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一步?”
趙援朝看著屏幕上,那已經(jīng)被夷為平地的塔寨村,眼中閃過一絲冷意。
“沙瑞金那邊,我已經(jīng)給了他七天時間。這七天,就讓他去表演?!?/p>
“我相信,在坦克的威脅下,他的效率,會很高?!?/p>
趙蒙生聞言,笑了笑。
他知道,趙援朝這是要逼著沙瑞金,在漢東官場,掀起一場大風(fēng)暴。而他們,只需要坐山觀虎斗,等著收網(wǎng)就行。
“那塔寨這邊呢?”趙蒙生問,“人抓了,村子也平了。就這么交給地方,你放心?”
“不放心。”趙援朝搖了搖頭,“所以我才沒走?!?/p>
“哦?”
“一個武裝毒村,盤踞呂州十幾年,根深蒂固。林耀東雖然是核心,但他手下,還有大大小小的頭目,還有無數(shù)的馬仔和幫兇。光靠軍隊的突襲,抓到的,永遠只是浮在水面上的那一部分?!?/p>
“肯定還有很多人,藏在村民里,或者提前收到了風(fēng)聲,躲了起來?!?/p>
“還有那些,被他們藏起來的毒品,槍支,和黑錢。這些東西,如果不徹底挖出來,遲早還會成為禍害。”
趙援朝的聲音,變得冰冷。
“所以,我打算,在塔寨,再搞一次‘深挖’?!?/p>
“深挖?”趙蒙生來了興趣,“怎么個挖法?”
“發(fā)動群眾?!壁w援朝吐出四個字。
“跟在平安鎮(zhèn)一樣?”
“對?!壁w援朝點了點頭,“塔寨的上萬村民,不可能所有人都參與了制毒販毒。絕大多數(shù),都是被宗族和暴力裹挾的普通人。他們對林耀東這伙人,是敢怒不敢言?!?/p>
“現(xiàn)在,林耀東倒了,壓在他們頭上的大山,沒了。只要我們給他們一個機會,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,他們會把所有知道的事情,都吐出來?!?/p>
“誰是林耀東的心腹,誰手上沾過血,誰家藏了東西……這些,村民們的心里,最清楚?!?/p>
“只要把他們發(fā)動起來,我們就能在塔寨,再拉起一張?zhí)炝_地網(wǎng)。讓那些漏網(wǎng)之魚,無處遁形!”
趙蒙生聽著趙援朝的計劃,眼睛越來越亮。
“好小子,你這是要把‘人民戰(zhàn)爭’的精髓,都給用上了??!”他忍不住贊嘆道,“釜底抽薪,夠狠!”
“對付敵人,就不能心慈手軟?!?/p>
“說得好!”趙蒙生一拍大腿,站了起來,“光讓你的人去搞,我不放心。正好我來了,也沒什么事。這趟渾水,我也來趟一趟!”
他看著趙援朝,眼中,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“明天,不,就現(xiàn)在!我們一起,去一趟塔寨!”
“我要親眼看看,這個所謂的‘第一毒村’,到底是個什么龍?zhí)痘⒀?!?/p>
“我還要親自,跟那些村民們,聊一聊!聽一聽,這些年,他們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!”
趙蒙生顯得有些迫不及待。
他已經(jīng)太久,沒有接觸過,這么鮮活的,來自最底層的聲音了。
常年在京城總部,看的是文件,開的是會議,接觸的,都是些官話套話。
他感覺自已,都快要變成一個,不食人間煙火的,泥塑菩薩了。
現(xiàn)在,趙援朝在漢東搞出的這場大戲,讓他那顆,早已沉寂的,屬于軍人的心,再次,滾燙了起來。
“指導(dǎo)員,您也要去?”趙援朝有些意外。
他本來以為,趙蒙生最多也就是在軍區(qū)坐鎮(zhèn),給自已撐撐場面。沒想到,他竟然要親赴一線。
“怎么?不歡迎?”趙蒙生眼睛一瞪,“怕我這個老頭子,給你添亂?”
