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鄭氏本也是心大的,并沒對宋今瑤的解釋有所懷疑。
對她來說,好姐妹無事就好。
緊接著,她突地低笑了聲,給宋今瑤講起剛剛崔家父女出的丑事。
小陸琛也來湊熱鬧,人小鬼大地道:“母親,今日老四像個人了,知道護著四嫂,母親回去可以給他點好臉色了?!?/p>
“......”
宋今瑤和鄭氏,齊齊嘴角抽了抽。
“穗穗?過來下?!?/p>
這時,小舅舅燕北宸一身麒麟服,突然從后面走來,拍了下宋今瑤的肩膀。
他面上略有焦慮,話落轉(zhuǎn)身朝著宴會處另一頭的角落走去。
宋今瑤目光沉了沉,點頭起身跟上。
“穗穗,我聽說淑妃找你去了琉華宮,陛下也見了你,有沒有出什么事?他們見你意欲何為?你有沒有受刁難?”
到了不遠的假山處,燕北宸抓著宋今瑤肩膀急急開口。
他得到手下傳來消息,說宋今瑤被喊去了琉華宮,就匆匆趕來了,生怕出了什么事。
小舅舅的關(guān)心不加掩飾,宋今瑤心中劃過暖流,笑著搖了搖頭。
“小舅舅,我沒事,而且今日還算是發(fā)生了件好事,說不準宋家的冤案馬上就能重審了?!?/p>
說著,宋今瑤看了眼四周:“小舅舅,這處說話穩(wěn)妥嗎?要不詳細的等咱們回去再說吧?!?/p>
“無礙,四周暗處有小舅舅的人把守,不會有人聽見?!苯袢昭鐣庁撠?zé)守衛(wèi)的都是他的親信,他能來找宋今瑤單獨說話,自是把人都在暗處安排好了。
再說,他那個單相思的老兄弟也在這里,憑著他的功夫,若有人過來,一定會提前通知他。
燕北宸也很無語,明明那家伙比他還擔(dān)心,卻是自己不露臉,讓他來問。
宋今瑤點了點頭,低聲把在琉華宮的事一一跟燕北宸道來。
她在琉華宮,向老皇帝獻上了奇書中的煉鋼術(shù),又應(yīng)下七日后給兩張新式弓弩的圖紙,這些都是她在奇書中看到的,煉鋼術(shù)她早就銘記于心,憑著記憶,在琉華宮默寫了出來獻上。
弓弩的圖紙,她是記不住的,只能回去對照奇書,描畫出來再交給老皇帝。
她記得上一世里,不久后的邊疆這場戰(zhàn)役是打了敗仗的,淵兒上一世就是在這場戰(zhàn)役的中期斷了一臂。
宸啟國敗仗的原因就是出在兵器上,北疆的兵器要比宸啟國的堅硬精銳甚多。
戰(zhàn)場上,北疆?dāng)耻姷拈L刀一揮,宸啟國那些兵士手中的刀便斷成兩截,致使兵士們軍心潰散,連連敗仗。
現(xiàn)在正常的單兵弓弩射程只有八十到一百米,優(yōu)秀弓手極限拋射也不超過三百米。
宋今瑤答應(yīng)給皇帝的弓弩圖紙,若是制作出來,射程能達到三百到五百米。
最近北疆?dāng)耻娨讯啻晤l繁在宸啟國的邊界作亂。
朝中已經(jīng)有人意識到,本國兵器的劣勢。
這令老皇帝最近食不下咽,身子越發(fā)每況愈下,生怕大規(guī)模戰(zhàn)亂起來。今日得了煉鋼術(shù),又馬上能得到兩款精良弓弩,龍心大悅。
這次獻禮,可謂是獻到了老皇帝的心坎上,無異于雪中送炭。
當(dāng)即開懷,答應(yīng)宋今瑤,只要明日測試了煉鋼術(shù)為真,便重審宋家一案,若是弓弩也確實如宋今瑤所說,那么宋家的爵位和封賞亦可恢復(fù)。
聽完宋今瑤所說,燕北宸先是開心,后又面色復(fù)雜。
他嘴唇囁嚅煽動了幾下,才啞著聲音道:“邊疆最近確實形勢不容樂觀,有精良兵器的出現(xiàn),是我宸啟國之福,只是......”
