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大明本就體型肥碩,力氣比普通人大得多。
若是放在平時,鄭文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。
可他今晚先是被那詭異的‘不可言說’嚇破了膽,現(xiàn)在腿腳還是軟的,幾乎沒有多少還手之力,只能抱著頭,被揍得嗷嗷直叫。
許和平見狀,心里那點猜測愈發(fā)清晰,他大步就想沖進(jìn)臥室,親眼看看能讓鄭文斌失控到這種地步的,到底是什么場景,里面的人,到底是誰!
可他剛邁出一步,手腕就被人鐵鉗般地攥住了。
譚偉民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擋在了他身前,眼神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。
“不能進(jìn)去,不方便?!?/p>
許和平那點隱秘的心思被人看穿,頓時惱羞成怒,他用力甩手,卻沒能掙脫,咬牙低吼。
“怎么,憑什么你們能看我不能看?!給我滾開!”
譚偉民依舊死死抓著他不放,一言不發(fā),但那態(tài)度已經(jīng)說明了一切。
許和平被捏得手腕生疼,心里的火氣也上來了,另一只手直接揮拳朝著譚偉民的臉打了過去。
“和平,你鬧什么!”
鄭文斌及時從后面撲過來,一把抱住了許和平的胳膊,通紅的眼睛里滿是失望和憤怒。
“譚同志是在保護(hù)女同志的名聲,你別太過分了!”
許和平微瞇起眼睛,審視著鄭文斌,心里的不爽快要溢出來,但他也不想在這時候內(nèi)訌。
反正,他遲早能知道那個女人是誰。
就在房間里亂成一團(tuán)時,沙發(fā)背后,那個一直躲著的王先生終于忍無可忍。
他狼狽地用沙發(fā)巾裹住下半身,扶著墻站了起來,臉上青一陣白一陣,指著扭打在一起的知青們,發(fā)出了氣急敗壞的咆哮。
“反了!都他媽反了!孫大明!你的人是想造反嗎?!還不趕緊把這些人都給我轟出去!”
這一聲吼,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。
跟著上樓的另外幾個男知青,這才看清沙發(fā)后還藏著一個赤裸的男人,一個個都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孫大明被鄭文斌打得鼻青臉腫,聽到王先生的怒吼,嚇得一個哆嗦,也顧不上疼了,連滾帶爬地站起來,指著鄭文斌幾人,色厲內(nèi)荏地吼道。
“你們想干什么?啊?!還想不想好了?我告訴你們,今天這事誰要是敢說出去半個字,我保證你們所有人都沒好果子吃!”
余飛也壯著膽子爬起來,狐假虎威地附和:“聽見沒有!都趕緊滾回自己房間去!否則割了你們的舌頭!”
門口的幾個男知青心里也翻江倒海。
他們大概猜到了里面發(fā)生了什么齷齪事,可腳下卻像生了根,挪不動分毫。
理智告訴他們,這事管不了,也管不起。
可眼睜睜看著孫大明那伙人行兇,他們又做不到。
孫大明和余飛見事情徹底敗露,心里的驚懼已經(jīng)被滔天的怒火取代。
秘密被撞破,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,就是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,永遠(yuǎn)閉上嘴!
好在。
看到的人不多,只有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,還在可控的范圍之內(nèi)。
王先生見丑事已經(jīng)暴露,索性也不再躲藏。
他黑著一張臉,胡亂用沙發(fā)巾裹著下半身,大步流星地走進(jìn)臥室,片刻后,已經(jīng)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。
他那雙三角眼陰沉得能滴出水來,先是狠狠剜了孫大明和余飛一眼,那眼神里的殺意,讓兩人齊齊打了個哆嗦。
隨即,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掃過堵在門口的鄭文斌幾人,仿佛在看幾個死人。
他一言不發(fā),抬腳就要離開。
“站??!”
鄭文斌雙目噴火,伸出胳膊攔住了他的去路,“干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,就想拍拍屁股走人?!”
譚偉民和其他幾個男知青,如同一面人墻,死死堵在房門口,寸步不讓。
用行動表明了立場。
要知道,他們面對的可是知青辦的主任,是這福松縣里掌握著所有知青生殺大權(quán)的人物。
他們這些剛到地方、無權(quán)無勢的下鄉(xiāng)青年,敢于正面沖撞,無異于以卵擊石。
可身后,是可能被糟蹋的女同學(xué),腳下,是做人的底線。
他們不能退。
孫大明和余飛此時也緩過了勁,見這幾個男知青還敢糾纏,立刻兇相畢露地?fù)淞松先ァ?/p>
“反了你們!我看你們是活膩了!”
孫大明仗著自己體型肥碩,一把就朝鄭文斌的衣領(lǐng)抓去,想把他從門口拖開。
余飛也配合著去推搡譚偉民。
“滾開!別逼我們動手!”
鄭文斌幾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,眼看對方動了手,積壓了一晚上的怒火徹底爆發(fā)。
“媽的!兄弟們!跟他們拼了!”
場面瞬間亂成一鍋粥。
拳腳相加的聲音,桌椅被撞翻的巨響,還有夾雜著怒罵和痛哼的嘶吼,在狹窄的樓道里激烈回蕩。
沈姝璃隱身站在自己門后的陰影里,聽著外面的混戰(zhàn),眉頭緊緊蹙起。
鄭文斌他們雖然人多,但畢竟只是些沒經(jīng)過什么風(fēng)浪的學(xué)生,哪里是孫大明這種常年作威作福的地頭蛇的對手。
更何況,那個王先生一看就不是善茬,正站在一旁,眼神陰鷙地尋找著下黑手的機會。
沈姝璃心里清楚。
繼續(xù)這樣下去,鄭文斌他們遲早要吃大虧。
大部分男知青和所有女知青都躲在房間里,連探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。
整個招待所,仿佛只有222號房間外這一小片地方,在上演著一場孤立無援的困獸之斗。
沈姝璃心里有些焦急。
就算現(xiàn)在去報公安,最后吃虧的,只怕還是他們這些外來的知青。
畢竟從黑市老大那里得知,公安局根本就是靠不住的。
想要破局,必須引入第三方勢力。
一股能讓孫大明和王先生都感到忌憚的力量!
才能保住鄭文斌幾人!
沈姝璃走到窗邊,朝樓下看去。
招待所的鐵柵欄門外,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黑壓壓地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本地人。
槍聲和剛才的打斗聲,像磁石一樣,將附近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。
一張張在夜色下模糊不清的臉上,交織著好奇、麻木,還有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。
沈姝璃的眼睛頓時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