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先生偷偷瞥了一眼緊閉的臥室房門,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扭打的孫大明和余飛身上,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。
他不再猶豫,貓著腰,以最快的速度沖進(jìn)了臥室,‘咔噠’一聲,反手就將門反鎖。
然后頭也不回地沖進(jìn)衛(wèi)生間,打開窗戶,動作利落地翻了出去,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。
至于地上那兩個同他一起的同伴,他此刻哪里還顧得上他們的死活。
現(xiàn)在這種情況,能保住自己一個,已是萬幸!
百姓的注意力果然都在孫大明和余飛這兩個顯眼包上,根本沒人注意到臥室里那個一閃而逝的身影。
鄭文斌等人也因為與孫大明廝打,放松了對房間內(nèi)部的警惕,竟讓他鉆了空子。
一直沉默寡言的譚偉民,眼角余光瞥見臥室門被反鎖的細(xì)微動靜,心頭猛地一跳。
“不好,跑了一個!”
可他們根本來不及抓人。
他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,在眾人還未反應(yīng)過來之前,像一尊門神,將臥室的門牢牢堵在身后。
既是為了防止里面剩下那兩個光著身子的男人醒來后也跟著逃跑。
更是為了防止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百姓,會不管不顧地闖進(jìn)去,看到里面不該看的情形,毀了那個女知青的一生。
孫大明和余飛也注意到了王先生的脫身,他們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,反倒落回了肚子里幾分。
今晚在場地位最高的人走了,他們心里那根最緊的弦,也松了下來。
至于地上那兩個,雖然在縣里也算有頭有臉,但終究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。
只要王先生能脫困,想必很快就會想辦法把他們撈出去。
否則,一旦事情徹底鬧大,他才是要徹底完了!
*
女知青們聽著外面的動靜漸漸弱了,這才壯著膽子,結(jié)伴從房間里走了出來。
左青鸞也醒了過來。
她腦袋里像是塞了一團(tuán)浸了水的棉花,又沉又痛,渾身都使不上勁。
她扶著門框,看到外面走廊里亂糟糟的景象和盡頭那間房門口圍著的一大群人,心里又驚又怕。
她看到沈姝璃還在床上躺著,一動不動,不由地捂著昏沉的腦袋,擔(dān)心地走了過去。
“沈妹妹,你沒事吧?外面好像出大事了,我們要不要……出去看看?”
床上的沈姝璃聽到她的聲音,身體微微動了動,卻沒有立刻轉(zhuǎn)過身來,只是發(fā)出了一聲帶著濃重鼻音的嗚咽。
片刻后,她才緩緩把臉轉(zhuǎn)向了左青鸞。
左青鸞看清她臉的一瞬間,倒吸一口涼氣,嚇得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天哪!沈妹妹,你的臉……你的臉怎么了?!”
只見沈姝璃那張原本明艷的能讓日月失色的臉,此刻竟布滿了大片大片的可怖紅疹。
有些地方甚至冒出了黃白色的膿頭,整張臉腫得像個發(fā)面饅頭,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輪廓。
沈姝理眼眶泛紅,聲音沙啞又委屈,帶著哭腔。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睡到半夜就覺得臉上又痛又癢,我不敢開燈,怕打擾你休息,就一直忍著……我……我這個樣子,是不是沒臉見人了……”
左青鸞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,她快步?jīng)_到床邊,看著沈姝璃那張幾乎被毀容的臉,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。
“怎么會這樣!你肯定是過敏了!是不是這邊的水土不服?還是被什么毒蟲子給咬了?不行,我們得趕緊找醫(yī)生!”
沈姝璃是故意吃了一顆藥,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。
否則她這張?zhí)^出挑的臉,后續(xù)還不知道會惹出什么麻煩。
在危機(jī)沒有徹底解決之前,還是暫時讓自己‘毀容’,才方可自保。
她趕緊拉住左青鸞的手,聲音沙啞地阻止她。
“不用的……我身體本來就比常人敏感,有些特殊藥物和東西沾上了就會這樣,不會危及生命的。”
“我備了這方面的藥,剛剛已經(jīng)吃過了,等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能好,不用去醫(yī)院的?!?/p>
左青鸞聞言,那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。
她盯著沈姝璃這張慘不忍睹的面孔,心里堵得發(fā)慌,又是心疼又是后怕。
“沈妹妹,你到底對什么過敏啊?咱們下次可得注意點,千萬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?!?/p>
沈姝璃搖了搖頭,臉上露出幾分迷茫和后怕。
“我對食物方面不會過敏,至于其他的,我還真不知道是誤食還是誤觸了什么東西?!?/p>
左青鸞也不再糾結(jié)這個問題,眼下朋友沒事才是最重要的。
她歇了去看熱鬧的心思,只想待在房間里陪著沈姝璃。
“我給你倒點水喝吧?!弊笄帑[看著她干裂的嘴唇,很想為她做點什么。
沈姝璃沒有阻止。
反正暖瓶里的摻了藥的水,早就被她換成了空間里的普通水。
喝完水。
沈姝璃想了想,對左青鸞說道:“咱們還是過去看看吧,我感覺外面可能出大事了?!?/p>
左青鸞擔(dān)憂地看著她:“那你這個樣子,沒問題嗎?”
“放心吧,我沒事。”沈姝璃從包里翻出一條絲巾和一頂帶帽檐的帽子,“我把臉遮起來,不讓人看到就好了。”
左青鸞見她堅持,也只好點了點頭。
沈姝璃快速地用絲巾將自己的下半張臉遮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,又壓低了帽檐,只露出一雙清亮卻帶著紅血絲的眼睛。
做完這一切,她才和左青鸞一起,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。
樓道里早已被黑壓壓的百姓擠得水泄不通,兩人根本擠不進(jìn)去。
嘈雜的議論聲、壓抑的抽泣聲和男人粗重的喘息聲混雜在一起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恐慌和不安的氣息。
她們只能貼著墻邊,從前面人的只言片語中,拼湊著事情的經(jīng)過。
“……這群知青真是勇啊,直接指著孫主任的鼻子罵,說他們給女知青下藥……”
“何止啊,我親眼看見了,地上還躺著兩個光屁股的男人呢!一個都嚇尿了,另一個被打得跟死狗一樣,嘖嘖,真是造孽啊!”
“我還瞧見有個人從臥室窗戶翻了出去,這幫畜生,就沒一個好東西!”
“那臥室里……真的有個女知青?”
“肯定有吧!不然這些男人在這里光著身子做什么?男人跟男人玩嗎?……造孽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