“不是?!壁w援朝笑了,“我只是擔心,您的安全……”
“安全?”趙蒙生哈哈大笑起來,“援朝,你是不是忘了,我趙蒙生,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。當年在戰(zhàn)場上,子彈從我耳邊飛過去,我眼睛都沒眨一下。現(xiàn)在,一個被你踏平了的小村子,能有什么危險?”
“再說了,有你這個集團軍軍長在,有你手下那幫如狼似虎的兵在,我還有什么不安全的?”
趙蒙生說得,豪氣干云。
趙援朝看著他,心中,也涌起一股暖流。
他知道,指導(dǎo)員這是,真的把自已,當成了生死與共的戰(zhàn)友。
“好!”趙援朝重重地點了點頭,“那明天一早,我們就出發(fā),去塔寨!”
“別明天了,就現(xiàn)在!”趙蒙生一揮手,顯得雷厲風(fēng)行,“趁熱打鐵!我估計,現(xiàn)在沙瑞金他們,肯定以為我們已經(jīng)收兵了。我們就殺他一個回馬槍!讓他們看看,我們的決心!”
“現(xiàn)在?”趙援朝看了一眼窗外,天色已經(jīng)蒙蒙亮了。
“對!就現(xiàn)在!讓高城他們,先別撤。把塔寨給我圍死了!一只蒼蠅,都不許飛出去!”
“另外,通知呂州軍分區(qū),讓他們再派一個團的兵力過來!把整個塔寨,給我翻個底朝天!”
趙蒙生直接,下達了命令。
他的身份,是上將,是總部下來的大領(lǐng)導(dǎo)。他的命令,比趙援朝這個集團軍軍長,還要管用。
“是!”周守京在外面,聽到了命令,立刻大聲應(yīng)道。
他不敢有絲毫怠慢,馬上去傳達指令。
整個二十集團軍的指揮系統(tǒng),和呂州軍分區(qū),再次,高速運轉(zhuǎn)了起來。
一場,比昨晚的軍事打擊,更加深入,更加徹底的“深挖”行動,即將,在塔寨展開!
而這個消息,也像長了翅膀一樣,以最快的速度,傳到了,正在省委大院里,焦頭爛額,準備召開緊急常委會的,沙瑞金的耳朵里。
省委大院,書記辦公室。
沙瑞金一夜沒睡,眼睛里布滿了血絲。
他面前的煙灰缸里,已經(jīng)堆滿了煙頭。
從軍區(qū)回來之后,他就一直把自已關(guān)在辦公室里。他的腦子里,一片混亂。
趙援朝給他的那七天,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,懸在他的頭頂,讓他寢食難安。
清洗漢東官場?
說起來容易,做起來,何其之難!
高育良倒了,但他的“漢大幫”,門生故吏遍布全省政法系統(tǒng)。這些人,盤根錯節(jié),關(guān)系復(fù)雜,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。
李達康的“秘書幫”,雖然不像“漢大幫”那樣,有明確的貪腐問題,但同樣是山頭林立,自成一派。在經(jīng)濟發(fā)展上,他們是功臣。但在政治生態(tài)上,他們卻是破壞者。
動了這些人,漢東的官場,必然會迎來一場大地震。到時候,各項工作,陷入停滯,經(jīng)濟出現(xiàn)滑坡,這個責任,誰來承擔?
他沙瑞金,擔得起嗎?
可要是不動,趙援朝那邊的坦克,可不是吃素的。
他感覺自已,就像是坐在一個火山口上,左右為難,動彈不得。
“叮鈴鈴……”
桌上的紅色電話,急促地響了起來,把他嚇了一跳。
他拿起電話,里面?zhèn)鱽砻貢?,帶著驚慌的聲音。
“書記!不好了!剛接到呂州那邊的緊急報告!”
“軍方……軍方又來人了!”
“什么?!”沙瑞金猛地站了起來,“又來人了?什么意思?趙援朝不是已經(jīng)收兵了嗎?”
“沒有!不僅沒收兵,而且……而且還來了個更大的官!”秘書的聲音,都在發(fā)抖。
“今天凌晨,有一架從京城飛來的專機,降落在了二十集團軍的軍區(qū)。從上面,下來了一位……一位上將!”
