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奴參見趙王殿下?!眹拦涂蜌鈿獾幕卮稹?/p>
“勞王爺掛心?;噬夏耸菓n思過度,傷了心神,太醫(yī)囑咐需靜心調(diào)養(yǎng)?!?/p>
“可是為了永安的事?”趙王湊近半步。
“天家之事,老奴不敢揣測,只是太醫(yī)們再三囑咐了,皇上得靜養(yǎng)?!?/p>
嚴公公不著痕跡地擋了回去,絲毫不接他的話茬。
趙王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一句:老閹狗,口風真緊。
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,趙王只得嘆了口氣,做出憂心忡忡的模樣:“既然如此,那還請公公通傳一聲,就說本王求見?!?/p>
“王爺稍候,老奴這就去通傳。”嚴公公躬身應(yīng)道。
沒多久,趙王就被帶到了寢殿內(nèi)。
他一進去就看到文昭帝半倚在龍榻上,面色帶著幾分病態(tài)的蒼白,眼下有淡淡的青影,精神也顯得有些萎靡不振。
“參見皇兄?!壁w王趕忙行禮。
文昭帝正欲開口,卻一連咳了好幾聲。
“咳咳快?!?/p>
趙王見狀快步上前:“皇兄,您這是怎么了?您可得保重龍體??!”
文昭帝抬了抬眼皮,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無力:“勞皇弟掛心了。朕無大礙,只是小石頭那孩子,唉……”
他說著又重重嘆了口氣,一副不愿多說的模樣。
趙王仔細觀察著文昭帝的神色,見他眉宇間那份郁結(jié)與疲憊不似作偽,心中信了七八分。
看來謝翊寧的情況確實不妙,不然他的好皇兄怎么會憔悴到這個地步。
他頓時露出一副替兄長分憂、關(guān)愛子侄的慈愛模樣:
“永安那邊臣弟也甚是掛念。若是方便,不如讓臣弟代皇兄去王府探望一番?”
文昭帝聞言,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,隨即疲憊地閉上眼,揮了揮手。
“去吧,你有心了。記得替朕……好好看看他。畢竟能多見一面是一面?!?/p>
最后一句話,說得很輕。
趙王幾乎都要聽不清了。
“臣弟遵旨?!壁w王恭敬地行禮退下,去了永安王府。
得知趙王來了。
閑聊的謝翊寧夫妻二人立刻各就各位。
“快躺下,快快快?!碧脑茒脍s忙把謝翊寧按回了床上,讓他繼續(xù)扮演昏迷不醒的病患。
而她則用帕子狠狠揉搓了幾下眼角,坐在一旁看著謝翊寧,一副“夫君快死了”的悲傷模樣。
趙王跟著管家來到了寢屋。
發(fā)現(xiàn)屋內(nèi)安靜得嚇人,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藥味。
他掃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床上的謝翊寧。
見他臉白得和十二月的雪差不多,嘴唇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,胸口半天才微微起伏一二,看著一副時日無多的模樣。
再往邊上看。
棠云婋眼睛又紅又腫,手里緊緊攥著個帕子,見他進來,勉強站起身,那樣子像是幾天幾夜沒合眼了。
“見過趙王叔?!碧脑茒肷硢≈ぷ記_他行禮。
趙王趕忙擺手示意她坐下:“侄媳婦不必多禮。永安這、這是怎么了,怎么一轉(zhuǎn)眼就……唉……”
他像是悲痛到說不下去,重重嘆了一口氣。
棠云婋拿帕子按了按眼角,聲音啞得厲害:“都怪那該死的南穹。他們的蠱蟲害得王爺吐血昏迷,如今、如今怕是……”
她話沒說完,就別過臉去,肩膀微微發(fā)抖,像是強忍著才沒哭出聲。
趙王重重嘆口氣,眉頭擰成了個疙瘩:“唉,太醫(yī)院那幫人都是干什么吃的!用了什么藥?就沒個準話嗎?”
棠云婋低著頭,聲音更低了:“能用的都用了,人參、靈芝,所有名貴的藥材都用了,都不見起色。人就是醒不過來,氣息也越來越弱。太醫(yī)說,讓、讓準備后事了……”
躺在床上的謝翊寧聽到她這番話,差點繃不住。
這詞他們之前對的時候可沒有的啊。
什么準備后事,他才不會讓她當寡婦呢!
趙王瞥了一眼謝翊寧,又裝模作樣地安慰起棠云婋。
說了幾句“吉人自有天相”,“放寬心”之類的套話,然后話鋒一轉(zhuǎn)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。
“說起來,你先前住的那摘星山莊,倒是個靜養(yǎng)的好去處。山清水秀的,比這府里清靜。要不你帶上永安去那兒住幾天,散散心?說不定還能有益于他康復(fù)?!?/p>
謝翊寧和棠云婋,一個閉著眼,一個睜著眼,聽到他提到摘星山莊,不約而同在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:終于來了。
“可如今還要替皇祖母守孝,怎好挪動王爺?”棠云婋故意露出了愁苦的表情。
趙王立刻表態(tài):“侄媳婦此言差矣。守孝在心不在形??!母后若在天有靈,定是盼著永安能好起來的?!?/p>
躺在床上的謝翊寧:“……”
要是太后真的在天有靈,恐怕巴不得他假戲真做,真死了才好,怎么可能盼著他好起來。
棠云婋明白趙王這話的意圖。
無非就是想跟著她光明正大的進入摘星山莊。
她故作為難:“萬一,唉……”
趙王見狀繼續(xù)想發(fā)設(shè)法地誘導(dǎo)她答應(yīng)。
“說起來,當年在你那山莊附近,我曾遇見過一個隱居在附近的老神醫(yī),最擅調(diào)理這等疑難雜癥,只是脾氣古怪,從不出診?!?/p>
“若將永安挪過去,說不定還能請動他來看上一看。為了永安,咱們總得試試,你說是不是這個理?”
“趙王叔此言當真?”棠云婋立刻露出了激動的表情。
趙王見她有所意動,立刻拍著胸脯保證:“千真萬確。當初秦王妃難產(chǎn),正是那位老神醫(yī)出手將人救下來的。”
棠云婋臉上閃過糾結(jié)、猶豫,最后還是咬牙答應(yīng)了。
“那,那我就只能倚仗王叔您了。”
見她答應(yīng),趙王終于露出了笑意。
“侄媳婦放心,一切有王叔替你安排!我先入宮向皇兄請示,隨后親自護送你們過去,再調(diào)一隊可靠的府兵護衛(wèi),絕出不了差錯?!?/p>
說罷,他當即離開了永安王府,吩咐了心腹提前做好準備,等著跟他一塊去摘星山莊。
等到他徹底離開,床上的謝翊寧終于忍不住坐了起來,和棠云婋相視一笑。
成了!
趙王心心念念想送他們?nèi)フ巧角f,殊不知,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