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副主任遲疑了半晌,才小心翼翼地開口。
“要不……就讓他們再休整一天吧?今晚這事……確實把孩子們嚇得不輕,是該好好緩緩……至于他們多出來的食宿費用……我看,就全算在孫大明那個王八蛋頭上!”
周副主任聞言,眼中精光一閃,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他也是這么想的。
那位‘神仙’大人明顯是為這些知青出頭,他們現(xiàn)在要做的,就是把這些‘神仙’看重的人伺候妥帖了!
“各位知青同志們!”
周副主任立刻提高了音量,對著門外宣布。
“我和劉副主任商量過了,大家今晚受了這么大的驚嚇,精神和身體都需要休整。所以,大家今天就在招待所里好好放松一天,什么都別想!”
“后天一早,我們知青辦再安排專車,把各位安安全全地送到各大隊去!我們這邊還有些后續(xù)工作要處理,你們早點回房休息吧?!?/p>
走廊里的知青們自然也聽到了兩位副主任的低聲商議,見他們非但沒有為難自己,反而處處為他們著想,那顆被恐懼攥緊的心,總算又松快了些許。
可就在這時,人群后面,一個女知青顫抖著舉起了手,聲音里還帶著哭腔。
“兩……兩位副主任,我的房間……就在222號的隔壁……我……我能不能換個房間???我實在害怕,不敢住啊……”
她這話一出,像是點燃了導(dǎo)火索。
“是啊!我的房間也在旁邊!”
“副主任,我也害怕!一閉上眼就是……就是那顆頭……”
“求求你們了,給我們換個地方吧!”
好幾個住在222號房間附近的女知青們都反應(yīng)過來,紛紛開口請求。
她們怎么可能不害怕!
那墻壁的另一頭,剛剛才發(fā)生過一場堪比地獄的殺戮!
周副主任和劉副主任對視一眼,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為難。
這招待所本就不大,房間都是按照人頭安排的單人床,這兩批新來的知青,男男女女加起來幾十號人,早就把空房間占滿了。
這會兒上哪兒去給她們騰空房間?
周副主任沉默了片刻,想不到妥善之策。
他歉意地朝著那幾個面色慘白的女知青攤了攤手,臉上那點剛鼓起來的官威,此刻又換成了十足的為難與和氣。
“各位同志,實在抱歉,招待所的房間確實已經(jīng)住滿了,實在沒法給大家調(diào)換空房間……”
“這樣,你們看行不行?若有哪位同志實在害怕,不如和其他女知青同志商量一下,看看有沒有人愿意和你們換的?”
“實在不行,要不我們幫大家去另外的招待所開個房間,但……這費用就需要你們自己承擔了。”
這話說得滴水不漏。
招待所是國家指定的,頭一天的費用是公家出。
可要是自己折騰著要換地方,那多出來的開銷,知青辦沒這個預(yù)算,畢竟,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。
這話一出,那些沒住在222房間旁邊的女知青,都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,眼神躲閃,誰也不愿意開口。
開玩笑,換到那人間地獄旁邊去???
除非是腦子壞了!
而那幾個嚇破了膽的姑娘,一聽要自己掏錢,臉上頓時又添了幾分窘迫。
她們的家境或許不錯,但這個年代,誰出門不是把錢和票都算計得死死的,哪能這么隨隨便便就多花一筆冤枉錢。
一時間,樓道里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。
周副主任見沒人強求,心里松了口氣,立刻抓住機會,將聲音拔高了幾分,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莊重。
“大家放心吧!這里有‘仙人’罩著呢!那幾個畜生已經(jīng)遭了報應(yīng),絕對沒人敢再到這里來胡作非為!你們就安心在這里住下,比哪兒都安全!”
‘仙人’這四個字,仿佛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。
眾知青一聽,心里都是猛地一凜。
是啊,他們怕什么?
他們可是親眼見識過那位‘仙人’的雷霆手段的!
那可是連公安局長都說殺就殺、能把大活人憑空變沒的恐怖存在!
有這等存在護佑著,他們還需要怕什么死過人的房間?那地上的鬼,還能比天上的神更厲害不成?
這么一想,那幾個膽小的女知青,雖然臉色依舊不好看,但眼里的驚懼確實消退了不少,竟真的就這么被安撫了下來。
就在這時。
一名公安從樓梯口快步走了上來,他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一圈,最后落在幾個女知青身上,商量著開口。
“聽說里面臥室還有個女知青,能不能來幾個女同志,幫忙把人送去醫(yī)院檢查一下?”
剛剛才稍稍安下心來的女知青們,大腦又是一片空白。
進去那個房間?
那里面還是一片血腥狼藉,墻上、地上,全是駭人的痕跡!
一想到要踏入那片修羅場,她們就覺得雙腿發(fā)軟,胃里翻江倒海,哪里還有膽子進去!
一時間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竟沒有一個人敢應(yīng)聲。
就在那公安面露難色之時。
沈姝璃從人群后方站了出來,她神色平靜,仿佛剛才經(jīng)歷的一切對她毫無影響。
“我膽子大,力氣也大,讓我來吧。”
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里響起,格外清晰。
那公安轉(zhuǎn)頭看到是她,眼中立刻流露出感激。
“行!那就辛苦這位同志了!”
沈姝璃點了點頭,沒有多言,徑直走進222號房門。
推開門。
那股濃郁的血腥與污穢氣息再次撲面而來。
但沈姝璃只是眉頭微蹙,便面不改色地繞開地上的血污,走進了里面的臥室。
臥室里。
郭蘭芳正躺在大床上,難受地扭動著身體,嘴里發(fā)出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呻吟,顯然體內(nèi)的藥效還沒過去,神志不清。
沈姝璃懶得看她發(fā)瘋,更不想被她生撲。
她走到床邊,對著郭蘭芳的后頸,干脆利落地就是一手刀。
郭蘭芳的呻吟聲戛然而止,軟軟地暈了過去。
沈姝璃這才找到她的行李,從里面翻找出一套還算干凈的衣服,三下五除二給她換上,然后將人打橫一抱,輕輕松松地就抱出了房間。
整個過程,她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