“上將?!”沙瑞金的腦子“嗡”的一聲。
“是的!而且,根據(jù)我們安插在呂州的人,傳回來的消息。就在剛剛,這位上將,和趙援朝一起,已經(jīng)動身,前往塔寨了!”
“他們還下令,讓呂州軍分區(qū),又增派了一個團的兵力,把整個塔寨,圍得水泄不通!說是要……要進行‘深挖’!”
“啪嗒?!?/p>
沙瑞金手中的電話,滑落在地。
他的臉上,血色盡失。
又來一個上將?和趙援朝一起,去了塔寨?還要“深挖”?
他們到底想干什么?!
踏平了塔寨,抓了林耀東,還不夠嗎?
他們還想從塔寨那片廢墟里,挖出什么東西來?
一個可怕的念頭,浮現(xiàn)在沙瑞金的腦海里。
那些賬本!
趙援朝給他看的,肯定只是一小部分!
他們手里,一定還掌握著,更多,更致命的證據(jù)!
他們這次去塔寨,所謂的“深挖”,所謂的“發(fā)動群眾”,根本就是一個幌子!
他們的真實目的,是要以塔寨為據(jù)點,成立一個,獨立于漢東省委省政府之外的,專案中心!
他們要繞開自已,直接,對整個漢東的官場,進行調(diào)查和清洗!
想通了這一點,沙瑞金的后背,瞬間被冷汗浸濕。
如果真是這樣,那他這個省委書記,就徹底成了一個,被架空的傀儡!
不行!絕對不行!
漢東的主導(dǎo)權(quán),必須,也只能,掌握在省委的手里!
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,軍方,像一把手術(shù)刀一樣,在漢東這片土地上,隨意地切割。
“備車!”沙瑞金對著門外,咆哮道,“立刻!去呂州!”
他必須去!
他必須趕到塔寨,趕到那兩位將軍的面前!
他要去表明自已的態(tài)度!
他要告訴他們,漢東的事情,他沙瑞金,管得了!也管得好!
他要把主動權(quán),重新,奪回到自已的手里!
“書記,常委會……”秘書跑進來,小聲提醒道。
“推遲!”沙瑞金揮了揮手,抓起桌上的外套,就往外沖,“現(xiàn)在,沒有什么,比去塔寨,更重要!”
他要讓那兩個將軍看看,他沙瑞金,不是一個可以被隨意拿捏的軟柿子!
然而,他并不知道。
他現(xiàn)在這副,如同驚弓之鳥般,急于證明自已的樣子,恰恰,落入了趙援朝,為他設(shè)下的,圈套之中。
趙援朝要的,就是逼他。
逼他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,逼他親自下場,去砍斷那些,他曾經(jīng)不敢動,不愿動的,盤根錯節(jié)的利益鏈條。
……
另一邊,京州市委。
李達康也同樣,收到了消息。
他的反應(yīng),比沙瑞金,還要激烈。
“什么?他們?nèi)チ怂俊崩钸_康一拳,狠狠地砸在辦公桌上。
他那標志性的雙眼皮,因為憤怒,而瞪得更大。
“欺人太甚!簡直是欺人太甚!”他氣得在辦公室里,來回踱步。
“他們這是把我們漢東省,當成什么了?殖民地嗎?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?!”
“書記,我們現(xiàn)在怎么辦?”秘書易學(xué)習(xí),站在一旁,也是滿臉的憂色。
“怎么辦?”李達康停下腳步,眼中,閃過一絲狠厲。
“他沙瑞金怕他們,我李達康,不怕!”
“我們京州,不是呂州!我手下的人,也不是王長貴、劉二蛋那樣的酒囊飯袋!”
“他趙援朝要是敢把手,伸到我京州來,我就敢,跟他掰掰手腕!”
李達康的身上,散發(fā)出一股,屬于改革闖將的,霸道和強硬。
他拿出手機,撥通了市公安局長趙東來的電話。
“東來,你聽著!”
“從現(xiàn)在開始,京州全市,進入一級戒備!”
“所有警力,全部上街!給我把京州的每一個路口,都看住了!”
“我不管他是誰,是將軍,還是上將。沒有我的命令,一只蒼蠅,也別想,從外面飛進來!”
