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國安部回來。
俞非心忍不住打哈欠。
“每次都這么晚,我感覺他們就是故意折騰人!”
時櫻也覺得疲憊,但想起臨走時楊富泉的話,勉強打起精神。
“還好只是最后這么一天了?!?/p>
問話到今天就結(jié)束了,從明天開始就不會有國安部的人來打擾了……嗎?
背后那人想整她,絕對不會這么輕易的放棄。
這恐怕是個開始。
頻頻的傳喚會損耗她的心力,高強度的逼問也會讓她疲于應對。這樣下來,她還真不見得能完成立下的軍令狀。
這是明晃晃的陽謀。
時櫻停住腳,冷風吹得她心尖拔涼拔涼。
俞非心:“怎么不走了?”
時櫻抬頭:“現(xiàn)在大問題擺在我面前,成了肯定要得罪一批人。不成,我可能就要有大問題了?!?/p>
俞非心有些懵懂:“挨打了,不就是要打回去嗎?!?/p>
時櫻展顏一笑:“是啊,你明天幫我去《北京青年報》編輯處找一位名叫湯……桐的男同志,麻煩你讓他來一趟?!?/p>
她在心里暗想,湯桐,應該是這個名字吧。
回到臨時組建的研究院。
王部長等在院中,見到他張口就問:“國安部怎么這么晚才放人?”
時櫻心中一喜:“王部長,我正想找你呢?!?/p>
王部長凌晨三點來時櫻這當然不是睡不著覺,只是聽說她又被帶走了,擔心影響研究進展,所以提前等待這。
“國安部怎么說,如果還要傳喚你,我去找他們談,你不用擔心?!?/p>
時櫻:“國安部說暫時結(jié)束了?!?/p>
“但我覺得,過兩天又會卷土重來。我這是得罪了小人啊?!?/p>
王部長顯然也想到什么,表情變差了很多:
“今年華北糧荒加劇,周先生來親自抓糧食生產(chǎn),任何威脅糧食安全的事件必觸動中央神經(jīng),他們居然還敢針對你!”
“等我向中央提交緊急報告,讓高層插手……”
時櫻趕緊叫停:“王部長,在外人看來我們關系很好,你先前緊急成立項目組已經(jīng)是幫我了,如果再為我出頭就有以權謀私的嫌疑?!?/p>
“我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,冀魯豫棉區(qū)災情嚴重,急需輿情引導,您可以以農(nóng)墾部的名義報社推薦采訪我?!?/p>
“這不但能安冀魯豫棉區(qū)社員的心,同時也是對我的保護。”
在七一年,并不是報社想采訪誰就可以采訪誰,報社完全跟著組織的意志走。
時櫻目前了解的有三種途徑:一,她的研究解決了重大的社會問題,二,研究政策與國家宣傳方向一致,第三就是獲得相關部門推薦。
前兩種途徑都是在研究成果出來后,到那時黃花菜都涼了!
所以她只能選擇最后一種。
王部長滿臉嚴肅:“不行!”
時櫻愕然:“為什么?”
王部長也是起了愛才之心:
“你立的軍令狀是內(nèi)部的,一旦接受采訪宣揚出去,只許成功,不許失??!”
如果失敗,時櫻面對的是全國的口誅筆伐,名譽、人格都將完全被踐踏磨滅。
他真不忍心。
時櫻:“在內(nèi)部失敗,和在全國人民面前失敗又有什么區(qū)別呢?”
“王部長,我不會止步于次,也絕不會敗?!?/p>
……
湯桐一腳踏進記者部。
里面嗡嗡的談話聲瞬間凍結(jié),剛才還聊的熱火朝天的人紛紛扭過頭,各干各的事去了。
湯桐心中有火不敢撒,自己一沒偷,二沒搶,這些人就是排擠她。
想到家里人說讓他和同事打好關系,湯桐目光掃過旁邊一位正戴著套袖譽寫稿子的中年同事。
他下了很大決心決定試試熱臉貼冷屁股:
“崔同志,天冷了,我熱水壺里有熱水,你要來點嗎?
“我有手有腳,還是自力更生為好。”
什么自力更生,這分明是暗諷他走關系進來。
湯桐的臉一下紅了,訥訥坐在凳子上不吭聲。
場面一時尷尬至極,就在這時,一聲清脆的呼喚打破寂靜。
“湯同志,外面有人找。”
湯桐匆匆溜了出去,一肚子火在看到那位號稱找他的那位女同志終于發(fā)了出來。
“你是誰?我不認識你!”
俞非心翻了個白眼,這人記性也不太不好了,上次見面時可沒見他有這么大脾氣。
“時櫻,你還記得嗎,她讓我來找你?!?/p>
再次聽到時櫻這個名字,湯桐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。
那位女同志向他打聽過投稿的忌諱,他當時還想追求那位女同志,去家屬院蹲了幾次沒蹲到人,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見他露出了然的神色,俞非心問:“現(xiàn)在想起我了吧?!?/p>
湯桐遲疑的看她一眼。
俞非心不由大怒:“你都想起時櫻,沒想起我?上次見面我和她一起的?!?/p>
湯桐喃喃:“有嗎?我怎么不記得了?”
俞非心氣得想轉(zhuǎn)頭就走,但還有時櫻交代的任務沒完成,于是說:“她想約你吃頓飯,讓我問你有沒有時間。”
這難道就是職場失意,情場得意?
湯桐紅了臉,結(jié)巴:“有……有時間,我五點下班……不我隨時都有時間!”
……
時櫻還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就讓一個男同志春心萌動。
今天的改裝有些不太順利。
紙上談來終覺淺,用到實踐中才發(fā)現(xiàn)她的一些設計是行不通的。
改!
只能改!
時櫻跟著焊工拆了又焊,焊了又拆,十分小心謹慎,有些零件價格昂貴且稀缺,弄壞了想要再次申請估計都得幾天后了。
時櫻現(xiàn)在最缺的就是時間。
時間一晃而過,等她再回神時,太陽已經(jīng)落山了。
俞非心在旁邊催了兩次:“在遲,恐怕湯同志就不愿意等我們了?!?/p>
時櫻洗了把手,涼水潑在臉上,使勁的搓了搓:“我們走吧?!?/p>
俞非心看見她身上大片的機油污漬,原本想說不換身衣服嗎,但沒想到今天時櫻連飯都沒時間吃,也就閉嘴了。
她翻身騎自行車。
時櫻也實在沒力氣蹬車,兩人就共騎一臺28大杠,坐在車后座。
自行車的后座本來應該是非常墊屁股的,但也不知道是誰包了幾層厚厚的碎布,坐著也不是很難受。
旁邊景色快速掠過,自行車晃著晃著,時櫻眼睛漸漸合上了。
果不是俞非心反應及時,她指定要摔下車去。
這把俞非心嚇出一身冷汗,每過一分鐘都要叫一聲時櫻。
聽到她的答話才能安心。
這把時櫻弄得挺尷尬,她這么大的人了還要讓人提醒著才行。