宋今瑤知道小舅舅心里想的是什么。
小舅舅是心中糾結(jié),增強了老皇帝的勢力,就會讓大哥的謀算越發(fā)艱難了。
她搖了搖頭,笑道:“大哥想奪那個位置,定也是想造福百姓,若是他在此,也會同意我的做法,宋家先祖舍命守衛(wèi)邊疆,為的就是讓城內(nèi)那些百姓不必遭受戰(zhàn)亂流離之苦,也是會贊成我今日決定的。在個人恩怨家族仇恨面前,邊疆百姓和戰(zhàn)士的生死才是重要的?!?/p>
宋今瑤說的真誠,頓了下她忽地又冷哼了聲:“況且,得民心者得天下,光有兵器沒有民心,也守不住那個位置,現(xiàn)在在邊疆鎮(zhèn)守的是睿王,兵器煉制出來后,自然也是先送到睿王手中,當(dāng)年祖父支持的就是睿王......”
睿王當(dāng)年奪嫡失敗,手中又有兵權(quán),老皇帝和肖太后殺也不是,留也不是,就把人發(fā)配到了邊疆鎮(zhèn)守,這一去,也二十多年了。
當(dāng)年宋家倒臺后,昔日的宋家舊部無處安置,皆在祖父的安排下,暗中去了睿王封地。
她幫了邊疆戰(zhàn)士,也等于是幫了宋家舊部。
重生一世,已是上天恩賜,能為百姓和宋家舊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,也算是積福了。
她能獻上精良兵器,自是不怕老皇帝勢大。
燕北宸聞言,目露贊賞。
他拍了拍宋今瑤的肩膀:“還是穗穗想的長遠,是小舅舅短目了?!?/p>
“小舅舅,我可沒你說的那般好,其實我也是藏私了,我手中還有精良火銃和更好的重型床弩的圖紙,這次并沒有獻給皇帝?!?/p>
“五舅舅不是正巧在神機營任職嗎,他也喜歡研究那些東西。等宴會過后,你讓他來找我拿,研究出來后,連著今日我給皇帝的那些東西,我再復(fù)制一份,一起送去給大哥。小舅舅自己也留一份,若是邊疆戰(zhàn)事情況不妙,小舅舅你自己決定到時候要不要拿出來。”
宋今瑤幽幽地道。
她怎么可能會把所有底牌都給皇帝!
邊疆百姓和將士她要幫,但留給大哥的底氣,也要給。
二人說完話,轉(zhuǎn)身離開假山,去了設(shè)宴處。
裴驚蟄從假山另一頭出來,搖頭苦笑:“還以為自己能幫到她,沒想到她處理的游刃有余,欸!連表現(xiàn)的機會都沒有?!?/p>
另一邊,宋今瑤剛回到宴席上不大功夫。
就聽一道尖細的唱喝聲響起:“皇上駕到.......”
緊接著,老皇帝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來。
“參見陛下,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......”
眾人呼啦啦起身,上前跪拜。
淑妃也忙起身,攜七皇子上前行禮。
老皇帝眉眼威嚴,在下方掃了一圈后,虛扶了下淑妃,二人在上首位置一同落了座。
“平身。”
“謝陛下!”
眾人謝恩后起身回到座位。
皇帝來了,膽小的女眷懼怕天威,場面一時間不如之前的熱鬧自在。
見到女眷拘謹,老皇帝展顏道:“今日是淑妃舉辦的宮宴,朕只是過來湊湊熱鬧,大家莫要拘束?!?/p>
沈清墨在底下狠狠吞咽了口口水,垂著腦袋不敢抬頭。
天?。?/p>
那是皇帝,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掉腦袋的主。
陸文茵和陸文惠姐妹倆也緊張地絞著帕子,不過陸文惠膽子稍大些,匆匆抬眸偷看了一眼。
這一眼,卻發(fā)現(xiàn)對面的七皇子正盯著自己看。
察覺陸文惠看過來,七皇子搖著折扇笑著點了下頭,以示招呼。
有意思,那個就是母妃說的宋夫人的小女兒?
