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城因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歷史遺留,成為國際貿(mào)易和航運的重要節(jié)點。
是全球最自由的經(jīng)濟體之一。
有自己獨立的法律體系。
這里人口密集,寸土寸金,鴿子樓占比高達70%。
而鑲嵌在翠綠山巒與喧囂城市之間的半山別墅,就是名利和財富的象征。
別墅里。
施璟坐在椅子上,赤著上身。
小麥膚色,肩背寬闊,手臂勁實,胸膛高挺,腹肌廓輪清晰,臍下青筋,黑色毛發(fā),往下延伸。
從右肩至左下腹纏著幾圈白色紗布。
施璟點一支煙,咬在嘴上。
阿龍將紗布拆掉,揭下傷口貼。
肌肉線條溝壑分明的后背,一條長約15厘米的傷口。
整齊細膩的縫合針腳,將傷口周遭皮層繃緊,邊緣泛著肉紅,與健康膚色形成鮮明對比。
半月前,洪社太子爺陳家旻意外查到退隱江湖多年的殺手搭檔江氏兄弟,就在港城。
沒人知道他們來自哪里、真實姓名。
稱呼他們,大江,小江。
他們收錢干殺人的活兒,以從未失手響徹國際。
一時風頭無兩。
九年前,他們退隱江湖,無影無蹤。
原來,他們偷渡到港,隱姓埋名。
施璟于十日前,秘密抵港。
兩天前的晚上,陳家旻查到小江隱匿地點。
施璟用他的右手,硬生生折斷了小江的脖子。
他背上的傷,就是那時留下的。
施璟心頭上,用血刻下的名單,再劃去一個。
到此。
僅剩最后一個。
——大江。
牙齒咬著煙蒂,深深嘬一口。
從唇縫間吐出的煙霧,有些迷眼。
施璟舉起圈著佛珠的手。
他就是用這只手,折斷了小江的脖子。
‘咔嚓’的一聲。
鮮血從小江口中噴出,他瞠目瞪眼,咽氣后都閉不上。
施璟就在這一幕中,陰晦地笑了。
手指捏著煙蒂,拿開,施璟問:“消息放出去了嗎?”
大江小江隱匿港城,小江已死,但大江的行蹤,陳家旻那邊一直沒有進展。
施璟讓人把小江被殺的消息放出去,想要引蛇出洞。
阿龍一邊給施璟換藥,一邊回答:“昨晚就放出去了?!?/p>
施璟深深吸了口煙。
那就是還沒消息。
桌上,手機震動。
一串虛擬號碼。
施璟一把撈過手機。
接聽后,耳朵貼著手機聽筒,并不出聲。
兩秒后,對面人說話。
男人聲音有年齡感,說普通話:“阿璟,還記不記得文祥叔?”
施璟頓一下,一笑:“文祥叔,您這什么話?哪兒能忘了您?”
“記得的話…”許文祥長輩性地斥責,“那怎么人到港城了,都不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?”
施璟這次抵港,沒過關(guān)口,只有陳家旻知曉。
現(xiàn)在看來。
不是被陳家旻出賣,就是陳家旻手下人出了問題。
施璟淡然吸一口煙,說假話不帶吞吐的:“文祥叔哪兒聽來的消息?我人在北都呢!”
許文祥‘哈哈哈’笑幾聲,直接問:“后天‘洪社’選舉新坐館,施家站陳家旻,是吧?”
(坐館:社團龍頭老大)
幾年前,港城大規(guī)模掃黑,各幫派整合。
以許文祥為首的老幫派‘紅蓮幫’被‘洪社’收納。
半年前,‘洪社’坐館陳漢文傳出身體抱恙,手下各方勢力蠢蠢欲動,原‘紅蓮幫’老大許文祥就是其一。
上個月,陳漢文因病逝世,‘洪社’坐館一位空缺。
為了坐館一位,許文祥早跟其他幾方勢力談好條件。
現(xiàn)在,他在社團內(nèi)的擁護力與陳家旻旗鼓相當。
但如果施家要插一腳進來,許文祥必敗無疑。
施璟大概猜到了許文祥的意思:“文祥叔,我家老爺子說了,不干涉港城任何勢力,您忘了?”
許文祥哪能忘?
當年為了‘紅蓮幫’不被‘洪社’收納,許文祥親自前往北都施家,希望得到施家支持。
原本以為憑借曾經(jīng)過命的情分,不是什么難事。
但施老爺子就一句話:施家不干涉港城任何勢力。
也就是那時,許文祥朝施家磕了三個頭,與之割袍斷義。
可沒想到現(xiàn)在…施家竟背棄曾經(jīng)的諾言,要來港城橫插一腳。
許文祥哪里氣得過?
