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人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就被打爛了，不可能再開槍反擊。
膽小怕事的王昆侖這才癱坐在地上，大口喘著粗氣。
腥甜的血氣和硝煙味混在一起，鉆進鼻腔，看著面前兩具自已的“杰作”，王昆侖終于還是沒忍住，扭過頭，哇的一聲把中午吃的那點東西全吐了出來。
短暫的眩暈過后，求生的本能重新占領(lǐng)了高地。
他連滾帶爬地?fù)湎蚰莾删咭呀?jīng)不能稱之為“人”的尸體，強忍著喉嚨里翻涌的惡心，開始摸尸。
媽的，死人財也是財，現(xiàn)在他最缺的就是這個。
兩把磨掉了烤藍(lán)的步槍，兩個滿倉的彈夾。一把匕首。一沓皺巴巴的緬幣和零散的泰銖，塞進口袋。一部屏幕裂開的智能手機......
當(dāng)他的手摸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疙瘩時，王昆侖的動作停住了。
竟然還有手榴彈！
裝備更新?lián)Q代，他不敢耽擱，立刻端起步槍，槍口死死對準(zhǔn)院門的方向。
萬一這倆孫子還有同伙，聽見槍聲過來，自已正好可以給予他們二次痛擊！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。
院外只有風(fēng)吹過樹葉的沙沙聲，和遠(yuǎn)處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。
沒人來。
王昆侖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稍松懈。
“嗚......”
角落里傳來壓抑的啜泣聲，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。
王昆侖轉(zhuǎn)頭看去，只見滿臉是血的女孩蜷縮在墻角，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，她雙手抱著膝蓋，肩膀不停地顫抖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。
“抱......抱歉?！蓖趵鰟e過臉，問，“我剛才沒打到你吧？我槍法不太行?！?/p>
許久都沒等到回應(yīng)，他這才想起兩人之間有交流障礙，小心用余光瞥了一眼，發(fā)現(xiàn)女孩正在擺弄手機。
沒過一會，機械女音響起：“你說什么？”
“我說。”王昆侖問，“你為什么要幫我呢？”
這是他沖回來之前，腦子里唯一的念頭。那兩人都把她逼到那個份上了，她只要喊一嗓子“人在這兒”，自已就完了?？伤龥]有。
她只是在哭，在求饒。
自已欠她一條命。如果今天真的一走了之，那自已跟剛才那兩個畜生也沒什么區(qū)別了，下半輩子恐怕再也別想睡個安穩(wěn)覺。
翻譯軟件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傳出聲音：“每年......都有很多華國人被騙來......關(guān)在礦場和園區(qū)......被打......跑掉的......大部分都被抓回去......如果你也被抓回去，會被活活打死的......”
王昆侖怔住了。原來從他踏進這院子起，她就清楚他“豬仔”的身份。
他站在原地，半晌無言，心頭猝然涌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。
不是感動，也非愧疚，而是一種……久違的溫暖。
這三年來，他看慣了冷漠、殘忍與麻木的面孔。如今只想回家，卻仿佛與全世界為敵。
此刻竟有人愿冒險幫他，甚至不求回報......
王昆侖扯了扯嘴角，想笑一下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臉上的肌肉早已僵硬。
“謝謝?！?/p>
他低聲說。
這是他三年來，第一次如此真誠地對人說出這兩個字。
此地不宜久留。他迅速檢查了一下步槍的保險，把繳獲的彈夾塞進褲兜，轉(zhuǎn)身就要離開。
突然有只手拉住了他。
王昆侖回頭，女孩用力拽著他，對著手機飛快的說了句什么。
機械音響起：“你要去哪？”
“我殺了他們的人，而且我是通緝犯成了通緝犯?！蓖趵鲋噶酥傅厣系氖w，壓低聲音，“不能再連累你們。等我走遠(yuǎn)了，你就去叫人，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?！?/p>
女孩的頭搖得像撥浪鼓，手指急切地指向窗外，天色已經(jīng)完全黑透了。
“不要走，天黑了......外面不安全。”
王昆侖握緊了手里的步槍：“留在這里才更不安全，槍聲肯定會引來其他人?！?/p>
“不是他們......”女孩再次搖頭，眼神里透出一種古怪的驚懼，那是一種比面對槍口時更深沉的恐懼。
她飛快地打著字，把手機舉到王昆侖面前。
機械的女聲一字一頓，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詭異：
“天黑以后......村子里......會有不干凈的東西出來。”
王昆侖的動作瞬間僵住，他猛地扭頭看向女孩，眉頭緊鎖。
“不干凈的東西？你是說鬧鬼？”
放在過去他聽到這兩個字就當(dāng)個屁給放了，可是他現(xiàn)在知道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的。
難道這村子里有跟那恐怖女人一樣的存在？
見王昆侖臉色奇差無比，女孩寬慰道：“只是會有奇怪的聲音，待在家里把門鎖好就沒關(guān)系，天一亮你再走?！?/p>
“天亮.......？”王昆侖感覺自已突然心跳的很厲害。
背包里，那只銅壺又開始微微發(fā)熱了。
他拉開拉鏈，把許愿壺拿出來，剛一拿出，壺蓋突然自已彈出。
這次和往常的指路不同，壺蓋安靜的落在地上，一股陰冷不祥的氣息從壺中散發(fā)出來，房間內(nèi)氣味驟降。
一股極為不祥的預(yù)感涌上心頭，王昆侖下意識看了一眼女孩拽緊自已的手，目光變的十分驚恐。
“住口！”
他猛地甩開女孩，沖上前一腳踹向那該死的銅壺。
壺身“咣當(dāng)”一聲撞上墻角，滾了幾圈。王昆侖抓起壺蓋撲過去，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扣緊，仿佛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角斗。
“合上！給老子合上！她沒有攔我，你他媽有點腦子就快把嘴閉上！”
他的手指因為用力過猛變得慘白，青筋暴起。
可是一切都晚了，光亮正在一點一點消失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