倒是個有點膽子的。
嗯......
模樣生得也水靈,就是年歲偏小,臉蛋還沒完全長開,若是假以時日,再長個一兩歲,容色應(yīng)該會超過京城第一貴女秦霜回。
但聽說是在偏遠鄉(xiāng)下長大的,沒見過什么世面,估計肚中更沒什么墨水,也沒像那些世家貴女經(jīng)過精心教養(yǎng),怕會是個行為粗鄙目光短淺的。
可若是個知趣的,娶回府,做個花瓶倒也可以。
這般想著,七皇子笑得越發(fā)清雋和善,上身挺直,手中折扇搖個不停。
以往,每次他露出這般溫潤如水的笑容,都會惹來一群世家貴女愛慕的目光。
母妃讓他想辦法令這陸二小姐對他情根深種,其實慕容奕是不當(dāng)回事的,這有什么難的,這么小的丫頭,還是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,他怕是一笑,對方就會被他的絕世容顏迷得神魂顛倒。
那邊陸文惠完全不知慕容奕的想法,只是見了對方這個做派,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移開目光。
裝貨!
大秋天的,扇扇子,也不怕閃了自己!
也不知道這家伙到了冬季還會不會也拿扇子扇風(fēng),要真是那樣,她愿意大方些,送這位幾桶冰,扇他個透心涼!
七皇子慕容奕沒想到對方是這個反應(yīng),一時間嘴角的笑意僵住。
他沒看錯吧?
剛剛那個小丫頭在對著他......翻白眼?
片刻的愣怔難以置信后,七皇子忽地垂頭低低一笑。
還是個帶刺的玫瑰!
宋今瑤坐回位置后,也不著痕跡朝著現(xiàn)場掃了一圈。
老皇帝和淑妃坐在上首,左首是七皇子和宣靖王,宣靖王妃。右首是永嘉郡主和謝知舟,崔玉珍。
長公主今日沒有出席,聽說那位已經(jīng)多年不露臉了。就連自己的兒子謝知舟和崔玉珍大婚,長公主都沒有露面。
也許是因為今日宴會最終目的是給七皇子選妃,所以除了七皇子這一個皇子外,其余皇子皆沒有來。
幾個公主也未到場。
后面依次才是各個大臣和各府的家眷。
裴驚蟄最近正得眷寵,位置緊挨著宣靖王后面。
宋今瑤目光掃過去時候,對方也正看著這邊,想起淑妃在琉華宮的那番話,宋今瑤有些不自在,收回視線。
這時候,一個小太監(jiān)尖著嗓子,拉著長調(diào)喊了一聲:“開……宴?!?/p>
緊接著,粉衣宮女端著美酒佳肴,如流水一般送了上來。
雖是秋日,但今日日頭足,宮宴又是在晌午時分,倒不覺得有絲毫涼意。
御花園的景致秾麗,設(shè)宴的這個位置緊挨著澄湖亭,一張寬大的輕紗頂棚,從澄湖亭八角檐延伸出來十?dāng)?shù)米長,阻隔了頭頂部分陽光。
下方席位對面而設(shè)。
中間留下挺寬的空地,留著一會貴女才藝表演。
環(huán)目望去,四面開闊,一側(cè)以水為鏡,周遭繁花環(huán)繞,滿園的花香,穿梭來往的粉衣宮女,亭內(nèi)琴師彈奏的悠揚琴音起。
氣氛霎時松快起來。
坐在最上首的淑妃也展顏,笑得溫婉賢淑。
皇帝和淑妃先后都說了些場面話,接下來就是底下或是對著上首兩位的恭維,或是和同桌鄰桌的推杯換盞。
場面熱絡(luò),但大家也極有分寸,鄰桌說話時也是壓低了聲音。
各家?guī)е畠呵皝?,自不是為了吃這御膳而來。
不大一會功夫,便有貴女出來展示才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