聲音……
這個稱呼……
是他一輩子的夢魘!
小時候調(diào)皮搗蛋,被父親追著打,最后躲進這位許叔家里,結(jié)果被這位許叔拿著搟面杖,抽的幾天下不了地。
青年時仗著家里的權(quán)勢,在外面惹是生非,被這位許叔知道了,直接拎到他父親面前,差點沒被打斷腿!
中年了,還想著在外面包養(yǎng)女人,被這位許叔當著整個大院的面,指著鼻子罵他“君家門風,就是被你這種不孝子孫敗壞的!”
這個聲音,比他死去的親爹,還要讓他感到恐懼!
“哐當!”
君二爺手里的高腳杯,瞬間滑落,摔在名貴的地毯上,暗紅色的酒液,染紅了一片。
身邊的嫩模被嚇了一跳,嬌嗔道:“二爺,您怎么了?”
君二爺卻像是沒聽到一樣,整個人僵在原地,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,變得慘白如紙。
“許……許叔?!”
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牙齒都在打顫。
電話那頭,許老的聲音依舊平淡。
“怎么,聽出來了?”
“我還以為你腦袋被驢踢壞了,連老子都不認識了!”
“哦對了,當年你偷看王寡婦洗澡,被人家追了三條街,最后躲進糞坑里才逃過一劫,這事你忘了?”
“還有三十年前,在琉璃廠跟人搶一枚玉玨,結(jié)果被騙了八十萬,買了個陪葬品回來,還當成寶貝供著,這事你也忘了?”
“還有你當年去當兵,在戰(zhàn)場上臨陣脫逃,被老子一腳踹回陣地,難道你也忘了么?”
“君小二,你是不是覺得,你們君家現(xiàn)在翅膀硬了,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?”
許老不疾不徐,細數(shù)著君二爺?shù)年惸瓿笫隆?/p>
這些都是龍都頂層圈子里,秘而不宣的笑料。
然而,許老卻一件件,一樁樁,說得清清楚楚。
當眾揭短!
最后,許老的話鋒,猛地一轉(zhuǎn),聲音陡然變得森寒刺骨!
“以前你干的那些混賬事,老子懶得管!”
“可今天,你竟然縱容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野種,欺凌功勛之后!燒人祖宅,辱其先烈!”
“甚至,還給他搞了個什么狗屁的鷹國身份,以為這樣就可以無法無天,為所欲為了嗎?!”
“君小二,你好大的威風啊,難道忘了這是在龍國么?!”
一聲呵斥,如同九天驚雷,在君二爺?shù)亩呣Z然炸響!
君二爺徹底懵了。
他感覺自已的靈魂都在顫抖,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!
完了!
真的是那位老爺子!
而高子盛這個蠢貨,到現(xiàn)在還沒看清形勢,竟然還想煽風點火!
他指著許老,對著電話這頭大喊:
“爸,你聽到了嗎?”
“這個老東西,當著您的面還敢這么囂張!”
“您快下令??!讓王書記把他抓起來!弄死他,讓他知道我們君家的厲害!”
然而下一刻!
“咚!”
一聲沉悶至極的巨響,清晰地從手機聽筒里傳了出來,清晰地傳到了魔都碼頭的每一個人耳朵里。
那聲音,不像是摔東西,更不像是拍桌子。
而是……
高子盛還在發(fā)愣:“爸?爸你怎么了?什么東西倒了?”
不遠處,靳大炮瞪大了牛眼,下意識地爆了句粗口:“他奶奶的熊!這動靜……不會是那老小子嚇得腿軟,直接跪下了吧?”
岳小飛的心臟,也忍不住狂跳起來。
難不成……電話那頭的君二爺,被許爺爺幾句話,就直接嚇得跪下了?!
“不可能!”
高子盛還在嘴硬,瘋狂地搖頭:“我爸……一定是太生氣了!對!他一定是氣得把什么東西給砸了!”
他無法接受,也不愿相信,那個在他心中無所不能,如同神明一般的父親,會給一個“死老頭”下跪!
然而下一秒,現(xiàn)實就給了他一記最響亮的耳光。
一個顫抖、驚恐、卑微到了極點的聲音,從手機里傳了出來,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“許老……您……您怎么會在這里?”
“是我!是我君小二?。 ?/p>
“我跪著呢……真的給您跪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