李達康,也做出了他的選擇。
他選擇,用最強硬的姿態(tài),來捍衛(wèi)自已,和自已這座城市的,尊嚴。
一場,由趙援朝和趙蒙生,聯(lián)手點燃的風(fēng)暴,正在以塔寨為中心,向著整個漢東,席卷而去。
而沙瑞金和李達康,這兩個漢東最有權(quán)勢的男人,也在這場風(fēng)暴中,做出了他們,截然不同的,反應(yīng)。
當沙瑞金的車隊,火急火燎地趕到呂州時,看到的是一幅讓他終身難忘的景象。
整個呂州市,通往東郊塔寨方向的所有道路,都被荷槍實彈的士兵,徹底封鎖。
裝甲車,如同鋼鐵巨獸一般,橫在路口。黑洞洞的炮口,無聲地,對著每一個試圖靠近的人。
天空中,還有武裝直升機,在低空盤旋,巨大的轟鳴聲,震得人心里發(fā)慌。
這哪里是什么“深挖”?
這分明就是,一場真正意義上的,戰(zhàn)爭狀態(tài)!
沙瑞金的車隊,被攔在了第一道封鎖線外。
“我們是省委的車!我們要見趙將軍!”沙瑞金的秘書,探出頭,對著攔路的士兵,大聲喊道。
然而,那些士兵,面無表情,不為所動。
為首的一名少校軍官,走了過來,敬了個禮。
“對不起,接到上級命令,軍事管制區(qū),任何人不得入內(nèi)!”他的聲音,像鐵一樣冰冷。
“放肆!”秘書急了,“你知道車里坐的是誰嗎?是省委沙書記!”
“我不管他是誰?!鄙傩5幕卮?,斬釘截鐵,“沒有軍長和首長的命令,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,也過不去!”
秘書被噎得滿臉通紅,還想再說什么,卻被沙瑞金,抬手制止了。
沙瑞金推開車門,走了下去。
他看著眼前這壁壘森嚴的封鎖線,看著那些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的士兵,心里,涌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。
他知道,跟這些軍人,是講不通道理的。
他們只認,命令。
他深吸一口氣,拿出自已的私人電話,撥通了那個,他再也不想撥打的號碼。
電話很快接通了。
“援朝同志,我是沙瑞金?!彼穆曇?,有些干澀。
“沙書記?”電話那頭,傳來趙援朝那,略帶一絲玩味的聲音,“你不在省里,主持你的常委會,跑到呂州來干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沙瑞金感覺自已的臉,火辣辣的,“我聽說,您和……總部首長,親臨塔寨,指導(dǎo)工作。我作為漢東的省委書記,理應(yīng),前來迎接和匯報。”
他把自已的姿態(tài),放得很低。
“哦?匯報工作?”趙援朝輕笑了一聲,“沙書記,我給你的七天時間,還沒到呢。你現(xiàn)在,有什么好匯報的?”
“還是說,你對我軍方的行動,有什么意見?”
“沒有!絕對沒有!”沙瑞金連忙否認,“我完全擁護,并且全力支持,軍方在漢東的一切行動!”
他現(xiàn)在,哪還敢有半分意見。
“那就好。”趙援朝的聲音,緩和了一些,“既然來了,就進來吧。正好,讓你也看看,你們漢東的這顆‘毒瘤’,到底,爛到了什么程度?!?/p>
說完,便掛了電話。
很快,那名少校軍官,接到了命令。
封鎖線,打開了一道口子。
沙瑞金的車隊,在士兵們的“護送”下,緩緩駛?cè)肓怂?/p>
越往里走,沙瑞金的心,就越沉。
整個塔寨,已經(jīng)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。
無數(shù)的士兵,正在對村里的每一寸土地,進行地毯式的搜索。
推土機,挖掘機,發(fā)出巨大的轟鳴。
一些看起來很普通的民房,被直接推倒。露出的,是藏在墻體夾層,或者地下的,一個個巨大的暗室。
里面,堆滿了成捆的現(xiàn)金,金條,還有大量的,成品和半成品的毒品。
村里的廣場上,跪滿了黑壓壓的人群。
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。
這些人,都是剛剛被從村民中,甄別出來的,林耀東販毒集團的骨干和幫兇。
在他們旁邊,是另一群,臉上帶著解脫和希望的普通村民。
士兵們正在給他們分發(fā)食物和水,醫(yī)療兵在為他們檢查身體。
而在廣場的最前方,臨時搭建起了一個高臺。
趙援朝,就坐在輪椅上,在高臺之上。
他的身邊,站著那位,氣場強大的上將,趙蒙生。
高城,正在向他們,匯報著剛剛?cè)〉玫摹皯?zhàn)果”。
“報告軍長!首長!”