他自覺自己做什么,都不為過!
是施家背信棄義在先。
不過以施家的勢力,撕破臉皮只能是最后一步險棋。
許文祥開始憶往昔:“當年我八歲,兩天沒吃飯了,偷拿別人一個饅頭,被打得半死,是霞姐救了我,把我安排在港口做事?!?/p>
許文祥口中的霞姐,是沈霞。
是施璟的媽媽。
許文祥:“霞姐的救命之恩,我永記于心。”
施璟腦海里浮現(xiàn)一張溫柔的面容,他闔上眼皮,眼睫抖動,捏著手機的手,青筋勃動。
許文祥繼續(xù)說:“我現(xiàn)在老了,時常想起年輕時跟著霞姐在海上的日子。”
施璟:“……”
許文祥話鋒一轉(zhuǎn):“阿璟,只要我當上‘洪社’新坐館,我可以用以前的人脈重新打通海路,海上生意利潤,可以分施家一成,這是我的誠意?!?/p>
施璟胸膛緩慢起伏,抬起眼皮時已經(jīng)恢復(fù)往日痞氣。
他苦口婆心:“文祥叔,人不能一直往回看,得朝前看?!?/p>
許文祥:“……”
施璟笑一下:“今時不同往日,海上那些叫偷.渡,被抓到是要挨槍.子兒的!”
施璟吸一口煙,微瞇眼睛,玩笑口吻:“我要是敢應(yīng)你這事兒,都不用等到挨槍.子兒,我家老爺子就能把我打死?!?/p>
許文祥:“那就是沒得談?”
“文祥叔,您是真多慮了?!笔┉Z手指掐著煙蒂,中指彈彈煙灰,語氣認真,“施家不干涉港城任何勢力,一言既出!說到做到!”
許文祥哪能信這話?
新坐館選舉前夕,施家人秘密抵港,跟陳家旻私聯(lián),這是把他當老糊涂糊弄!
許文祥沉沉吐一口氣,說:“今晚我店里請來兩位客人,其中一位,不知能不能讓阿璟改變心意?”
阿龍已經(jīng)將藥換完,給施璟披一件襯衣。
施璟一臂揮開,低沉問:“誰?”
許文祥胸有成竹:“汪小姐,汪明樺小姐。”
施璟歇一口氣,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。
他還以為許文祥找到大江了。
結(jié)果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。
施璟輕松笑笑:“文祥叔,您消息岔了,我跟汪大小姐的事沒撇,不熟?!?/p>
怎么會想到用汪明樺來威脅他?
思來想去,大概是汪明樺那個‘未婚妻’的名頭。
這事兒說來也是可笑。
施璟明明已經(jīng)表態(tài)。
但卻不止一次聽紀昭明說,汪明樺對外宣稱,是他的未婚妻……
“不過文祥叔,身為您大侄子,我得提醒您一句…”施璟勸說,“汪大小姐是汪家掌上明珠,您嚇唬嚇唬她也就得了,要是真拿她開刀,后面局面不好收拾啊?!?/p>
“這就不用你操心了?!痹S文祥語氣慈藹,“給你一個鐘的時間出現(xiàn),我保她無事?!?/p>
施璟無語道:“文祥叔,我真在北都,長翅膀一個鐘也飛不到港城?!?/p>
“是嗎?”許文祥輕諷一笑,“希望你三分鐘后,還能這樣說?!?/p>
這話一落,電話掐斷。
施璟將手機往桌上一撩,撿起襯衣,穿上。
施璟不覺得許文祥敢對汪明樺做什么。
就像他說的,那樣,局面就不好收拾了。
許文祥只是想爭一個坐館的位置,位置有了,命沒了,又有什么意義呢?
文虎拿著手機從門外進來:“二爺,蛇頭那邊有消息了?!?/p>
(蛇頭:幫人偷渡的人)
桌上手機震動一下。
施璟掃一眼,沒管,看向文虎:“說。”
文虎:“明早凌晨兩點,大江要離港?!?/p>
這條蛇,果然察覺到危險,主動出洞了。
施璟:“從哪個港口走?”
文虎:“他警惕心很重,兩個港口的蛇頭都聯(lián)系了?!?/p>
也就是說,不確定從哪個港口走。
施璟安排:“我和文虎去B港口,阿龍,你去A港口,看到人別輕舉妄動,等我?!?/p>
文虎立刻應(yīng)聲:“是。”
阿龍扣上藥箱:“二爺,這事兒就交給我跟虎子吧,你還有傷?!?/p>
文虎反應(yīng)過來,附和:“對啊,二爺你放心,我們絕對完成任務(wù)?!?/p>
燈光下,施璟臉色陰沉,撐著桌子的手,指尖泛白:“我要親自動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