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早已經(jīng)習慣一個人,原以為娶妻也只是娶個人放在家里,不要給他添麻煩就好了。
成親這么久,許是他在家時間不多,江泠月的存在對他影響并不大。
但是,當今日他頂著寒風踏進家門,迎接他的不是滿室清冷,而是滿面笑容的妻子,暖融融的屋子,香泠泠的床帳,柔軟的衣裳,從里到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為舒適的氛圍里。
讓他煩躁冷硬的心,隨著江泠月一句一句的吩咐慢慢的煙消云散。
“怎么了?”江泠月轉(zhuǎn)回身來,就瞧著謝長離站在屏風前眼珠子直直的,嚇了她一跳。
謝長離回過神,眼睛落在江泠月身上,見她換上了外裳問道:“你要去祖母那里請安?”
江泠月頷首,笑著說道:“我已經(jīng)告病幾日,總不能因為上次的事情一直躲在屋子里。”
謝長離隨著江泠月走到桌前入座,見她拿起勺子給自己盛粥,側(cè)頭又看著她,她眉眼嫻靜,目光溫和,說話時總是帶著淺淺的笑。
謝長離想要說些什么,一張口卻發(fā)現(xiàn)不知該說什么。
他們雖然做了夫妻,但是他公務(wù)繁忙,時常也難以陪她,且婚前兩人有過約定,他也從不曾在婚后過多關(guān)心過她。
現(xiàn)在想說些什么,卻發(fā)現(xiàn)不知說什么好。
江泠月沒發(fā)現(xiàn)謝長離的異樣,滿腦子都是針對三夫人的計策,她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喝粥,又吃了一個小蒸餅,就放下了筷子。
“我要去榮禧堂,你慢慢吃,再不走就要晚了,我會替你給祖母請安,放心就是?!?/p>
謝長離見江泠月要走,這一刻不知腦子里哪根線打錯了,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江泠月一愣,低頭看向謝長離的握著她手腕的手,“還有事?”
謝長離渾身一僵,可能是清晨的風太冷,將他的腦子吹壞了,他輕咳一聲收回自己的手,一本正經(jīng)的說道:“我聽燕知秋說,你查了府里往年人情往來的舊賬?”
江泠月不意外他會知道,便道:“是,鎮(zhèn)國公府太夫人的生辰要到了,我看賬冊上兩家以前一直有往來,生辰禮總是要準備的,故而找出賬本看看往年的例子?!?/p>
各家各府人情往來都是有定數(shù)的,你家有事別人送了什么,你要估個價值,等人家有事再還回去,有講究的人家還要多加一成。
江泠月知道定國公府公中的銀子有些緊,多加一成可能有些為難,但是平價往來肯定是要的。
她看舊例,并不是自己要幫著準備壽禮,而是要看三夫人怎么做。
謝長離聽了江泠月的話面無異樣的點頭,“無事了,你去吧?!?/p>
江泠月狐疑的看了謝長離一眼,奇奇怪怪的,他平常也不管這些事情,怎么今兒個偏就問了?
難道他知道自己給三夫人挖坑的事情了?
江泠月也不再問他,自己帶著丫頭往榮禧堂去了。
榮禧堂里大夫人焦氏已經(jīng)到了,三夫人也在,兩人正說笑,見江泠月進來,十分默契的都不開口了。
“大伯母,三嬸?!苯鲈滦χ辛艘欢Y。
焦氏只哼了一聲沒說話,三夫人卻笑著說道:“長離媳婦可好些了?身體為重,還是先把身體養(yǎng)好,好給長離開枝散葉,倒也不急著出來做事?!?/p>
江泠月豈能聽不出三夫人這話的意思,嫌棄她出來礙她的眼,這是想繼續(xù)讓自己關(guān)在院子里才好呢。
“三嬸的好意我心領(lǐng)了,如今我身體大好,自是要來給=祖母請安,豈容懈怠?!?/p>
三夫人聞言臉上的笑容僵了僵,也沒再開口了。
兩個長輩都不開口,又像是兩尊大佛一般坐在那里,換作膽子小的,只怕早就心神不安了。
可江泠月不僅沒有絲毫不自在,還在白芷給她上茶之后,端起茶喝了起來。
她這般鎮(zhèn)定自若,焦氏就越看著礙眼。
三夫人心里也有些打鼓,秦氏好糊弄,這個江泠月卻是個難纏的,這個關(guān)口忽然病好了,不會是知道了什么吧?
就在這時,秦氏跟四夫人一起到了,二人一來,屋子里就熱鬧了起來。
秦氏瞧著給她問安的江泠月,“怎么今兒個就出來了,可好了?”
“多謝母親關(guān)心,兒媳已經(jīng)大好了,這幾日讓母親擔心了,是兒媳不孝。”江泠月道。
秦氏擺擺手,“坐下吧,看你臉還有些白,還是要好好養(yǎng),別仗著年輕就不放在心上,以后有的苦頭吃?!?/p>
“是?!苯鲈鹿郧蓱?yīng)下。
就在這時,太夫人扶著丫頭的手進來了,滿屋子的人都站了起來。
太夫人擺擺手,“都坐吧。”說著眼睛就看到了江泠月,溫聲開口,“長離媳婦,這是好了?”
“是,讓祖母關(guān)心了,孫媳已經(jīng)好了?!苯鲈聭?yīng)道。
太夫人點點頭,擺擺手讓她坐下,又看向秦氏跟三夫人,“鎮(zhèn)國公府的賀禮可準備好了?”
三夫人聞言也看向了秦氏。
秦氏笑吟吟的說道:“娘,您放心,賀禮都備好了?!?/p>
太夫人點點頭,“準備了什么?”
秦氏一怔,轉(zhuǎn)頭去看三夫人。
誰知,這是三夫人反倒是低頭避開秦氏的眼神低頭喝起了茶。
江泠月在一旁瞧著秦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,笑吟吟的開口說道:“祖母還不知道,母親將此事交給了三嬸去做。故而,還得問問三嬸,才好知道備了什么生辰禮。”
江泠月這一插嘴,秦氏倒是沒想著三夫人故意避開她的眼神,只認為可能是湊巧了,她順著就說了一句,“正是,我這幾日忙著冬日府里上下冬衣的事情,還沒問三弟妹呢?!?/p>
三夫人這才抬起頭,先對著秦氏笑了笑,這才看向太夫人,“娘,去年您生辰鎮(zhèn)國公府送來的是一個前朝的花瓶,眼下庫里沒有合適的東西做回禮,索性折了銀子,從外頭買了回來。是前朝大師一件玉雕,取了個柿柿如意的好意頭,兒媳瞧著有些意思,等送進府給母親掌掌眼?!?/p>
江泠月聽著心里就笑了,三夫人的膽子還真是大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