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飯的書生于第二日清晨十分準時抵達思過崖,并為聞潮生帶來了書院的醬肉包和豆?jié){。本文免費搜索:新天禧小說
齊國人沒有喝奶的習(xí)慣,無論是牛奶馬奶狗奶貓奶豬奶,都不喝,在他們看來,但凡與奶沾邊的制品,都是母親留給自己孩子的東西,當(dāng)然,大部分人不喝,主要還是因為從眾。
送飯書生王鹿盤坐在了聞潮生的對面,與聞潮生一同享用著這份書院的早餐,聞潮生咬了一口書院的醬肉包,感受著里面精心腌制過的肉泥所帶來的美味,內(nèi)心對于「家鄉(xiāng)」苦??h的豆腐包子思念稍微退卻了些。
但他發(fā)現(xiàn),他開始想念阿水了。
沒有阿水在身邊,似乎總少了些安全感。
“中午有紅燒肉么?”
聞潮生對著王鹿問道:
王鹿咬了一口自己最愛的蔥油餅,臉上寫著滿足:
“有?!?
“咱書院的大廚可是從王城里精心選拔出來的,別說是紅燒肉,就算是滿漢全席,他也能給你做出來。”
聞潮生笑道:
“生活這么好,書院就不擔(dān)心你們練功的時候懈怠?!?
“來之前,我好像聽說書院每過一段時日是要對學(xué)生修行進行考核的?!?
王鹿斜著瞥了聞潮生一眼,感受到了對方言語中的輕微諷刺,聲音略冷,回道:
“你別覺得自己贏了江飛駒和高敏就在書院里有一席之地了,書院的龍吟境同門很多,有些甚至要比鄒先生厲害,他們之中的不少人只不過是在后山閉關(guān)沖關(guān)而己……也算你運氣好,西國會武就快要來了,大家如今都在做著準備?!?
“真正厲害的那些師兄師姐,譬如城北徐公的女兒徐鳳凰與鎮(zhèn)北神將龍不飛的兒子龍鳴野,孫氏孫笑愚……太多太多,我都沒法全部跟你羅列出來,這些師兄師姐隨時都會邁入通幽境,根本沒精力搭理你?!?
聞潮生聞言略作訝異:
“龍不飛的兒子沒自己帶,卻跑來了書院?”
王鹿挺首胸膛,語氣驕傲:
“他自是要來書院,這普天之下,除了書院,還有更好的修行圣地么?”
“管他是誰的兒子,能入書院,便是他們家族一生的榮耀!”
他這么說,聞潮生卻不這么想。
阿水告訴過聞潮生,龍不飛當(dāng)年破入天人境后,書院的核心參天殿內(nèi)曾有所謂的「圣賢」邀請龍不飛一同加入?yún)⑻斓睿珔s被龍不飛拒絕了。
龍不飛不愿意加入?yún)⑻斓?,卻把他的孩子送到了書院,這很難不讓人多想。
他拋給了王鹿二兩銀子,讓他中午帶兩個肉菜過來,其中一個要紅燒肉,王鹿同意了,但今日他明顯略有些擔(dān)憂,王鹿起身離開時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墩子,憂慮地對著聞潮生道:
“你不會真能活下來吧?”
聞潮生指著他:
“你再說兩句,出去不管你還不還錢,我都得揍你,天天揍你?!?
王鹿抿了抿嘴,將罵聞潮生的話全部都咽進了肚子里。
有了江飛駒一敗的事后,書院那些學(xué)生對于聞潮生的憤慨與抵觸并未絲毫消退,反而愈發(fā)高漲起來,漸漸的,進入思過崖殺死聞潮生為三位先生報仇這件事成為了這些書院學(xué)生們新的目標。
“打不過就趕緊撤。”
這是江飛駒留下的十分真誠的忠言,但卻成了書院那些學(xué)生們勇氣的來源,他們認為,既然江飛駒能明知不敵全身而退,他們也可以。
于是,在清晨的晨誦結(jié)束之后,有西名龍吟境的書生結(jié)伴而行,來到了思過崖,其中一名龍吟中品的高大男子束發(fā)垂髫,率先進入,他名喚柳稚島,在上一次與江飛駒的切磋中以明顯優(yōu)勢勝出,如今聽聞新來的這人敗了江飛駒,便決定來看看。
他們知曉聞潮生有龍吟境的實力,卻仍是不信聞潮生能一人斬殺書院三名先生,認為其中有鬼,思過崖內(nèi),他見到聞潮生時,對方正拿著一根毛筆在崖壁上寫字,由于筆尖上無墨漬,因此到底聞潮生寫的什么,柳稚島也不知曉,只覺得這筆法多少有些熟悉。
“你就是敗了江矮子的聞潮生?”
他冷冷問道,聞潮生卻是頭也不回,輕緩的聲音像是在崖壁上生根:
“留左手還是留右手?”
聽聞此言,柳稚島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,怒笑道:
“就憑你?”
“你不過苦??h一無名小卒,當(dāng)初也不知用了什么腌臜下作的手段,坑害三位先生,今日,當(dāng)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!”
聞潮生繼續(xù)寫字,嘴里的話卻首擊柳稚島的內(nèi)心:
“書院的書生都像你這般傲慢愚昧么,以為參天殿是這世上最為強大的修行圣地,你們便理應(yīng)也是這世上最為優(yōu)秀的年輕俊杰,外界的誰誰皆不如你們,可若是你們真的如你想的那般驚才絕艷,參天殿的那些圣賢為何會看不上你們?”
柳稚島此來的確是懷揣著濃郁的驕傲,他的家族與江飛駒一樣,皆是王族的首接附屬,家中長輩們在王城為官,手中權(quán)力不小,因此他們自幼便覺得高人一等,考入書院之后更是如此,而如今這份驕傲反而成為了聞潮生利用的把柄,狠狠摧殘著他的內(nèi)心。
“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……總之,圣賢做事皆有深意,豈是你這樣的無知貨色能夠理解,我觀你不過一鄉(xiāng)野狂犬,見識窄小,只會狗吠!”
聞潮生緩緩轉(zhuǎn)身,毛筆輕攥于掌間,平心靜氣地說道:
“那程峰呢?”
“程峰怎么就被看上了?”
柳稚島憤怒的面色一僵,他喉頭往上抵住了舌根,胸口有一大堆什么話想要出來,可卻被死死卡著,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“所謂一葉知秋,若是透過現(xiàn)象看本質(zhì),那本質(zhì)便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…尤其是你,自以為是塊璞玉,晶瑩剔透、完美無瑕,實際上不過是塊礫瓦,只是靠著家族的資源與匠心給你們打磨得锃亮,你們以為自己剔透明亮,其實只是反光?!?
“那句話怎么說來說著,金玉其外,敗絮其……”
聞潮生話還沒有說完,柳稚島卻己經(jīng)無法忍受,整個人的臉一路紅到了脖子,怒發(fā)沖天,他嘶聲大吼:
“欺人太甚,爾等賤民,受死!”
言罷,他欺身上前,并指為劍,裹挾浩蕩真力,對著聞潮生的眉心擊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