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天后的云萊城,正是晨市最熱鬧的時候。
青石板路上滿是挑著貨擔(dān)的商販,沿街的小吃鋪蒸騰著白霧,糖畫藝人的鐵勺在石板上勾勒出金絲,引得孩童們圍著歡呼。
就在這片喧囂里,一個頭帶竹編斗笠的青年緩步走來,斗笠檐角斜斜挑著,濾下的晨光在他肩頭投下細(xì)碎光斑。
他穿一身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短衫,袖口卷到小臂,露出線條利落的肌肉輪廓。
背脊挺得筆直,像株迎著風(fēng)的青松,哪怕混在熙攘人群里,也透著一股與眾不同的精氣神。
斗笠下偶爾露出半張臉,嘴角掛著淡淡的笑,一雙眸子清亮如溪,笑起來時眼角帶點弧度,分明是副陽光爽朗的模樣,半點看不出曾在魔淵翻覆的狠戾。
青年停在一棟朱紅門樓前,門匾上“龍韻商行”四個鎏金大字熠熠生輝——這是云萊城公認(rèn)的第一商行。
他便是秦河。
十天里,他一路東行,跨越小半個玄武大陸,終于將神罰司的追兵甩在北部荒原。
這片大陸廣袤無垠,神庭的勢力盤根錯節(jié),若想安穩(wěn)立足,一份詳盡的地圖必不可少。
掀開門簾進(jìn)店時,銅鈴輕響。
柜臺后立刻轉(zhuǎn)出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掌柜,顴骨微高,眼神像算盤珠似的,在秦河身上掃了一圈。
“客官里邊請!”
掌柜的聲音透著股市儈的熱情,可心里卻莫名一動——方才那瞬間,他竟從這粗布衣衫的青年身上,感應(yīng)到一絲極淡的異樣氣息,像是冰潭底下藏著的火。
可再定睛細(xì)看,青年眉眼溫和,指尖還無意識地幫門口伙計扶了下歪倒的貨筐,那點異樣又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“勞煩掌柜,我要一份玄武大陸的地圖,越詳細(xì)越好?!鼻睾诱露敷?,露出全貌,模樣讓掌柜更覺普通,只當(dāng)是尋常的散修。
“有有有!”
掌柜轉(zhuǎn)身從貨架上抽出一卷獸皮地圖,“這可是咱們商行賣得最好的,山川河流、城鎮(zhèn)關(guān)卡都標(biāo)得清楚!”
秦河展開一看,眉頭微蹙。
地圖確實標(biāo)注了主要地名,但許多偏僻地域都是空白,更別提標(biāo)注勢力歸屬。他指尖敲了敲地圖邊緣:“掌柜,有沒有更詳細(xì)的?比如標(biāo)注各地宗門勢力,還有……與神庭有牽扯的勢力?!?/p>
掌柜的眼神閃了閃,立刻搖頭:“客官說笑了,哪有那等地圖?這已是最詳盡的了?!?/p>
說著手便要去收地圖,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了下柜臺內(nèi)側(cè)的暗格。
這細(xì)微的動作沒能逃過秦河的眼睛。
他不動聲色,指尖暗凝魔元,一縷極淡的灰色氣息順著柜臺縫隙飄去,“真言術(shù)”。
“我聽聞貴商行有秘藏圖冊。”秦河語氣平淡,像是隨口提起,“若是掌柜肯拿出來,價錢好說?!?/p>
“坊間傳聞罷了,我這里…”掌柜剛要反駁,喉嚨卻像被無形的手攥住,話到嘴邊竟變了味:“確實有,就在下面的暗格里,哈哈。”
話一出口,他自已先愣住了,瞪大眼盯著秦河,滿臉茫然——自已怎么就說實話了?
秦河忍著笑,抬手示意:“勞煩掌柜取來看看?!?/p>
“啊,這個,是是?!闭乒竦幕瓴皇厣岬厝〕鲨€匙,打開暗格,拿出一本巴掌大的紫檀木封圖冊。
秦河接過翻開,眼睛瞬間亮了——這哪是地圖,分明是部地域全書!
內(nèi)頁是獸皮拓印的詳圖,大圖套著小圖,“摘星閣,歸萬獸宗管轄,宗主與神庭使者有舊”、“寒水灣,有千年冰晶礦,被龍家獨占”,甚至標(biāo)注著幾處神庭隱秘傳送點的位置。
“就這本了。”秦河合上圖冊,“開個價吧。”
掌柜的這才回過神,眼珠一轉(zhuǎn),露出奸猾神色:“客官好眼光!這秘藏圖冊可是千金不換,一口價,一千塊上品靈石!”他料定這青年拿不出這么多錢,正好借機收回圖冊。
秦河挑眉,指尖再次暗動。
真言術(shù)悄無聲息落在掌柜身上。
“別裝了。”秦河語氣平淡,“這本圖冊成本加利潤,撐死兩百塊上品靈石?!?/p>
掌柜的臉?biāo)查g垮了,下意識接話:“那是熟客價,本圖冊貨源極少,供不應(yīng)求,就算龍家子弟來買,也得兩百塊上品靈石。你這生客……最多給你算兩百二十塊,不能再少了,我就賺二十塊辛苦錢!”
說完,掌柜又恨不得咬掉自已的舌頭,臉色僵硬地看著秦河。
兩百二十塊上品靈石,完全屬于是有錢不賺。
上次有人出八百,他都沒賣。
“成交!”秦河無比爽快,從懷中摸出一個錦袋,嘩啦啦倒出一百塊瑩潤的上品靈石放在柜臺上。
說完秦河直接抱著圖冊揚長而去。
掌柜張了張嘴,最終不輕不重的抽了自已一嘴巴子,在柜臺后扒拉算盤,算來算去,扣除成本和商行抽成,自已只賺了不到五塊靈石。
這趟生意,沒賺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