“根據(jù)村民的指認,我們剛剛,在三房頭林宗輝家的祖墳下面,挖出了一個巨大的地宮!里面,不僅藏著一個大型的制毒工廠,還發(fā)現(xiàn)了……十幾具骸骨!”
“根據(jù)初步鑒定,這些人,都是這些年,在呂州地區(qū),失蹤的人口!其中,還包括幾名,曾經(jīng)試圖調(diào)查塔寨的,外地警察!”
聽到這個消息,全場,一片嘩然!
那些普通村民們,更是露出了,無比驚恐的表情。
沙瑞金的身體,晃了一下,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
制毒工廠,藏在祖墳下面?
還……還殺了警察,埋在里面?!
這幫畜生!
他們已經(jīng)不是人了!是魔鬼!
他終于明白,趙援朝為什么說,要讓他來看看,這顆“毒瘤”,到底爛到了什么程度。
這何止是爛?
這簡直是,從根子上,就已經(jīng),充滿了劇毒和邪惡!
趙蒙生聽完匯報,臉色,也變得鐵青。
他轉(zhuǎn)過頭,看了一眼,剛剛走到臺下的沙瑞金。
“沙書記,你都聽到了?”他的聲音,不帶一絲感情。
“聽……聽到了?!鄙橙鸾鸬穆曇?,都在發(fā)抖。
“這就是,你們漢東的‘明星企業(yè)’!”
“這就是,在你們省委省政府眼皮子底下,盤踞了十幾年的,‘模范村’!”
趙蒙生指著那些,被從地宮里,抬出來的骸骨,一字一頓地質(zhì)問。
“現(xiàn)在,你告訴我!這些人,該不該殺?!”
“這個村子,該不該平?!”
沙瑞金的嘴唇,哆嗦著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的臉上,只剩下,無盡的羞愧和憤怒。
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他和整個漢東省委,都被牢牢地,釘在了恥辱柱上。
而趙援朝和趙蒙生,對塔寨的這次“驗證”,才剛剛,拉開序幕。
“把林宗輝,給我?guī)蟻?!?/p>
趙蒙生對著高城,下達了命令。
很快,那個在宗族里排行老三,平日里看起來還算有些良心的三房頭,像一條死狗一樣,被士兵拖了上來。
他的臉上,早已沒有了血色,渾身抖得像篩糠。
“首長……將軍……饒命??!我……我也是被逼的!我什么都不知道??!”
林宗輝跪在地上,瘋狂地磕頭。
“不知道?”趙蒙-shēng冷笑一聲,“你家祖墳下面,埋著一個制毒工廠,還埋了十幾條人命,你跟我說,你不知道?”
他走到林宗輝面前,一腳,踹在他的胸口。
林宗輝慘叫一聲,倒在地上。
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?!壁w蒙生的聲音,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流,“把你知道的,所有事情,一五一十地,都給我說出來!”
“特別是,那些被你們害死的人,他們都是誰?因為什么,被你們殺害?”
“你要是敢有半句假話……”趙蒙生指了指旁邊那些,正在被士兵們,小心翼翼清理出來的骸骨,“我就讓你,下去,陪他們!”
林宗輝看著那些白骨,嚇得魂飛魄散。
他知道,自已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退路了。
“我說!我全都說!”他像倒豆子一樣,開始交代。
“那個……那個最大的工廠,確實是我管的……但主意,都是林耀東出的!他說,最危險的地方,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誰也想不到,我們敢在祖宗的眼皮子底下,干這種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